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慢悠悠的离开病房后，两人的目光再度回到对方身上，这时候，他们才好好打量了一下彼此。
由于病魔的折磨，虎杖倭助现在的精神状态远没有他本人说的那么好，五条悟也清楚，再过两个月，这位老人就会因为病痛彻底离开人世，现在的状况只怕已经很糟糕，不过是强撑罢了。
“这身制服……高专的咒术师吗？”
一眼就被看穿身份，这一点，五条悟倒是蛮惊讶的。
“你居然知道我们。”
“哼，”将电视机关上，虎杖倭助嗤笑一声，“几十年前，我曾经也专心的做过一段时间的咒术师，那时候，我才是二十岁左右……”
五条悟听他这样说，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做派，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病床边。
“你们来这里找我是为了什么？”他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值得高专的咒术师走一趟。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虽然，您现在的状况，我提出这样的事情有点不近人情，但是……”
“无妨，说吧，说不定哪天我就不在了。”
虎杖倭助这话颇有些时不待我的意思，听的五条悟心中居然一酸。
“我想让悠仁去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学习，我想让悠仁以后成为一个咒术师。”
闻言，一直看着窗外的老人猛地回过头来，他浑浊的眼中再度流露出一开始见面时的戒备，声音也变得更加冷淡低沉。
“你们盯上了悠仁？”他有些不可思议，“悠仁没有术式！”
“我知道，但是，我坚信他可以成为一位现在在我之下，未来甚至超越我的绝对优秀的咒术师。”说这话的时候，五条悟想到了生前跟虎杖相处的点点滴滴，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自知的温柔起来。
这一些，都被虎杖倭助看在眼里。
虎杖悠仁率真热情又善良勇敢，一切美好的品质都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展现，这是一个相处过后任谁都会喜欢的孩子。
“你是……”
“啊，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吗？”五条悟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抱歉抱歉，我叫五条悟，是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一年级的负责人。”
“你就是五条悟？”虎杖倭助听到这个名字，着实惊了一下。
五条悟这个名字，咒术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早在多年以前，五条悟出生的那一年，这个名字就传遍了咒术界。
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时隔几百年再一次诞生了六眼神子，正是这孩子的降生，彻底的打破了咒术界的平衡。
五条悟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抬起双手解开了缠在眼睛上的白色绷带，将那双苍蓝色的天空之瞳显露在了虎杖倭助的面前。
澄澈干净到仿佛天空的眼瞳就那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的面前，虎杖倭助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眼睛。
不光是好看，主要还是这双眼睛背后所蕴含的瞳力。
但凡是有点年纪的咒术师，没有一个没听说过五条家六眼神子的名字。
五条悟出生时在咒术界引起的震荡，虎杖倭助至今都记得，因为是唯一一次，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不说别的，光是看着这双与众不同的眼睛，虎杖倭助就明白五条悟没有说谎，他确实是五条家的人，也确实是那个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其人的传说中的六眼神子。
知晓了五条悟的身份，虎杖倭助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五条悟从他的眼中明显的看到了犹豫和纠结。
“不管我多想将悠仁带去高专，那都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这双眼睛能够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五条悟用了一个常人比较模糊又比较敬畏的词。
“比如未来，”他笑了一下，继续说：“我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天赋，而悠仁有这方面的天赋，悠仁身上的……恐怕您也是知道一些的，不是吗？”
听五条悟这样说，虎杖倭助的神情终于彻底松动，绷不住了。
他认命的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后问五条悟，“你已经见过那孩子了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很多余，如果没见过，五条悟断然不会跑到医院来找他这个将死的监护人。
虎杖倭助一时间静默无言，他又睁开眼睛看着窗外。
四月份的天气，窗外的那棵树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偶尔能听到在树枝上歇脚的小鸟的叫声，小鸟的叫声悦耳而动听，就跟悠仁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叽叽喳喳的讲话一样。
五条悟没有催促他，他不说话，五条悟也不说话，就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后，虎杖倭助终于看着窗外开口。
“我原本希望悠仁可以一直做一个平凡普通的人，读书，工作，娶妻生子，有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有一个没有谁缺位的温暖的家庭，就这样一直一直生活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五条悟没吭声，静静地听着。
虎杖倭助又说：“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如果一个人很有能力的话，就不该白白浪费，安稳固然很好，但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结交更多的朋友，身边围满了志同道合的好人，让自己不再孤独，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不是吗？”
“啊，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必然是要走一条更有趣的路，拯救别人是顺带着的。”
“哼，”虎杖倭助嗤笑一声，“确实啊。”
他说：“或许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广度，我希望悠仁到了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亦或是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他的身边是围满了人的，而不是像我一样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死去。”
这种寂寥的话当真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口中说出后，五条悟哪怕再无法共情，也会有所动容。
更何况，夏油杰的陪伴让他的身上少了很多的神性，多了不少的人性。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有人能够照顾他的话，我也能够走的比较安心一些。”
去高专，也算是他临死前给孙子找到的一个不错的去处，有负责的师长总能让人更放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