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一直开进一座小白楼,车门被打开,一个秘书模样的人上前,“慕容总工,这边请...”
秘书引着慕容洧钧走上二楼。
站在门前敲了两下,他轻声道:“总工,您自己进去吧,领导在里面等你,”
看着秘书就这么离开,慕容洧钧有些怔然,这是不是有些不符合规制?
虽心有犹疑,但也没想那么多,只当是领导有意亲近。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就嗅到一股很重的墨香味,慕容洧钧抬眼看去,书桌前,一男子身着深色长衫,眉宇间透着沉稳,正在看手中的资料。
旁边一个长案上,放着砚台、笔墨宣纸。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来,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察一切。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一人神色淡然,慕容洧钧眼中则带着深沉的疑惑和探究。
按理说,这里面,应该有一个警卫或者秘书存在的。
竟然只有他们两人。
他现在真的觉得不对劲了。
墨香在鼻尖萦绕,书架上整齐排列的古籍仿佛也在默默注视着这场无声的对峙,时间有片刻的凝固,只有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带起宣纸的沙沙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
慕容洧钧佯装不识,出声打破僵局,“同志是?”
男人淡淡开口:“我姓楼,”
他讶然,但神情也并未见有多谦卑,只轻颔首,开口:“领导好...不知找我是?”
男人从书桌前站起身,走到茶桌前坐下,抬手做了个手势,“坐,”
慕容洧钧眸色深了深,抬脚走过去,坐下后,端起茶杯给对面人倒了杯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端起茶杯凑到唇边轻吹,等着对面人说话。
他做事时,凡遇到让自己想不通的人或者事,就会沉默平静面对。
毕竟人家是领导,让他先说话,才不会出错,也不会失礼。
最终,对面人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今日让你来,只是想问问,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慕容洧钧疑惑的挑眉:“嗯?”
“研究院的院长,年事已高,临近退休,”
他话说到这里,慕容洧钧已经能跟上他的思路了,抿了一口茶,轻声开口:“若是得了院长这个职务,怕是没什么空闲做研究了,”
“嗯,确实,毕竟是个领导职务,研究所内外的一应事务,都由院长最终决策,”
慕容洧钧自顾点点头,“会很忙,”
对面人轻声笑笑:“你担任院长一两年,不出意外,行政级别能到副部...”
慕容洧钧看向他,倏然勾唇轻笑:“不是正厅级吗?”
“那至少得十年后了,或者...你再组织一场有功绩的研究...能破格往上升,”
端起面前的茶杯,掩饰性的凑到唇边,慕容洧钧轻声道:“你跟我讨论这个?”
不合适吧?
最后这句话虽没说出口,但意思明显。
对面人没多解释,只淡淡勾唇,“我字宥泽...”
慕容洧钧下意识的开口:“慕容士衡,”
他微怔,抬眼看向他。
男人轻笑开口:“我为何跟你讨论这个,以后你会清楚,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的打算,”
也是,想不通,就不想了,平静接受即可。
随着他的想开,书房内的气氛随之缓和了不少,但那股无形的张力,依旧在空气中隐隐流动。
慕容洧钧眉宇间缓和了些许,平静的笑笑:“你刚才说的,只是一个选项,还有吗?”
“嗯,你看看这个,”
男人递给他一份档案,轻声开口道。
慕容洧钧不是笨人,资料上是关于研究员的升迁政策和职务特性。
“若我想注重研究,那就只能当研究员...”
“嗯,就算是高级研究员,也只是在研究所有些特权,在外,没有权力,行政级别也升的很慢,”
男人端起茶杯凑至唇边,意有所指的开口:“你那个儿子,未来从政,选了这个,你未来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慕容洧钧轻笑:“我儿子说,他不指着我帮...一切靠自己的政绩说话,”
男人轻呵,“那你就擎等着享儿子福?什么也不帮?”
“...往常在基地做研究,就是一门心思搞科研,我可没在官场浮沉过,这里面的门道,我能应付的来吗?”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慕容洧钧下意识的说了实话。
听他这般说道,对面的男人皱了皱眉:“官场里有什么门道?”
“你在映射什么?”
他挑眉,语气不虞:“你的意思是,官场上都是些黑暗、负面、蝇营狗苟?”
“慕容士衡,你这是在骂我呢....”
慕容洧钧尴尬的端起茶杯,“我没这个意思,”
“呵...”
他没好气的轻呵,放下茶杯,看着他说:“当官是有些复杂,但只要你不做违法恶事,一切无愧于心,就不用担心那些‘门道’找上你,”
“你是上位者,决策者,领导者,要做的是让整个官场都一片清明,”
慕容洧钧眼神微妙,“这话你跟我说,有些不太对吧,”
“就算是担任了研究院的院长,也只是个副部级,能做的决策,也是有限的,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男人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平时教育儿子习惯了,说顺嘴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开口:“总之,你再多想想,”
“我给你两个小时,临走前把决定告诉我,”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长案前,整理起上面的宣纸。
慕容洧钧低头,接着翻看桌面上的资料。
片刻后,他轻声开口唤了一声:“宥泽?”
背后传来他淡淡的回应声,“嗯,想好了?”
慕容洧钧回头,以手撑着下巴,调笑着问:“你有几个孩子?”
“只有一个独子,怎么?”
“没什么,我有五个孩子,”
“这是在炫耀你生的多?”
男人抬眼看了慕容洧钧一眼,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
慕容洧钧低声笑开,“我的意思是,为了给儿子未来支持,就辛苦自己做一些事,那我怕是要累死,毕竟我有四个儿子,”
“他们的未来,不如让他们自己拼搏,”
男人意味不明的看了慕容洧钧一眼,“你倒是自由自在,”
慕容洧钧但笑不语。
“好,那你也别选了,我会看着办的,”
男人把案上的宣纸一一卷起来,看到其中一幅字,他开口:“这幅字,送你了...”
慕容洧钧走过来,看到这幅字的那一刻,沉默了。
“奋发图强,四十多岁,正是奋斗的年纪,士衡啊,你要加油啊,”
慕容洧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