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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感受到宁涛话语中的悔意,问道:“你妹妹现在是不是不要你了?”

宁涛身子僵住。

泪水模糊了视线。

好一会儿,他才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啊,她不要我们了。”

老板叹了口气,指指店内,“进来吧,我教你做菌菇馅的包子。”

宁涛迟疑了一下,转过身子,“做了包子,妹妹就会原谅我吗?”

老板摇摇头:“我不知道。”

宁涛闻言,眼中的光好似被乌云遮住的天空,点点黯淡下去。

老板轻叹一声:“人心啊,是最复杂的,要它凉了很容易。”

“可是再想捂热啊,那就很难。”

宁涛紧紧咬着下唇,口腔中隐隐有血腥味蔓延开。

他喉结滚了滚,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那还能捂热吗?”

“那得看心凉的程度,完全凉了的话,就难了。”留下一句话,老板转身进入包子店。

宁涛呆呆地站在店外。

看着店内渐渐升腾起白色的水雾,只觉眼眶涨的酸疼。

而视线也是一片白茫茫。

忽地,一个白生生的包子出现在视线中。

老板拿着包子走出来:“凉了的包子蒸一蒸还能热。”

说着,他掰开包子,流出里面的馅料。

“可是热过的包子,馅的味道始终会变,再没有昨日的鲜美。”

“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宁涛愣愣看着老板掌心中的包子:“变味的包子就只能扔了吗?”

就像扔了哥哥一样。

老板并未回答他,而是以实际行动告诉他答案。

他将包子送到唇边,三两口吃完,“只要没馊,都能吃。”

“就像血缘,只要没断,始终是兄妹。”

在商场上心狠手辣,不顾对手死活,被对家设陷阱,搞得外衫都被扒了,全身只剩里衣,和野狗抢食十天的宁大掌柜,此时却哭得像个小孩子。

“可我对她,还不及她义兄对她万分之一好。”

“她还会原谅我吗?”

老板:“没捂过,怎么不知道捂不热?”

他变戏法般,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包子。

他将包子递给宁涛:“摸摸看。”

宁涛不解,缓缓伸出手摸了摸。

触手温热。

不烫。

却也不冷。

“这是?”

“这是昨日卖剩下的包子,我刚刚一直放在心口。”

宁涛再次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包子。

那丝热气已经完全散去。

入手已是一片冰凉。

“冷了。”他似心爱玩具丢失的小朋友一般,茫然无措地抬眼看向老板。

老板道:“心口的温度能让它一点点暖起来,但是一旦离开了,就凉了。”

宁涛眼睫不断颤动。

好一会儿,他苍白无力地问了句,“如果我好好捂着,她会回来吗?”

老板负手慢悠悠往店里走:“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不尝试,一定不会。”

宁涛闻言,十指缓缓掐入掌心中。

与此同时,眼中熄灭的光渐渐亮起。

人心既然是肉做的,那肯定能捂热!

小四以前那么想要得到他们的爱,她肯定只是一时被他们伤了心。

只要他以后好好对她,以前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四。

想着,他昂首挺胸进入包子店,“老板,你这包子店我收了。”

老板:“???”

他果断拎起擀面杖,就要打宁涛,“滚。”

宁涛连忙握住擀面杖,一脸莫名其妙,“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老板气呼呼地抽回擀面杖:“你这白眼狼,滚滚滚!我教你追妹,你竟然要断了我养家的生计!”

宁涛更加茫然:“我怎么断了你养家的生计了?难道你还经营着其他店铺,然后被我收购了?”

说着,他倒退着走到门头,仰头看了眼牌匾。

孙氏包子坊。

姓孙。

那没事了。

他以各种光明的,不光明的手段收购的商铺,没有姓孙的。

“滚犊子的!老子就这一家店都没你狗娘的惦记,再有挂了牌子的,是老子祖上坟墓,你他娘是不是想连老子祖上坟墓一起收了!做他娘的骨灰陷包子?”

老板一顿精美国粹输出,顿时搞懵了宁涛。

他拧着眉重新走进来:“不卖就不卖,都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脾气这么暴躁。”

“还有,你家祖坟本公子不感兴趣,更没兴趣做什么骨灰陷的包子。”

话落,他转身就走,嘀咕道:“菌菇陷的包子,这里买不到,就去其他地方买,总不至于偌大京城只有这一家卖着。”

老板面上怒意一凝。

菌菇陷包子?

他张口唤住宁涛:“你要买的是包子?”

宁涛转身看着他,理所当然,“到包子店不买包子,那买什么?”

老板放下手中擀面杖,瞬间换上笑脸,“我店中每日可以做两百个菌菇陷的包子,你确定都要吗?”

宁涛毫不犹豫点头:“要。”

他从怀中取出一万两银票放在桌上:“每日送十个到宁府,其余的都免费送给路过的乞儿。”

老板傻眼。

他的菌菇陷包子,两文钱一个。

一万两,那就是五百万个。

每天两百个,那也得……

老板觉得自己两眼成了蚊香,根本没法算清。

“公子,您这……”老板连忙追出去。

话未说完,宁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老板愣愣地在门口站了片刻,直到他儿子到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爹,你站在这想什么呢?”

“水冒烟了,我们该……”他的声音猛然止住。

下一秒,提高了数个分贝的惊呼声乍然响起,“爹!爹!我爹,这是什么?”

老板回过神,连忙转身进店,顺手关上房门。

他一把捂住自己儿子的嘴:“闭嘴!”

面色黝黑的青年连连点头。

老板瞅着被他攥在手中的银票,小心松开手。

手刚松开,青年的咋呼声分贝更高,“爹!你是不是去卖身了?”

老板顿时一巴掌扇在他头顶,顺势从他手中取走银票,“除了你娘,你觉得还是哪个眼睛瞎的能看上你爹?”

青年看着自家爹不修边幅,头发毛得像稻草的模样,沉默了。

他娘眼光真不好,看上这么个糟老头子。

和娘一起出去,人家都以为他们是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