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看向我。
兴许是从我眼神里面,看到了对他的怀疑。
江澄立刻摇头说道:“我以为我都说明白了,按照你我的关系,你会相信我的。”
随后他又接着解释道:“我虽然是o记的,但实际上,o记和这些矮骡子之间的关系,也未必如同水火。只要他们不闹事,捞偏门的灰色收入,多半我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线人这种关系,也只是我打探消息的渠道和手段之一。不光是o记,街面上的其他字头和社团,也都有我们的人。不管是差佬还是社团,都离不开线人。”
按照江澄所说,以及我的理解。
线人其实,就是关系的纽带。
就像香江的字头和社团,不会绝迹一样。
只要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这些线人。
而对待线人的态度。
其实,社团内部也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只眼。
因为线人这种角色,基本上都是社团的底层。
接触不到核心内幕隐秘。
他们能够贩卖的消息,也都是一些外围角色能够接触到的消息。
至于“鬼”,也就是卧底。
这种一般都是大案件才会启动的。
一般都是提前启动。
让一个,或者几个卧底,从最底层做起,一步步的接近到核心。
这二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但第三种,也就是“针”
这就不一样了。
所谓的针,其实是介于线人和卧底之间的角色。
这类人,一般在组织内部有一定的地位,甚至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所以,他们被称之为针。
藏在衣服里面。
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可能在脖子后面,可能在腰盘旁边,也可能在袖子里面。
只要一直藏着不扎人,没有人会在意。
但一旦启动,就能扎在要害处。
我啧啧称奇:“还得是你们香江人会给人起名字,‘针’这名字谁想的呢?”
江澄轻笑了一声:“香江的这些字头,如果追溯的话,能到清末了,甚至可能更早,乾隆年间都有可能存在了。这些江湖上的切口黑话,自然也就形成了。”
不知不觉,我和江澄,已经走到了他的车旁边。
江澄轻声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我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四十个小时整,和记现在群龙无首,你就这么走了?你就不怕,街面上乱了?”
江澄摊开手,显得颇为无奈说道:“我呆在这里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陈观泰和尤伯,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才会被重案的人带走。”
他重新坐上车。
十分严肃的看着我:“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小心一点吧,这四十个小时,不好过。”
...
我看着江澄开车离开。
我站在原地,突然的有些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回到病房里面,所有人都是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条子怎么说?”白眉走上前来。
他的性格直爽。
从来不避讳什么。
便是直接开口询问我。
其实不光白眉,所有人都知道,我单独送江澄离开。
我与他一定是有过一番单独谈话的。
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只是说,未来四十个小时,不好过。”
白眉嗤笑:“我丢,我当然知道不好过了。”
我没心思与白眉开玩笑。
而是直接看向方杰,并嘱咐他说道:“方杰,你是我最信得过身手最好的,我现在打电话给堂哥,还有白鹿,以及你妹妹楚虞。你带着他们,先去避避风头。”
我相信方杰的手段。
他是老山前线退下来的猛人。
有他在,堂哥,嫂子他们就一定是安全的。
方杰也不含糊,直接点头:“好。”
说完方杰便离开了病房。
我对方杰的信任。
源自于之前大屿山的那批黄金事件。
再加上我们都来自北方。
除了堂哥和嫂子,他可能是我最信得过的同伴了。
方杰离开之后,师爷苏单独拉着我走出病房。
“阿召,这次你一定帮我。”
其实我从未见过师爷苏,对待我的态度如此的卑微。
而我对他其实颇有怨气。
因为他和陈观泰等同于穿一条裤子的。
之前陈观泰对我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也能反映出来师爷苏是如何看我的。
我不是和记的人。
甚至在他们眼里,连矮骡子都不算。
可能他们觉得,我只是一个有些手段,黑白之间的生意人而已。
而这些矮骡子,最瞧不起的,也就是我这种,不算本分的生意人。
所以从声势卡拉oK,再到后来码头的生意。
陈观泰和师爷苏,不能说屡屡从中作梗。
但也最起码,他们总是让我处于一种很被动,很别扭的状态之中。
如今风水轮流转。
师爷苏再也没有了那位,和记纸扇师爷的淡定。
因为,山中无老虎,他这个猴子,称不了大王。
别说那几个区域的办事人。
就算是办事人手底下的头马以及小弟,恐怕都镇不住。
“我能帮你什么忙啊。”
我笑了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苏哥是社团的大佬,虽然不是地区办事人。但最起码也混到了白纸,今天这个局面,你一定能处理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阴阳怪气的语气,算是被我拿捏准了。
师爷苏则挠着头说道:“之前我和阿泰,做的一些事情,的确不太合规矩。”
“那是不合规矩这么简单吗?”我冷眼看着师爷苏。
“苏哥,陈观泰记恨我当初,没有拜他的码头。”
“生意做到现在,他一直想分一杯羹。
但我也说话算话,送了陈观泰一个坐馆的位置。
生意就是这样,不能什么都要,多吃多占只会撑死。
现在陈观泰在重案里面羁押,我实话告诉你,现在你们和记闹成什么样子,都跟我没关系,我早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虽未发脾气。
但是这番话,却是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有力。
以至于师爷苏脸色铁青,既是无法反驳,却又进退两难。
我站起身来对师爷苏说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大家只是合伙做生意,我也不是你们这条船上的。和记这场劫难,能不能过去,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