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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白家老爷子白竹和其长子、长媳死于咸庄的一场大火。

其之所以去咸庄,是因赴姜砾之约。

恰逢上姜集团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公事,耽搁之下,姜砾决定迟去一天。

恰在那天夜里,咸庄走水了。

大火吞噬了三人的性命,唯独调皮的白舒柔半夜外出躲过一劫。

众人皆说,那是一场鸿门宴。

赴宴的刘邦死在了火中。

姜砾眼睛睁得老大,瞳孔有些颤抖:“你是说,白竹来报复我了?”

姜练默然。

“不可能!”姜砾不信:“且不说我与白老弟是多年好友,关系亲近,就说那场火,根本不是我做的,他要报复也不该报复到我头上啊!”

“可有人以为是你。”姜练看着姜砾身上正在凝形的伤疤:“对方要让你感受同样的痛苦,以此达到报复的目的。”

一道人影在脑中闪过,姜砾嘴唇翕动,终于问道:“你是说,舒柔?”

“嗯。”

“她……”姜砾勾起嘴唇,立觉脸上肌肉似被撕开,无比痛苦。

他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她一直以为我是害死她父母和爷爷的凶手,可我真的不是。”

姜练轻叹:“她不仅想害死你,还想害死白朵。”

“那怎么行?”姜砾挣扎着想要起身:“小孩子是无辜的,她何必对白朵下手?”

“你的意思是,大人不无辜?”

一个问题,立刻把姜砾问得哑口无言。

他顾左右而言他:“我的意思是,事情发生的时候白朵比舒柔还要小,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害死白舒柔父母的,是白朵的父亲白河。”

姜砾猛地抬头盯住姜练。

因动作过大,脸部、颈部的皮肉被硬生生扯开,他却感觉不到痛似的,直直看着姜练。

“你都知道了?”

姜练长叹一声:“外公,你现在所受遭遇是来自白舒柔的报复不错,更确切地说,是白舒柔通过白竹几人的怨恨对你下达的诅咒。”

“要想破解,唯有凶手忏悔,平息亡灵之怨。”

“如果,凶手不肯呢?”姜砾语气迟疑——他太了解白河的为人了。

“如果凶手不肯,”姜练摇头:“白朵会先死亡,然后,便是你。”

若非如此,倒也有别的解救办法。

可那种法子代价太大,不能为了挽救无辜的两人而牺牲其他人。

姜砾心头沉重,也多了一丝莫名的放松。

若只有他一个,白河也许难开金口。

然事关白河的女儿,这位白家掌权人也许会允许自己人生的污点公之于众。

他扫过自己身上变化明显的疤痕:“我明白,我会忍耐的。”

可姜砾毕竟年迈,身体机能下降,不一定能承受这些痛苦。

姜练指尖浮出灵力,凭空作符,而后将其打入姜砾体内:“这符可以缓解你的痛苦,我只是怕……”

“怕白河不会忏悔?”姜砾干笑几声:“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也会的。”

姜砾面容已经大变,却依稀能看出一丝死气,姜练眸子微眯:

“我怕这场大火不是唯一。”

“这场大火是借助亡者怨气召来,可白舒柔本身也有怨。你们相处十余载,她对你诸多不满,我怕还有别的诅咒落在你身上。”

“无妨。”姜砾眼神温和:“不是还有朝溪、朝渊吗?他们会保护我的。”

提到二妖,姜练忽眼前一亮,立刻在心中对朝溪发布命令。

不多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人匆匆赶来。

“大师,找我何事?”

姜练看向来者:“大鱼,我有一事相求。”

眼看姜练这般严肃认真又郑重,大鱼不适地挠挠头:“有什么事你说就好,我一定尽力去办。”

姜练于是道:“你修为比朝溪、朝渊强些,我希望你能够贴身保护我外公,记住,一定要寸步不离。”

“我明白。”大鱼点头。

姜练却又重复道:“我的意思是,即便我、朝渊或者任何人在你眼前遭遇任何不幸,你也不能离开我外公半步。”

嗅到此事的严重性,大鱼不由端正:“我保证。”

姜练终于放心些许:“那就拜托你了。”

说罢,转身离开。

大鱼这才来得及看床上之人,却被吓了一跳:“姜老爷子?您……”

姜练目光慈祥:“是不是吓到你了?害怕的话就背过脸去吧。”

“不,”大鱼靠在床边:“我不怕,我会好好守护你,你也别害怕。”

喉头微动,姜砾轻笑几声:“好孩子。”

手术室外。

严慕栀在门口等候许久、心急如焚。

见姜练出来,赶忙握住姜练的手:“小练,你外公怎么样了?”

“奶奶你放心,爷爷是烧伤,顶多毁容,不会有大问题的,”姜楚锐边安慰老人家,边朝姜练使眼色。

看那架势,似乎但凡姜练说出一句不好,就要把姜练生吞活剥似的。

姜练却没注意到姜楚锐的眼神儿。

她勾起嘴角:“爷爷受了些小伤,不过很快就能恢复,你别担心。”

最了解自己女儿的姜萝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小练,你如实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啊小练,你说实话,”姜晁也道:“人多力量大,你说说情况,我们也好想想办法。”

熟知怪事的姜俞铭更是直言:“有人要害爷爷?”

“主人,对不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外公,”朝溪双眼含泪——从姜练让他找来大鱼开始,他就知道事情远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姜练轻笑,拍拍朝溪毛茸茸的脑袋:“哭什么,又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说着,扫过众人。

“我手头还有几块玉牌,你们分一分,随身带着,不要摘下。”

“外公受了伤,需要静养,除了自家人,别让外人动手照顾。”

“我有事处理,离开一会儿。”

说到这里,她沉吟片刻。

“也可能是几天,总之,时限不定。”

“等我办完事情,外公一定会痊愈,在那之前,只需要为他注射必须的营养液维持生命即可。”

“小练。”姜萝身躯发抖、颤巍巍握住姜练的手,盼着她不要再说——不要再说这像遗言一样的话。

姜练失笑:“妈,你想什么呢?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这世间能让我栽了的可是少之又少。”

“那你……”姜萝泪眼朦胧。

“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有几件事要办,”姜练安慰她:“那事情不难,但我无法掌控进程,所以会有些耗费时间,我说这些只是不想让你们产生不必要的担心。”

“好吧。”姜萝信了几分,又忍不住道:“你现在就要走?去哪儿?”

“白家。”姜练道:“白朵也产生了同样的症状。”

“姜练没说谎。”谢瑾泉也道:“我们方才在白家,听到姜家失火的消息才赶了回来。”

有谢瑾泉作证,姜萝稍稍放心,又叮嘱姜练几句,放开了手。

姜练于是朝众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刚进电梯,谢瑾泉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