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八倍工资的贺菌菌越想越气,于是又跑到门外把那猫不猫狗不狗的戳戳乐打了几巴掌。
然后回去继续躺着对手机骂街了。
谢隐和牟平约在了一个安静的咖啡厅。
骤然听说此事,牟平也好像老了几岁似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忧愁。
谢隐其实很怕,他知道自己的老师和农科院合作已久,与陈院长的关系也非常好,他真怕老师也会因为这层关系产生些不该有的念头。
哪怕他说出一句求情劝解的话来,谢隐都会对这个带了自己八年的老师失望至极。
但最终,一脸忧愁的牟平并没有说出那样的话,只是淡淡道:“小隐,老师尊重你的决定。”
谢隐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谢谢老师。”
“陈院长只是一时糊涂,”牟平叹着气道,“我虽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你还不知道吧小隐,丁教授是陈院长的学生,从研究生时期就一直跟着他,直到农科院,几十年了……”
谢隐也没固执到,不许自己的老师去理解别人心情的地步,他跟着点了点头:“陈院长想保护学生的心情情有可原,但是这个念头起不得。”
牟平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位老师对学生的慈祥。
谢隐有些不明所以,只能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年轻真好啊,”牟平道,“可以非黑即白,坚持自我。”
谢隐微微皱眉:“老师你……”
牟平慢慢地摆了摆手:“小隐,其实我仔细想陈院长和丁教授这事儿的时候,我是有些羞愧的。”
谢隐不解地摇了摇头:“老师,您并没有做什么。”
牟平又摆了摆手:“因为我代入自己想了想,如果你是陷入了同样的境地,我很难不像陈院长一样,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谢隐浑身一震:“老师……”
牟平又笑了笑:“这么紧张干什么?老师知道,你是绝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小隐,人在一个行业里钻研久了,就会把这个行业当成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如果在这个过程遇到非常有天赋的学生,对我们而言,这是传承的希望,是宁愿自己付出代价,也想保住的传承!”
牟平声音不大,但语气非常兴奋,有些浑浊的双眼此刻也异常地发亮,可以看出这位老研究者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谢隐还没到这一步,既没有带学生,更没有带到让自己产生这种心境的学生,但他也隐隐地能感受到牟平说的话。
至少他知道自己对梦想的坚持,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对用自己的研究帮助人类的期许。
谢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老师道:“正因为如此,踏入这个行业的人,才必须坚守自我,不能有任何私心。”
牟平看了他几秒,又摇头笑了笑:“我果然没说错小隐,你呀,是永远都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的!”
谢隐微微一笑:“我也不会让老师面临那样艰难的选择。”
“好,好……”牟平笑着点了点头,“你准备起诉了吗?”
谢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其实菌种已经培育成功了,他们要是再多等我一会儿……就算不等我,哪怕跟我商量一下,我也愿意先签下这个专利的授权。老师……我不生气他们不相信我,我生气他们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把这么机密的研究暴露出来。”
“老师明白,”牟平伸手在他面前隔空拍了拍,带着几分安抚的意思,“丁教授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应该也就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了。去吧小隐,坚守你自己的底线。”
谢隐站了起来,对着牟平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老师相信我。”
牟平看着他这个样子,又笑了笑:“小隐啊,你要谢的,是我没把你身边那个人的秘密说出去吧?”
“这也是老师相信我的表现,”谢隐道,“他现在跟cN菌种没有任何关系了,cN项目我很快就会结题,并且由谢氏投资进行量产。”
牟平点点头:“好,老师为你感到骄傲。”
顿了片刻,牟平又道:“也祝你幸福。”
谢隐微微愣了一下,又对着自己的老师鞠了一躬。
其实起诉的事情不需要谢隐过多操心,他只需要准备好材料,剩下的交给周续断就可以了。
打官司这方面,周续断比他专业多了。
谢隐去实验室准备好了相关的资料,又记录了一下数据,把资料发给周续断后,就赶紧回家了。
路过超市的时候,谢隐又去买了一些溜溜梅,还有贺岁安喜欢吃的小零食。一想到贺岁安现在应该在享受地按着摩,可能还跟大块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骂着亲哥老板,谢隐就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谢隐回到家的时候,大块头果然在,但两人并没有他想的那般融洽,贺岁安不知道怎么了,愤恨而嫉妒地盯着大块头,后者站在旁边眼观天,一句话都不敢说。
谢隐放下零食,不解地走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大块头见谢隐来了,不禁有些委屈:“谢博士,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惹贺老师生气。”
“我没生气,”贺岁安伸手制止了谢隐开口,“我只是嫉妒,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谢隐看看他,又看看大块头:“你嫉妒大块头什么?”
大块头耸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啊,我有什么好让人嫉妒的?
贺岁安恨恨道:“他有八倍工资!”
谢隐:……
站了大半天的大块头:……
“不是贺老师,”大块头人都麻了,“我这是假期加班也,我都没回去陪我爸妈。”
“那你回去陪你爸妈,”贺岁安道,“我偷偷给你放假,不告诉哥哥,工资分我一半。”
谢隐还没来得及插句话,大块头双眼就亮了:“贺老师你说真的?”
“真的,我觉得你特别孝顺,”贺岁安坐了起来,“成交吗?”
“那肯定……”话刚说出口,大块头又犹豫了,“可是我怕谢总万一知道这事儿,把我调非洲去啊,那我就更见不到我爸妈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贺岁安站了起来,还故意站在沙发上,比大块头高出一截儿,“咱们这最多算私下调班,又没犯什么大错!”
大块头想想也对,刚想答应,谢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