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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欢窘迫得涨红了脸。

她才不是为骗他回家才泡冷水澡的!

相反,她纯粹就是不想和他相处!恨不得他再也不到金风院来。

但她不能说。

泡在冷水中定定心神,叶清欢沉声道:“将军,我要出浴了,请你出去。”

“不就是为了给我看吗?”沈凛坐着不动,冰冷轻蔑的语气简直能把人气死!

好在,叶清欢现在是三十岁的灵魂,拥有丰富的待人接物经验。

她深吸了两口气,平静道:“将军误会了。我泡冷水是为了生病,好拒绝与将军见面。”

沈凛浑身一僵,怒意涌上心头。

“你说什么?”

“将军莫不是特地回来圆房的吧?抱歉,我阿嚏——”

叶清欢挑挑眉。很好,成功泡病了!

沈凛眉心跳了跳,出去换了春雨春燕来伺候。

叶清欢松懈下来,顿觉冷意入骨。她哆哆嗦嗦地披上衣服,埋怨道:“将军来了怎么不禀报?”

“将军不让……”

好狗一男的!

等等,他不会是故意等着看她出浴。然后,然后……

叶清欢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喷嚏连连。

“夫人这下是真病了,我去请大夫。”春燕急道。

“先不忙。”叶清欢拉住她,“且先病几天,无碍地。”

“夫人!都什么时候你还任性!”

“人生苦短,当然要任性地活着。”叶清欢想到昨晚的事,心有余悸。

更庆幸自己今晚先做了准备。

她都这样了,沈凛不会再强求了吧?

回到卧室,沈凛居然还在!

叶清欢忐忑不安地问:“将军还不回别院?”

赶他?

沈凛臭着脸,看不出太多情绪。

“阿嚏——”叶清欢揉揉鼻子,“将军你看,我还病着。将军还请别处去,莫被我传染了。”

沈凛呵呵哒。

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苏锦绣已经玩过了。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演!

“好冷……”叶清欢说着瞎话,往被窝里缩,“春雨,再添两床被子。”

“春雨?”沈凛记得,她的陪嫁丫头是春兰春燕。

突然改名……

沈凛面色一沉,已经猜到缘由。

“大嫂为难你了?”

“谈不上为难,想来我屋里顺点儿东西罢了。”

“她顺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还失去了睿儿的抚养权。”叶清欢说到这儿,歪头得意地瞅着沈凛,好像在说:没有你护着,我也没那么好欺负!

烛光映照,在她脸上铺下一层温柔细腻的光。

沈凛紧拧眉心:“你想养孩子?”

“不不!我对生儿育女没兴趣。母亲说,睿儿以后在福寿堂养……”

沈凛猛地站起来,勃然大怒:“你是想害了睿儿吗?”

叶清欢被吼懵了:“怎么了?”

“怎么能把睿儿交给母亲?你,果然和她是一伙的!”沈凛气冲冲地走了。

叶清欢只觉得莫名其妙。

春燕和春雨无奈地面面相觑:将军每次来都生气,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我的睿儿……”

一道凄厉的女音,划破夜的宁静。

叶清欢脸色大变,急忙下床:“糟了!快去福寿堂!”

……

福寿堂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叶清欢赶到的时候,沈明睿缩在沈凛怀里羸弱地抽泣,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惧。

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难看。

而李兰,被两个嬷嬷按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睿儿,我可怜的孩子……你们是想害死他吗?有什么事冲我来,别连累无辜孩童……”

叶清欢心弦绷得紧紧的,问:“怎么回事?”

“睿儿调皮,趁夜想回松苑,不想跑太急掉池塘里了。”苏锦绣小声说。

从福寿院去松苑,确实要经过池塘。

但院里道路宽敞,有宫灯照明,且池塘边都有石头和树木围着,睿儿怎么会掉下去?

再说,值夜的人都瞎了,看不到小主子进出吗?

十有八九,是人为。

所以沈凛才会突然生气,第一时间赶往福寿堂。

如果不是沈凛突然插手,恐怕睿儿已经……

叶清欢的心狂跳着,不安和愤怒混合成一股复杂的情绪,不停地冲击着她的心脏。

她用力握紧双拳头,才控制住不发作。

叶清欢,你现在是新妇,不是侯府一手遮天的主母。要忍住,忍住……

如此自我催眠了几遍,叶清欢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却已经,无法再用从前的心态直视沈老夫人了。

她走向李兰,声音轻而有力:“大嫂,睿儿现在没事,你别哭了。”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李兰双眼通红,满脸都是泪,“叶清欢,都是因为你!是你把睿儿抢走,是你……”

“大嫂,我没生过孩子。不知道小孩对母亲的依赖如此重。对不起。”叶清欢弯下腰,为李兰拭泪。

“呸!我不要你假惺惺!”李兰啐她。

她也不生气,而是转身对沈老夫人说:“母亲,既然睿儿依赖生母,就还让他回松院吧!”

“你看看她那泼妇样,适合教养孩子吗?”沈老夫人阴沉沉地瞪着叶清欢。

叶清欢知道她的意思。

年轻时,被丈夫生庶长子丢了正妻的脸面。

现在老了,在自己的儿子还没生子的情况下,怎么容许庶长子生下沈家的嫡长孙?

沈明睿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命硬!

也或许,从前是沈老夫人没机会动手。现在新妇进门,有黑锅了。

她甚至都不想多等,今天才接管睿儿,晚上就动手了!

叶清欢心中怒火滔天,也为今天中午的决策懊恼——李兰再不好,也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孩子。是她错了,不该让老夫人带走睿儿。

“母亲,求您把睿儿还给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李兰哭着请求。

悲哀、软弱。面对嫡母的压迫无能为力。

甚至,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叶清欢恍惚想到同样不为嫡母所容的自己,心中很是不忍。

她也跪下去:“母亲,大嫂既已知错,就依了她吧!”

李兰怔了怔,没想到叶清欢是真帮她求情。

一时心中五味复杂,不再骂了,只伏在地上哭。

沈老夫人紧抿唇角。

眼底的怒意,像刀子似的刷刷飞向叶清欢。

她的亲媳妇,居然偏帮着外人!

“清欢,这是你中午才做的决定。我也是为了给你立威,才把睿儿带来。你现在这样,是打我的老脸吗?”

沈老夫人怒沉沉的质问,像巨石压过来。

压得人透不过气。

李兰抖得像筛糠,在场那么多人没一个敢哼声。

沈凛愤怒地正要出声,却见叶清欢挺直了背脊,不畏不惧地和沈老夫人对视。

“母亲,中午是儿媳思虑不周。还请母亲看在儿媳年轻不经事的份上,原谅儿媳。儿媳愿交出库房钥匙,从此不再参与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