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豪车缓缓驶出白家大门,有序的驶上盘山公路。
宋一心上了夏如槿的车。
二人坐在后座,霍言深坐在副驾驶。
车厢一片安静。
气氛有些压抑。
霍言深沉着眸,闭目养神,夏如槿靠在车窗上,一双眸子出神的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一心是为了躲江谨言,才上了夏如槿的车。
但此刻,她后悔了。
这气氛,比江谨言还可怕。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心虚,竟然都不敢指责夏如槿。
分明夏如槿才是做错事的人,她刚刚差点杀了别人。
但就感觉,自己的失误好像更严重……
她低着头,小手揪着裙摆,红唇紧抿,良久,还是没忍住率先开口,“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但是我有分寸,不会出事。”
夏如槿眼睑轻颤,转头看她。
那双清清冷冷的眸子,不带半分情绪的睨着她,让人无端就很有压力。
宋一心努力辩解,“而且江谨言是我带来的,我不可能不管他!如果我真的袖手旁边,那我跟白家人有什么区别!”
“只是因为是你带来的?”副驾驶幽幽的声音传来。
“……”
宋一心猛的抬眸,刚对上后视镜里,那双深邃幽冷的眸子。
里面一片沉寂,没有先前的不满和责怪,只是满是探究。那两道幽冷的目光,像是带着洞察一切的力量,让人避无可避。
她慌乱移开视线,声音淡定,“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夏如槿眨了眨眼,突然开口,“如果是我,你会拼命过来救我吗?”
宋一心拧眉,“你不需要我救。”
夏如槿又问,“那如果是霍言深呢?”
宋一心好笑,“他也不需要我救,你会救他。”
夏如槿移开视线,声音颇有几分感慨,“看吧,换了人你就能理智思考了。当时的情况,你确实不能袖手旁观。但救人的方式,不止一种。”
宋一心笑容僵住,“……”
夏如槿继续,“但你却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差点把命搭上去。”
宋一心,“……”
霍言深抬眸看着后视镜,一直锁着她的脸色,见状继续追问,“分明也不是冷血无情,为什么要装出这幅样子?”
宋一心抿了抿唇,俏脸沉了下去。
声音也冷了些,“不该你们管的事,别多问。”
“……”
霍言深几不可见的拧眉,闭嘴了。
夏如槿偏头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道,“灵力全失了是吧?”
宋一心,“……”
“那我们就不管你了,你自己走回帝都去。”
“……”
宋一心脸憋得通红,有些恼羞成怒,“我为什么要回帝都?”
夏如槿愣了下,认真思考了几秒,“听说你是我小徒弟的前女友,我们给他介绍了新女友,你去帮忙参考一下?”
“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为避免江谨言为难,她没必要去参考。”霍言深冷声道。
夏如槿做深思状,“也是,江谨言好不容易答应,别搅黄了。”
霍言深沉声,“不会,这位小姐人挺不错。”
夏如槿问,“你见过了?”
霍言深嗯了一声。
夏如槿又问,“有多不错?”
霍言深,“……”
他默了一瞬,抬眸,对上后视镜小姑娘那双满是好奇心的眸子。
直觉告诉他,这句话好像不是好奇那么简单。
他不是在配合她吗?
怎么这时候还能吃醋?
斟酌着措辞,认真思考了一瞬,“比那位白家大小姐好,但比夏夏还是差了不少。”
拿认识的人作比较终究不好,万一她还要排序怎么办。
所以霍言深就挑了不认识的白大小姐踩。
刚好这一踩,就踩在了宋一心心坎儿上。
或许是先前被白凝霜刺激到。
也或许是无形的占有欲……
宋一心闻言,下意识开口询问,“他答应了?”
夏如槿见她上钩,都顾不上追问霍言深,转头有模有样的肯定,“当然答应了啊!我给他发了照片,他说刚好是他的理想型!”
“我看看。”
女孩子掌心摊开,语气有些冲。
夏如槿没说话,幽幽的视线凝视着他。
霍言深似乎也诧异,侧头看着她,眼神带着无声的疑惑。
被这两道视线同时盯着,宋一心再大的情绪都理智了,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拨弄了一下头发,声音满是无所谓。
“好歹也挂了前女友的名头,我就只是好奇,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你希望是什么样的?”
霍言深淡淡的问。
宋一心声音有些不自然,“我有什么希望的?关我什么事?”
霍言深嗯了声,肯定她,“确实不关你的事。”
宋一心,“……”
车厢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但这次,比刚刚那种,心虚的感觉更难熬。
那份不敢言说的爱意,不甘心的喜欢,就像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被她悄悄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连自己都不敢触碰。
但在刚刚三言两语之间,好像那颗水晶球没藏好,被别人偷窥了。
心里像猫抓一样。
再次后悔,不该上这辆车的。
江谨言也没这对夫妻可怕。
即便是神,内心也是小女孩儿心性,谈到感情方面,顿时就乱了分寸。
她脸色变幻莫测好多次,终于忍无可忍,提高声音,“我警告你们,不许出去到处乱说!”
这话,就等同于是默认了。
霍言深声音淡淡,“嗯。”
夏如槿眉眼弯弯,“哦。”
没有感情的一个词,没有任何可信度。
宋一心想哭。
但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没有一点收获,也太凄惨了。
索性破罐破摔,摊开掌心向上,“给我看看,什么理想型!反正我这段时间也回不了苗疆,跟你们一起去看!”
夏如槿低眸,瞥了一眼她摊开的掌心,声音幽幽,“我要是现在说没有理想型,你信吗?”
宋一心,“……”
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最终变成铁青。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但太晚了。
她愤愤不满的瞪着这对恶劣夫妻,几秒之后,脑子灵光一闪,盯着夏如槿幸灾乐祸,“腾其萱相信,我就相信。”
夏如槿,“……”
草!
(一种植物。)
夜色浓稠。
长长的车队缓缓下山。
夏如槿他们这辆车,走在第二。
走在第一的,赫然是腾其萱和原殊然二人。
车厢内安静得压抑,原殊然默默往窗户边靠了靠,几乎快贴在门上了,不太想面对此刻有些失控的腾其萱。
心里悄悄腹谤了一遍夏如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下翻车了吧?
叫她以后还骗人!
耳边一道冷冷的声音,带着质问,“到底谁是卜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