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
唐忘心念随之一动,缓缓催动体内的心镜小世界,同时强行稳住体内那躁动不安的龙影,不让它继续在体内横冲直撞。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只是全神贯注地将小世界沉入到龙影体内。
当两者终于结合到一起时,一声低沉的轰鸣从他体内传出,唐忘只觉得体内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侵入他身体的死亡之力,原本如同附骨之疽,此刻却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
反观那龙影,却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体型骤然膨胀,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周身的变化——原本浅淡的猩红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沌的色泽,仿佛天地未开时的蒙昧状态。
一切源为无,始于形,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
“混沌如鸡子,这就是创造的雏形。”唐忘轻声叹道。
他曾在心镜小世界中临摹了无数生命,如今这些生命在死亡之力的侵蚀下纷纷凋零。
然而,天道轮回,生生不息,花落花开,周而复始。
龙影融合了他体内的毁灭之力,又汲取了小世界中的创造之力,不再单纯地吞噬死亡之力,而是从中强行提取出一线生机,彻底斩断其存在的根源。
“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某种枷锁被打破。唐忘的身体不再颤抖,那些被腐朽的部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终于……成功了。”唐忘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快速地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混沌之气,然后将跃跃欲试的龙影按在心湖之上。
唐忘缓缓睁开双眼,扫视四周。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静下心来,打量这片诡异的空间。
同时,他也想弄清楚,之前那两次在他脑海中响起的声音,究竟来自何人。
这是一片被血色笼罩的土地,浓郁的血气从地面蒸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亡之力,每一口呼吸都会吞噬生机。
远处,原本矗立的六座方形尖碑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若隐若现的巨大影子,仿佛一把横亘天地的刀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那是……刀?”唐忘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那影子的真容,但无论他如何凝神,那影子始终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就在这时,他的脊背突然传来一阵灼痛,仿佛有火焰在骨髓中燃烧。然而,这股疼痛中却夹杂着一丝诡异的欢喜,既像游子的近乡情怯,又似久别重逢的喜不自禁。
唐忘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继续引导体内的龙影,抵御周围无孔不入的死亡之力。
同时,他反手探向身后,五指如钩,直接破开背部的肌肉,一把抓住了那根滚烫的脊柱。
“我知道你还在里面,”唐忘的声音冷得像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果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彻底将你剥离出去,让你永远消失。”
他并非在说气话。
虽然对创造之力的感悟只是皮毛,但他有足够的自信,即便失去这根脊柱,他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他绝不允许这个藏在自己体内的家伙继续兴风作浪,更不允许它在自己虚弱时跳出来,试图主宰自己的思维,甚至掌控自己的灵智。
唐忘等了片刻,脊柱处除了那熟悉的灼痛外,再无任何反应,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呵,装死?”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眼中寒意更甚。
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了脊柱带来的疼痛,因此,他对伤痛的耐受力远超常人。
更何况,他是个武痴,只要能变强,哪怕吃再多的苦,他也甘之如饴。
“既然你不肯出来,那我就亲手把你揪出来!”唐忘低吼一声,五指猛然发力,整根脊柱在他的手中剧烈晃动,仿佛要被他生生扯出体外。
他的表情极其冷酷,纵然这是在自残,眼里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生今世,他绝不做任何人的傀儡!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彻底摆脱这个潜藏在体内的隐患。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他耳边响起,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无奈,正是那绿衣女孩的声音
“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唐忘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但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他倒要看看,对方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绿衣女孩并未现身,声音仿佛从虚空中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你无需这么提防我。我的力量早已留在赤地荒原,如今只剩下一丝印记在你体内,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那他呢?”唐忘眉头一皱。他虽然对绿衣女孩没什么好感,但对血月还算有些信任。可那个红衣男童,却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他?”绿衣女孩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伤感,“你其实不必在意他。现在的他,不过是一缕刀意,早已没有了任何意志。”
“什么意思?”唐忘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无法理解女孩所说的意思。
“用你们的话来说,他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记忆。”绿衣女孩叹了口气。
她本不想现身,但她太了解唐忘的性格了。这个人一旦执拗起来,根本不会顾及后果,哪怕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唐忘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你们为何还在我体内?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
这其实才是唐忘最在乎的事,明明自己已经将他们留在了赤地荒原,可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潜了回来。
绿衣女孩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纠结是否要告诉唐忘真相。
就在这时,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刀影忽然晃动了一下,唐忘脊柱内的灼痛也随之加剧,仿佛在呼应那刀影的存在。
感受到唐忘心中的不耐,绿衣女孩终于开口:“我其实能告诉你的事并不多。不仅因为有禁制的限制,更因为……很多事情,我也记不清了。”
唐忘一边操纵龙影抵御不断渗入的死亡之力,一边迈开步伐,朝着远处的刀影走去。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插嘴问道:“这又是为何?”
“禁制是主人留下的,具体的事情我无法多说。”绿衣女孩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无比的虔诚和敬畏,“至于主人……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