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怀里冰凉如玉一样的触感,悠真闭上了眼,肩膀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自己的孩子还这么小,还没看过多少美景,没吃过多少美食,也没体会过朋友之间相互信任的感觉,就这么被变成了鬼,被埋葬在黑夜里,数十年如一日的看着那些曾经被自己深深厌恶的东西,甚至要靠着食人来代替一日三餐……
该死的鬼舞辻无惨,到底还要祸害多少人才算够,到底要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才算够……
“抱歉,让您见笑了。”悠真勉强露出了一个笑,“我女儿难得想起了一点人类时期的事情,我不想打扰她。”
继国缘一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视线也落在了时透未来的身上。
浑浊的味道。
皮肉下连接着眼睛的管子。
嗯……
看样子,杀了这只鬼,需要同时砍断这几个管子。
只一眼,继国缘一就看破了时透未来的弱点。
“再多给我讲讲吧。”继国缘一笑了笑,“讲讲鬼杀队的事情。”
等这个鬼回过神来了,再问问她兄长的事情吧。
“其实,我有个疑问。”悠真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救人意味着家破人亡,这是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杀鬼救人。
家破人亡。
这几个字,就像是魔咒一样,自始至终都萦绕在悠真的心头。
就算打定主意要好好的陪陪自己的妻女,也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愧疚,在心中久久不散。
“我也不知道。”继国缘一愣了愣,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和你一样,因为帮助别人,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的看法……并不能告诉你什么。”
“我在还活着的时候,去追了一只有着六只眼睛的恶鬼,然后被他杀了,只留下了玉子和我的孩子,然后……玉子告诉我,在我的孩子十岁那年,家中一直以礼相待的客人,就是传说中的鬼舞辻无惨。”
悠真的神色萎靡,整个人也显得无精打采的。
“后来,我的妻子被变成鬼,自尽了,我的孩子…也成了鬼,一直活到现在,成为了鬼杀队几乎完全找不到的上弦鬼。”
“六只眼睛……”继国缘一的笑容掺杂了几分苦涩,“那只鬼,应该是我的兄长…而你怀里这只鬼,是兄长的后人。”
什么?
悠真呆滞在了原地,紧接着看了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儿,确定她没有睁开眼以后,这才惴惴不安的看向了继国缘一。
他不确定时透未来听到了多少。
也不确定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嫂嫂的家族,也就是兄长的妻子,来自当时显赫一方的时透家。”继国缘一轻声说道,看向时透未来的眼神,也逐渐带上了些许复杂的色彩。
兄长变了。
“我的妻子,也姓时透。”悠真的笑,也开始苦涩了起来。
这叫个什么事啊。
杀了自己的鬼,是玉子这一脉的先祖。
带走自己孩子的,也是那只鬼。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专门逮着自己的后代霍霍。
“这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应该就是来自于兄长了。”看着这熟悉的发色,继国缘一伸出手,想摸摸这个被悠真抱在怀里的鬼,却被悠真警惕的躲开了。
继国缘一顿了顿,只能默默的收回手,微微挪开了视线。
“抱歉。”
“我不会让你碰我孩子的。”对于这个一上来就把刀架在自己女儿脖子上的人,悠真半分好感都没有。
甚至走出来,也仅仅是因为要帮自己的孩子罢了。
“兄长他……”继国缘一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徒劳的闭上了眼。
他确实是听到了一道呼唤自己的声音,这才从漫长无垠的寂静中醒来,再次睁眼看到了这个世界。
继国缘一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坟墓,也看到了当代产屋敷家主对这只鬼的放纵,谨慎的观察了好久以后,才决定遵从指引,来到了这一片雾气朦胧的地方,算是第一次正式跟这只鬼见面。
“停停停,别煽情。”悠真抬手,制止了这个煽情的行为,“我这段时间也算是研究了一下,已死之人回到现世,那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除非我们都堕落成精怪,或者有人在借助一些手段…除了这个,我想不出第三个方法。”
“我是听到了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说到正事,继国缘一也提起了精神,“然后,我就醒过来了,就像是受到指引一样,来到了你女儿身边。”
“……那基本有答案了。”悠真皱着眉,“恐怕未来的血鬼术,不止能操控人类的五感。”
“操控五感?”继国缘一好奇的看了过来,“操控五感的话…确实是个不错的血鬼术。”
“我倒是觉得,是因为未来不想让仇恨蒙蔽了自己,才孕育出的这个能操控五感的血鬼术。”悠真又低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的女儿真的没醒以后,说话也变得大胆了许多。
悠真仔细的观察过,那些异能之鬼自身孕育出来的血鬼术,似乎都跟他们的执念有关。
若是执念的话,悠真完全可以肯定,时透未来的执念,或许就是报仇。
“不过,我看到了一个克服了阳光的鬼…就在鬼杀队的总部。”继国缘一迟疑了一会儿,就把自己所看的这件事说了。
继国缘一不仅看到了一只克服阳光的鬼,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在埋头苦练着自己当初展示给朋友看的日之呼吸。
那个孩子……应该是碳吉的后人吧。
连带着那个女孩一起。
“什么?”悠真一惊,“克服阳光?你确定?”
“嗯。”继国缘一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或许用不了多久,当初藏起来的鬼舞辻无惨,就会再次出现了。”
“不对,等等,你怎么知道鬼舞辻是藏起来了?”后知后觉的悠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确定鬼王是躲起来了?
“他的身上,至今都残留着日之呼吸的伤痕。”继国缘一清浅一笑,就说出了令悠真彻底呆愣在原地的话。
“你是那位初代呼吸法剑士!”悠真惊呼道,“那就是说,玉子一家都是你的后人。”
“准确的说…是兄长的后人。”继国缘一微微笑着,纠正了悠真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