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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红玉被扇了嘴巴子还不住嘴的放声大叫。

“打人啦!春合堂打人啦!快来人呐——”

“你他妈的还敢喊人?让你喊!我让你喊!”

杜鸣悦是个暴脾气,脑子里又不爱琢磨事,柴红玉叫的越大声他下手打的就越狠。

柴红玉被打的嘴角汩汩流血,也不知是故意跟杜鸣悦作对,还是内里是个抖m,两只手护都不护自个一下,由始至终梗着脖子,一脸你打任你打,我就负责喊的倔强,真可谓是挨最狠的揍扯最大的嗓门。

很快白灵筠发现了不对劲。

正常人挨打本能的反应都是喊“救命,别打了”这类带有潜在求饶意味的话,可柴红玉一句救命没喊,一句求饶没说。

从杜鸣悦动手打他的第一下开始,他一直喊的都是“春合堂打人,快来人”,似乎是故意在吸引着什么人来。

外面戏台上的场面在转折部分有几秒钟的停顿空场,柴红玉深吸一口气,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张起大嘴。

“来——唔——”

白灵筠眼疾手快,抓起梅九梅梳妆台上擦洗毛刷的抹布塞进柴红玉嘴里。

突然被堵住嘴巴,柴红玉瞪着大眼珠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唔?”

白灵筠左右找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布条绳子之类的东西。

突地定睛一瞧。

巧了,今儿个杜鸣悦扮作梅九梅的跟包穿着一身短打,腰上系着拧成麻花状的粗布腰带。

杜鸣悦正按着柴红玉打的起劲儿,腰上突然摸过来一只手吓了他一跳。

“你干什么?解我衣服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杜鸣悦错愕不已,一手还条件反射的在柴红玉脸上张牙舞爪的抽着,一手连忙护到腰间攥住腰带。

白灵筠拨开他的手。

“少废话,把他抓住了,再让他这么喊下去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杜鸣悦眉头一皱,猛的回过味儿来,在柴红玉转身要跑的一瞬间将他抓了回来,拧着他的两条胳膊反扣到背后。

一反应过来,迅速催促白灵筠。

“快解快解,这个阴险狡诈的阴阳人,又想害咱们春合堂!”

白灵筠闻言抬了下眼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咱们春合堂?”

杜鸣悦脸上一红,低声怒喝。

“你怎么这么磨蹭,不行你按着他,我自己解。”

白灵筠耸耸肩,唰啦一下将杜鸣悦的腰带抽出来,胸前一凉,杜鸣悦猛的打了个哆嗦。

二人合力将疯狂挣扎的柴红玉绑了起来,杜鸣悦不知从哪找出一根麻绳,把柴红玉的两只脚也反着掘到身后,连着手腕绑到一起。

随后又拿出一条手绢,从他的上下嘴唇中间勒到脑后打上死结,以防他把塞进嘴里的抹布吐出来。

做完这一切,杜鸣悦脱力的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师兄上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去招惹白灵筠横生事端,可没想到柴红玉这个二椅子娘娘腔挑事挑到了他眼皮子底下,要不是白灵筠反应快,他今天就要闯下大祸了。

抬头看了看靠在梳妆台前站着的人。

犹豫半晌,开口问道:“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白灵筠甩着手脖子,这柴红玉看着细瘦一根棍,挣扎起来跟活驴子似的,尖利的指甲在他手上挠出好几道红印子。

杜鸣悦眉头紧皱,心中升起担忧。

“师兄下台后就是金菊美和柴红玉的双人曲目,现在咱们把他绑了,一会金菊美找不见人怎么办?”

柴红玉已经被折腾的两眼涣散,听见杜鸣悦提到他们班主的名字立马来了精神,鲤鱼脱水似的,脑袋和脚使劲在地板上拍打。

杜鸣悦一脚踹过去。

“你给我老实点,挨揍没够是不是?”

柴红玉被绑住手脚,露出最脆弱的胸腹,嘴也被堵住了,眼下杜鸣悦一冒狠,立即瑟缩起来,不敢再发出声音。

白灵筠挠了挠脑瓜门,双人曲目其中的一个搭档没了,那的确是不太好办。

杜鸣悦在白灵筠身上打量一番,猛一拍大腿,从地上跳起来。

“对啊,你跟包不是还没来吗,你可以顶替柴红玉去跟金菊美搭档啊,反正是团拜会,临时变个小花样没人在意。”

“啥?”

白灵筠反手指着自己,“我都不认识金菊美,怎么搭档啊?”

杜鸣悦兴冲冲的推着他往外走。

“没事没事,我认识,我带你去。”

白灵筠被杜鸣悦强行推出门,地上的柴红玉傻眼了,白灵筠顶替他跟班主搭档?他不是被打的耳鸣听错了吧?他们这些唱京戏的会唱他们金家班的戏?

金菊美的化妆间里,白灵筠浑身僵硬的坐在凳子上。

杜鸣悦忍着笑对金菊美说:“金老板,我白师兄京、豫、黄、评、越,晋、汉、昆、秦、湘,十大曲种没有不会的,与您搭档绝对没问题。”

金菊美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材中等偏瘦,一颗脑袋光溜溜的,只在脑瓜尖顶上留了一条麻花小辫,五官长的又小又紧凑,脸上永远笑眯眯的,瞧着就喜庆。

这个模样,白灵筠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唱京戏的,倒像是……

金菊美憨憨的摸了摸后脑勺。

“杜老板,你也知道咱们金家班跟别的班子不一样,不是啥人都能唱的,我再叫人去寻一寻红玉,实在找不见人我只能去台上亲自告罪了,一切损失由我金家班承担,绝对不连累旁人。”

杜鸣悦一听这话,这可不行啊,金菊美一去告罪势必要引起重视,一个大活人在湖广会馆说没就没了,不用沈啸楼发话,钱摆州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挖出来,到时候不就露馅了吗。

“金老板,要不您先听听我师兄的唱腔再做决定,今天这么大的排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凡是咱这戏没唱好,那绝不单单是告罪承担损失就能解决的,咱今个的主办方可是沈司令,沈司令是什么人这几日您还没听说吗,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可瞧的清清楚楚,沈司令那左腰上挂着军刀,右腰上挂着手枪,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央,吓死个人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