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死于异形兽的袭击，而是死于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威胁。
毕竟如果已经有异形兽产生，他们早就和对方遇上了，不至于停滞这么长时间还没能碰上一只。这一点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莉莉斯从未怀疑过秦九人类的身份，即使她在很多事情上显得不那么像一个普通的人类……
但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看见了秦九属于非人的一面，她本想视而不见，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到底……”
她干巴巴地说出三个字，又不知该如何接话。许久，她终于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们听你的，回去吧。”
众人都没有反对莉莉斯的决定，他们正欲转身离开，但秦九却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几人好奇地回头，只听秦九的声音坚定而缓慢道：“你们回去。”
“你们？”捕捉到秦九的言外之意，莉莉斯行走的步伐瞬间停下，她眉头紧皱，问：“你不走？”
秦九点了点头，平静得像是交代今天早餐吃了什么。她说：“我不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顾正上前一步，拦在了秦九的面前。
虽然之前因为母亲的事情和秦九闹过不愉快，但那点小小的别扭早已被他抛之脑后。秦九是他们好朋友这件事永远不会改变。
她要自寻死路，他们第一个反对。
“不。”秦九努力屏蔽耳边的吵闹声，她说：“我去，可以阻止这一切。”
她在他们不可置信的脸庞上扫过，继续道：“有些事我暂时不可以告诉你们，但请你们相信我，我会活着回来的。而且……”她指了指还在天空中盘旋的飓风，“不是还有它们在吗？”
这个理由太过牵强，李佟和平安都不太同意。就在他们认为顾正和莉莉斯两个把秦九看得无比重要的人也绝不会允许秦九做出自杀一般的行为时，他们却在漫长的沉默后重重点了点头。
“虽然我知道，在理智上我不应该答应你，但你是我们的副会长不是吗？”莉莉斯忽地轻笑一声，继续道“我相信我们的副会长，答应了我们要全须全尾的回来，你就要说到做到！”
这还是莉莉斯第一次叫她副会长，秦九通红的眼球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这抹惊讶被她深深藏起。
“好。”
她回应了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独自一人向前走去。她只给众人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背影，转眼便消失不见。
她像是一个逆行者，冲在了危急的前线，守护她身后的万家灯火。
顾正从秦九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他问：“我们就在这里等她？”
莉莉斯摇了摇头，说：“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
“让其他赶过来的人原地待命。”
“可是……”顾正想了想，道：“他们不可能愿意听我们的话吧？”
莉莉斯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的终端虽然已经停止了运转，只能打开一个起始页面，所有需要联网的功能都无法使用。
但顾正很清晰地看见她终端页面里有一张委托书，上面写着莉莉斯的名字。
委托的内容也很简单——在希壤星行动期间，莉莉斯将成为御兽军的总指挥。
顾正愣了愣，问：“你怎么弄到手的？”
“刚刚和金丞联系上后，金丞主动发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有点远瞻的嘛！”莉莉斯难得夸奖金丞一句，她们一路返航，只要看见有人要往虫洞方向去，她就以这个身份劝退。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莉莉斯的话。莉莉斯也没有过多阻拦，毕竟她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
秦九在和几人分开后，自己一步一步向着虫洞的方向行进。
如果不是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搀扶着，她几乎无法正常向前走。
她的眼前血红一片，能看见扭曲的画面；她的耳朵里是轰鸣声，能听到不应该存在的声音；她的脑子像被针扎一般，疼痛不已。
她出现了幻觉，她甚至不能分清现实和虚幻。
秦九一路撑着树枝前行，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她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她回头一看，地上正躺着几个人，他们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就像秦九刚刚所说的那般，再往前走就会死。
秦九眼前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滤镜后，眼睛里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事物。
她缓缓抬头，在她和天空之间有一层隔膜，它以一个巨大直径的半球形围起了的这片空间。
刚刚莉莉斯等人已经站在了球体边缘，只差一步就会踏入其中。所有进入这片他们无法看见的领域内的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侵蚀。
这里的给秦九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它和维娜那颗宝石的运转方式似乎是一致的，它以吸食人类的生命力和灵魂作为粮食，供能给它们的核心使用。
这片空间会源源不断抽离人类的生命力，所以秦九才说进来会死。
地上的那些人正在缓缓失去生命力，或许他们现在还活着，但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它的核心是什么，秦九也瞬间有了答案——
小白球！
小白球或许已经进化到了不需要靠她的养分才能成长，而是可以自己捕食发育自身。
它的食物和异形兽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人类！
但秦九是特殊的。
她直觉小白球不会对自己出手，甚至她还能感受到一丝奇怪的亲近感和善意。
虽然她不知道这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但她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以身入局，踏入了这片空间。
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小白球并没有对她出手。她痛苦的来源并不完全是生命力的消逝，而是那些怪诞的幻觉让她的精神力逐步被削减。
秦九正想起身，但在她的视线里，身下的土地在扭曲变形，像有熔岩在翻滚，让她无从下手。
是幻觉吧？刚刚自己还在坚硬的地板上行走……
但……真的是幻觉吗？她好像感受到了热意从前方传来，一不留神就会将她吞进岩层……
就在她停滞不前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了两只战兽。
在混沌的景象中，唯有它们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可见。
就像是她的指路明灯。
“球球，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