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回到大晋,更不知道回到大晋面对的会是什么?以什么身份回到大晋?
所以他给不了商时序一辈子的诺言,甚至连未来都不敢提及。
司鹤羽只觉得自己是无根浮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见。
所以他哪敢轻易给商时序承诺。
久久等不到司鹤羽的回答,商时序睁开眼睛,从司鹤羽的怀里抬起头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小羽,你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对吧?”
司鹤羽低头和商时序对视,商时序的眸底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但司鹤羽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的来历,他的经历,他的曾经。
司鹤羽找不到人诉说,连和商时序都无从开口,且不说会不会有人相信,就算是和商时序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商时序会相信么?相信了又会怎么样呢?就算司鹤羽看了那么多现代的书,也没有看到哪一本书上可以把一个来自曾经的人送回去。
更何况,商时序真的会送他回去么?
“我……”司鹤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想安抚一下商时序。
商时序却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着司鹤羽的眼神带着侵略和不安:“你不和我在一起你要去哪?你不和我在一起你想和谁在一起?”
眼看商时序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愤懑,司鹤羽慌乱了一瞬,知道商时序这会是醉酒,不能和醉酒的人讲道理,司鹤羽也是知道的。
刚要开口,商时序却是直接压了下来,双手抓紧司鹤羽的手,强势的塞进司鹤羽的指缝,好像这样就能确定这个人还在他身边,且一辈子不会离开他。
“时……唔……”商时序深深的吻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汲取司鹤羽身上的气息,像是要让司鹤羽整个人都染上他的味道,一遍又一遍的不停侵略。
司鹤羽承受不住,直接瘫在沙发上,商时序仅凭最后的一丝理智,只是吻着司鹤羽,并没有做更多过分的事情。
但内心深处的不安还是一遍一遍的在昭示,每每和司鹤羽靠得越近,商时序却总有种司鹤羽离他很远很远的错觉。
像是只要他一松手司鹤羽就会消失不见,商时序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情绪。
向来是唯物主义的商时序在某些时刻却总有种司鹤羽会在他眼前莫名消失,且再也寻不到踪迹的错觉。
到现在商时序都不知道这种错觉来自哪里,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司鹤羽,确认他可以抱到这个人,吻到这个人,牵到这个人。
许是感知到了商时序的不安,司鹤羽尽量平复呼吸配合着他的吻,手放在商时序的后脑勺上,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着人,不然就商时序这么个吻法,司鹤羽明天的嘴见得了人才有鬼了。
酒的后劲来得实在太慢,吻着吻着商时序泻了力,歪倒在司鹤羽的身边,手却紧紧的攥紧司鹤羽的手,小声的呢喃:“要一辈子在一起。”
司鹤羽听着这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心脏好像密密麻麻的泛着疼。
商时序却是坠进了那无边昏暗的童年,明明和妈妈说好了晚上吃什么?明明妈妈答应了他要一直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陪伴他长大。
到后来却变成了一片鲜红,妈妈安静的躺在浴缸里面,浴缸里那鲜红的水将她吞噬,幼小的他连护住妈妈尸体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看着妈妈被商重城的人带进商家陵园,明明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逃离,而到后来想要离婚都困难。
商时序拼命的想要抓住妈妈,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妈妈在前方明明触手可及,但商时序的手却从未抓住他分毫。
正当商时序想要大叫妈妈之时,妈妈的身影变成了司鹤羽,司鹤羽站在悬崖边,眉目沉静的看着他,商时序内心钝痛,拼命的想要跑到悬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鹤羽坠下悬崖。
什么都没有留下。
“小羽!”商时序猛的从噩梦中醒过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猛的扭头,身边躺着司鹤羽,来不及多想,商时序一把将正在沉睡的司鹤羽抱进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那般,紧紧的攥进怀里。
司鹤羽昨晚给商时序脱衣擦身忙碌了大半晚上,本就累得不行,睡得正香却猛的感觉自己被勒个半死。
挣扎间只感觉腰间的那双手像是要把他的腰给勒断了,司鹤羽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推搡着商时序,脖颈间却猛的感觉到一阵冰凉。
司鹤羽愣怔了一瞬,商时序……是在哭么?
司鹤羽吓了一跳,用温柔得声音喊道:“时序。”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商时序抱着司鹤羽,埋在他颈间,嗅闻着司鹤羽身上独有的味道,是让他安心沉静的味道。
司鹤羽抿抿唇,又一次听到商时序说这个问题,昨晚商时序的情绪就很不对,司鹤羽还没有找到原因,这会的商时序情绪就更不对了,要知道和商时序在一起这么久以来,什么时候见过商时序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司鹤羽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抽抽着疼,摸着商时序的头尽量安抚道:“我在呢,时序,我在这呢。”
商时序像是力竭了一般,抱着司鹤羽哭了一会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司鹤羽却是睡不着了。
只记得当初冯婶和他讲过的一些话,商时序幼时曾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虽还没法很好的理解心理治疗是什么?
但司鹤羽却还是敏锐的发现幼年时期的事情,尤其是周幼诗死的事情,像是给商时序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所有人对周幼诗的死都讳莫如深,司鹤羽也仅仅只是知道周幼诗是自杀,因为抑郁症,只是身为古代人的司鹤羽不知道什么是抑郁症。
如今看来,当初周幼诗的死仿佛是成了商时序挥之不去的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