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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筠强压心中愤怒,将报纸死死按在桌子上。

“大北新报的支社都分布在哪?”

“东四盟的新京、奉天、滨城,脚盆国的江户、难波。”

景南逢明白白灵筠想问什么,又补充道:“目前大北新报已经在这些地区刊登发布了,阿澜虽然在东四盟进行了布控,严防大北新报流出,但纸是死的,人是活的,喀尔喀独立的消息传出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除此之外,大北新报上还刊登了一则消息。

即,喀尔喀于“新皇”登基次日,与毛熊国签订了《共持协约》。

对外宣称:喀尔喀与华国的过去关系已经终止,由毛熊国政府扶助其独立自治。

同时,还设立了三不准条约。

一不准华国军队进入喀尔喀国境,二不准汉民移居喀尔喀所辖各区域,三不准使用华国现行货币。

说的好听叫扶助自治,但凡长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毛熊国通过攻破喀尔喀,进而达到分裂华国的邪恶目的,将其打造成傀儡政府的手段罢了。

景南逢从白灵筠手中抽回报纸,重新塞进怀里。

“眼下距离喀尔喀最近的塞省和黑省局势不容乐观,毛熊策动塞省反动王公搞“独立”,煽动部分塞特族反动王公叛国投敌,唆使喀尔喀叛军进犯塞省,妄图侵占整个塞外地区。大总统已经紧急下令,抽调六省一半兵力前往黑省和奉天驻扎,必要时,可杀!”

白灵筠握紧拳头,不想过多揣摩“可杀”二字的含义,用力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时,眼神凌厉,语气沉重。

“司令需要我做什么?”

景南逢亲自登门,必定是带了沈啸楼的口信。

景南逢眼瞳如墨,低声说道:“流沙湾,开私库!”

——江宁参议院。

临近午夜时分,参议院大楼内仍旧灯火通明。

顶楼会议室外,两列持枪大兵对向站立守卫,下颚微收,眼神坚毅,丝毫未受到里面刺耳叫骂的影响。

“姓杜的,今天你们财政部要是不把军饷给我吐出来,谁他娘的都甭想出这个门!”

一声钝响,有“豫西巨匪”之称的刘宗荣掏出把勃朗宁手枪拍在会议桌上。

嘈杂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刘宗荣身上。

作为一省督军,参加会议竟然随身带枪,可不好说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被刘宗荣持枪恐吓怒骂的财政部部长杜绍辉不为所动,淡定如常。

优雅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擦起了眼镜。

“谁都甭想出这门?刘督军,我没听错吧?”

刘宗荣厌恶的瞪视杜绍辉,“老子这么大嗓门,你耳朵聋了?”

最烦跟这些娘们唧唧的小白脸东拉西扯的,吵架就吵架,擦他妈什么眼镜?斯文败类,装狗屁深沉!

杜绍辉挑起一抹讥笑,将擦到反光的眼镜重新架到鼻梁上,抬头看向刘宗荣。

“刘督军,财政部今日只有在下一人参加会议,您所谓的“谁”都包含了谁呢?”

会议室里有各直辖机关处长、总长,有掌管一方的省长、督军,有舞文弄墨的专员、委员,更有国民政府成立后高薪聘请的各界精英才子。

刘宗荣放出一句“谁都甭想出这门”,往大说,可涵盖了一屋子的人,属实是不过脑子。

刘宗荣一脸懵逼,完全没听明白杜绍辉在讲什么绕口令。

个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叽叽歪歪个什么东西?

直接抓起桌上的手枪直指杜绍辉眉心。

“废话连篇,老子跟你要军饷,你只管说给还是给?”

杜绍辉眼皮都没眨一下,直视刘宗荣。

上下嘴唇一碰,“不给。”

“他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崩了你!”

枪还没上膛,会议室的大门从外面推开,段开元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是谁这么大的威风,在参议院里就要崩人?”

“大总统?”

见到来人,众人收起看戏的姿态,纷纷起身问好。

总务厅长周学恺疾步上前,躬身相迎。

“大总统,您怎么来了?”

段开元斜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冷哼。

“我怎么来了?再不来,我财政部活生生的一部之长脑袋都要甭开花了!”

周学恺脸色大变,急忙解释。

“刘督军犯了困,脑子不清醒胡说八道呢,借他十个老虎胆,他也不敢在参议院里造次啊。”

说着,连连给刘宗荣使眼色,“刘督军,还不快出去洗把脸醒醒神?”

“是、是……”

刘宗荣手忙脚乱收起枪,向段开元行了个军礼,飞速出门。

他是万万没想到段开元三更半夜不睡觉,竟然来到参议院,还好巧不巧正撞上他拔枪恐吓杜绍辉。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他慌了神,幸好周学恺反应快,给他打了个马虎眼把这事掀了过去。

段开元全程没作声,半耷着眼皮,多一个眼神都没给刘宗荣。

待会议室大门重新关上,走到主位坐下,从左至右挨个扫视着在座众人。

末了,缓缓开口。

“喀尔喀日前对外宣称独立,消息虽还未流传开来,想必在座各位已经通过各方渠道都听说过了,废话不多说,我段某人只问在座各位,华国领土能不能拱手相让?”

涉及领土主权,不容迟疑,众人当即异口同声回答。

“不能!”

段开元又问,“有敌来犯,我们应不应该还击?”

众人:“应该!”

“很好。”

段开元满意点头,眼尾一扫,目光落到郑瀚文身上。

“伟长兄曾官拜一品都统,统领十万兵马,掌管一方军权,如今可愿领兵前往塞省驻防?”

几乎被软禁在江宁的郑瀚文被突然点名,连忙起身敬礼,小心应对。

“回大总统,有敌来犯,虽远必诛,保卫疆土伟长绝不退缩,奈何如今已到天命之年,四体不协,行动迟缓,五脏衰颓,一身残骨不敢托大,紧要时刻恐延误战机啊。”

郑瀚文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练的炉火纯青,他今年满打满算五十周整,在晋西当督军时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仅姨太太就娶了七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