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歪着脑袋认真询问。
轻飘飘的声音,分明是威胁,却像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平静。
男人眸光微眯,利眸定定的注视着她,终于开始正色,但是很快,他扯着唇角笑了。
低哑的嗓音无所谓,“你试试。”
“……”
空气一刹那间凝固了。
夜幕落下,院子里亮起了路灯,映着树叶影影绰绰。
一阵晚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也掀起女孩子的裙摆微扬。从书房的窗户往外望去,正好能看到那片灿烂的花海,姹紫嫣红得让人眼花缭乱。
因为他这回答,夏如槿漂亮的眸子更冷,手指微动,掐起一个诀。
下一秒,一只大手便握住了她的小手。
“好了,不逗你了。”
“……”
男人嗓音很低,多了几分正经,“去把窗户关上。”
“你以为关上就没事儿了吗!”夏如槿声音提高,“关上我也能将这里变成虫海,把你家通通毁掉!”
“我家就是你家,你确定?”
“很快就不是了!”
“如果我没记错,那笔钱你还没拿到手,让我破财对你有什么好处?”
“……”
夏如槿冷冷的看着他,脸色更不好看。
霍言深揉了揉眉心,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声音多了几分哄的意味,“去把窗户关上,我给你加一千万。”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一定程度上是很正确的。
夏如槿没作思考,转身就去关窗户。
她不久前刚从这里爬上来,对地形再熟悉不过了,刚到窗边就发现了不对。
有人在这里。
转头,就对上霍言深幽深沉寂的眼神。
她好像明白他刚刚的意图了。
唇角稍稍上扬,手指掐起一个诀,在窗户上轻敲了几下,随即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啊!”
“咚!”
前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随后院子里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夏如槿眼底闪过得意,慢悠悠的关上窗户。
转身过来时,满脸寒霜已经化开,笑眯眯的对霍言深道,“你是不是知道有人在偷听啊?所以才假装不给我?让他们以后也不敢对你下手?”
霍言深听到刚刚的惨叫,看着夏如槿眸光诧异。
直觉是她搞得手脚。
对上这双月牙儿似的亮晶晶的眸子,他失神了片刻,淡定摇头,“不是。”
夏如槿,“???”
“因为还没离婚,所以现在不打算还你。”
他声音很低,慢悠悠的调子,察觉到她又想反驳,加了句,“一个亿,你以为那么好拿?”
“是一亿一千万。”
“……”
敲门声再次响起,是钱叔。
恭敬的禀报说,有陌生人闯入,但被毒虫咬到腿无法动弹,正在院子里等候发落。
“带到暗室,我随后过来。”
“是。”
等钱叔退了出去,霍言深才站起来。
看了夏如槿好一会儿,最终一句话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
霍言深一夜未归,夏如槿也忙了一晚上。
将鲜花饼包装好,再打包了几件顺眼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放在装钱的密码箱一起,整整齐齐四个箱子。
只等拿到离婚证,直接滚蛋。
看似干净利落,其实心里还有些惆怅。
如果真的跟霍言深离婚,先不说夏家的日子不好过,就她现在调查的事情也会很局限。
他的仇家,那群会巫蛊之术的人,她很难再接触到了。
外面的世界跟苗地不一样,人和人之间也分三六九等,霍太太的身份,所处的位置是最上面那一层,一般人很难融入。
她没了这个身份,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越想越气,以前的夏如槿,干的都是些啥事儿啊!
这天晚上她彻底失眠了。
翌日清晨。
夏如槿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一身淡黄色的睡裙,头发乱糟糟的,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人,微微惊讶。
“早上好啊。”
无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倒了两杯水,给他递了一杯过去。
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提不离婚了。
霍言深接过水杯,温凉的视线扫过他,“没睡好?”
“没睡。”
她在他旁边坐下,自然的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这是新的离婚协议吗?签哪里?”
霍言深,“……”
盯着她那顶鸡窝头,眸光微闪,“你不识字儿?”
夏如槿认真扫过文件名。
看不懂。
但明显不是离婚协议。
扁了扁嘴放下,起身往楼上走,“我去换衣服,新的离婚协议送过来记得叫我哦。”
男人幽深的视线落注视着那娇小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早餐桌上。
夏如槿面对丰盛的早餐,没什么胃口。
放下餐具,将两只手臂交叠放在餐桌上,端端正正的像小学生一样。
“霍言深,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男人也放下餐具,稍稍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以前,确实是我太荒唐,对不起。”她占用了夏如槿的身份,就该为她过去做过的事负责。避是避不开的,不如大大方方的认下。
霍言深噎了好半天,才理解到她的意思。
“你在跟我道歉?”
“看不出来?”
“……”
霍言深沉默,第一次见人道歉这么理直气壮的。
还真没看出来。
刚想说什么,夏如槿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余诗茜——
她接通,那头是着急的声音,“小槿,快来医院!你爸爸快不行了!”
车上。
夏如槿坐在后座,神情还是茫然的。
记忆中,夏如槿跟夏家的关系不算很好。特别是跟夏彦淮的关系,近乎僵化,在他住院这半年以来,她去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只要去医院,就会吵架。
一吵架,她就会更加疯狂的去找白艺鸣,似乎可以从他那里找到平衡……
“别担心。”
耳边一道清冽的嗓音,拉回夏如槿的思绪。
她蓦然转头,正好捕捉到霍言深眼底一丝别扭的关切,有些诧异,“我没担心,我只是在思考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爸爸这病,来得太突然,也太诡异了。”
霍言深眸子微微眯起,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怀疑人为?”
“我不确定,要看过才知道。”
“……”
敢情这半年以来,你没去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