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是,匕首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甩出去了,此时两人距离的太近,她根本无法从力量上反击。
无论这人懂不懂武的,从身高和力量上都是呈压迫之势,她若是硬来只会吃亏。
那柱子上的匕首上还残留着他指间的血液。她站着不动,不禁轻笑:“我知道你急于查清真相,但不免剑走偏锋了些。若你真查到了是我,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不是我,你可怎么收场呢?”
“不是你?”他看着她的脸,真诚不足,坦荡有余,心中的猜测顿时被打乱。
月色皎洁,照在她的身上仿佛穿着一层柔纱,衬得她面色越发讥诮。
他将目光挪到她那只手上,手掌柔嫩无瑕,骨肉匀称找不到一处茧;手腕处的肌理细腻,柔软无力。
不像经常用匕首或冷兵器为武器之人,更不像习武之人。
经常习武之人身上筋骨有力,乃至手腕都会遍布习武之人特有的肌理纹路,这些特征她却没有。
所以归根究底,她真的不懂武?
无论如何装的手无缚鸡之力,手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拿走画像的人真的不是她?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你走吧。”
她却不干了,“冤枉了人就这样结束?”
李熙螓挪步走近柱子边,看着插在柱子里的匕首,好像掠过自己头顶许多,匕身扎进了柱子的一半,要取下来不太容易。
但他容易。
眼看那家伙不耐烦的往自己渐渐走近,一双黑色的瞳孔映着柱子上的匕首,又睨了眼她。
“当……”
匕首留了一半在柱子里……
风拂动着耳畔的碎发,她眯着眼凝视着他,一如往日蓄气时的模样,但是对面这个人却没有一丝歉疚和悔意。
他撕下一块袍角一圈一圈的缠在手指上道:“在府里不能擅用冷兵器,下不为例,你走吧。”
好一个下不为例!
这把匕首是阿爷送她外傅之年的礼物,已经陪着她好多年了。居然就这样弄折了?
她注视着地上的匕首把柄,胸腔起伏不定,手指逐渐收紧,亦一如往常般命令道:“你把另一半给我取出来!”
他脸上浮现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不取。”
李熙螓红着眼看着他,再看看半截匕首,恐怕拿出来也修复不了,好,非常好!
翌日,月落参横。
李熙螓一大清早便起来,叫醒了善落。
匕首被毁,她却不能生气,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他”查不清楚毒马之人到底是谁,找不到真凶无非就是拿她来开刀。
无论如何,自证清白好比哪日那蠢材在她睡梦中一刀了结了她的好。
所以他决定今日出府,找那小乞儿儿,若找到了再带来宰相府同他对质。
她不信她还能一辈子被拿捏在人家手里不成。
“啪啪啪……”拍门的声音响起,却还没走到门口,那扇门就被人强行踹开。
“抓住她。”
只见几个家奴上前要将李熙螓捉住,她一时搞不清缘由,蹙眉退了两步,拿起桌上的茶盏对着他们道:“你们奉的谁的命令?什么理由?”
善落心底虽害怕,却也护在了李熙螓身前,“你……你们要做什么?”
待问出这些句话,龙契便忽然出现在房内,冷目看着李熙螓,道:“把她带走!”
带走?她将茶盏放下,他们人多势众,想逃是奢望了。
不过她还是淡然若素,扫过众人看向龙契,冷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呢?”他淡然道。
李熙螓气结。
不容她们多说,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推搡着将她丢进一个狭小的黑屋内,待龙契走进去,那些人便点了油灯退下,门骤然被关上了。
霎时间房内的一切在油灯映照下尽收眼底,四壁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刑具,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真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为什么没有学些护身的武功,如今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也太悲惨了些!
他也不过是找个由头把她关押起来,好过绞尽脑汁劳力劳神去找真正的凶手罢了。
她道:“你把我关起来是几个意思?”
他睥睨着地上的李熙螓,道:“还在扮猪吃虎?”
“什么意思?”李熙螓一脸懵圈。
“昨天你跟宰相夫人一同吃了饭?”他问。
“吃了。”她答。
“她中毒了是你所为?”他冷声道。
“中毒?”李熙螓看着他的口鼻唇,目光上移至一双冷冽眼眸,与他冰冷的目光对视,狐疑道:“所以府上发生任何事都可以算到我头上?”
“昨夜夫人中毒,而昨日你与她同桌用饭,不是因为你,还能是谁?”原本笃定的句子,在她不解中不含杂质的眼神中变成了反问。
既然是反问句,那就是他根本不确定,且没证据,只是一出事就凭主观猜测,就如昨天夜里,丢了一幅画也算到她头上一样。
只是相夫人中毒昏迷的确挺蹊跷的,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到晚上就中毒了?
“所以,这是你怀疑我的理由?那你告诉我,我毒害夫人有什么企图?对我有什么好处?”她微微拧眉反问道,真是瓜田李下,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惹人怀疑。
他移开视线,本来想从她的表情动作中捕捉到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惜并没有。
或许偷画像的是她的同伙,而她扮弱,只为争取他的信任,再逐步她的计划,如此一来就能解释通了,“那你解释解释,昨日你在凉亭鬼鬼祟祟做什么?”
李熙螓深深地长吸一口气,努力凝神静气。这个时候她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壳子,看看里头装的是啥,但她没那个身手。
他已经笃定她是坏人,那么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于是不打算再理会他无理又蹩脚的提问。
谁知他离她越来越近,她抬着头感觉到他逐渐俯下身的样子,遂立马站起身呈防备之势,步步后退,直到逼至墙角。
他黑眸转瞬变得阴冷起来,直勾勾的似乎要将她看透看穿,“让我来猜猜你的理由:你想尽办法混进相府,迫害相府主母,只是想妄图勾引宰相以实施更大的野心。”
她脸色不变,瞳孔微微缩紧,继续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