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透未来很想让瑞雪陪自己,但一想到变成鬼以后,高傲的瑞雪可能无法接受因为饥饿而失控的样子,时透未来就犹豫不止,不知道该怎么做。
“太在乎他人的感受,只会让自己的生活一团糟。”鬼舞辻无惨平静的说道。
只要对自己有利的,就要去争取,而不是犹豫适不适合。
强扭的瓜不甜,但它解渴啊!
“其实,我现在有些分不清哪边是梦了。”时透未来擦了擦脸上的血,“梦里的我是鬼,现实中也是鬼。”
时透未来总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那是一种感觉生活在现实中,又不像是在现实中的感觉。
自己真的是真实的吗?
为什么自己会对成为鬼一点排斥的想法都没有?
甚至为什么总觉得,周围的一切像是镜花水月一样。
“这是血鬼术吧。”鬼舞辻无惨歪头。
鬼在觉醒血鬼术的时候,其实分为几个情况。
一种是会在成为鬼的时候顺势觉醒。
一种是会随着时间的酝酿,慢慢的凝聚。
所以,时透未来会有这样的感觉,在鬼舞辻无惨的眼里,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情况。
“也许吧。”时透未来又拿起了镜子,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一次,那个红发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日子一天的过去,缩在无限城里的时透未来并不清楚外界过去了多少年,只是在某一天一时兴起的外出时,见到了已然白发苍苍的时透玉子。
就算时透玉子老的已经佝偻起了脊背,时透未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母亲。
外面的世界变得也很快。
当初那个剑拔弩张的味道,已经被平和所取代了。
时透未来躲在街角,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看样子产屋敷禅哉还算够意思,并没有逼迫时透玉子去为自己的事赎罪。
时透玉子一边往前走,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刚刚时透未来站着的地方。
就算已经垂垂老矣,时透玉子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老太太。
修行了呼吸法的人,五感就是远超普通人。
时透玉子心下疑惑,但还是挽着菜篮子,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直到走进一处平常不会有多少人轻易踏足的荒地上以后,才开口说道。
“出来吧,都跟一路了。”
要出来吗?
时透未来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时透玉子叹了口气,找了处草垛子坐下。
偷偷摸摸的,又没有什么恶意,除了自己这个不知道回家看看的傻女儿,还能有谁?
那一年产屋敷禅哉的阵仗,时透玉子回来以后,才知道那位主公提前带了人,借着送东西的理由,来堵自己的女儿了。
但令时透玉子欣慰的是,自己的女儿不像那些迂腐的武士,好歹知道被人胁迫了扭头就跑,而不是站在那当个靶子。
这片荒地上,依旧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零零碎碎的鸟鸣声。
“未来,你要躲我吗?”时透玉子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枯死的树木,眯了眯眼睛,在看清树木后露出来的那一点点衣角以后,更是哭笑不得的。
“母亲。”时透未来抓着树皮,从枯木后面探出了头。
现在的时透未来,俨然一副十六七岁少女的模样,与苍老的眼角都耷拉下来的时透玉子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过来吧。”时透玉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女儿过来。
时透未来没有犹豫,直接扑了过来,在时透玉子身边坐下以后,双手自然而然的抱住了自己母亲的腰,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这些年过的好吗。”时透玉子笑的慈祥,并没有去问那些有的没的,只是单纯的问了问自己在乎的事情。
“我一直都在无限城里面,没有出来过。”时透未来贪婪的闻着这股熟悉的药香味,拱了拱,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还算你有良心,知道你娘我等不了太久了,还知道来送送我。”时透玉子开了个玩笑,乐呵呵的搓了搓时透未来的太阳穴。
在听完自己兄长的分析,得知月彦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鬼舞辻无惨以后,时透玉子反而释然了。
说到底,他们也就是稍微比普通人厉害一点的人,根本挡不住鬼舞辻无惨。
自己的女儿得到了鬼舞辻无惨的青睐,时透玉子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也明白这是一个根本改变不了结局的定论。
又有谁能从鬼舞辻无惨的手底下,把他看好的人类抢走呢?
若是继国缘一在世,还有那个机会赶在自己的女儿被变成鬼之前,给鬼舞辻无惨一个惨痛的教训。
但问题是,像继国缘一那样的人,并没有诞生在这个时代。
“母亲,你是梦里虚构出来的吗……?”时透未来小心翼翼的问着,抱着时透玉子的手,也越紧了。
就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一样,时透未来总觉得,自己一松手,母亲好像就会变成天边的云彩,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在当年鬼舞辻无惨提出了血鬼术这个概念以后,时透未来在每次睡觉的时候,其实都会断断续续的梦到另一个叫『时透未来』的鬼的故事。
那个『时透未来』,不仅亲眼目睹了变成鬼的母亲在阳光下自尽,更是分不清做的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未来。
活的艰辛,痛苦,与自己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梦里的『时透未来』,憎恨鬼舞辻无惨,憎恨身为鬼的自己,憎恨吃人的自己,却又被鬼所包容,被鬼所偏爱,所以,梦里的那个『时透未来』,活的很痛苦。
“你意识到了吗。”时透玉子微微一笑,苍老的面容在转瞬之间,就已经变回了年轻时的样子,“我的未来,太聪明了…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啊。”
时透玉子是第一个意识到这件事的。
因为她发现,来到自己家,住进自己家里休养的日向煦,其实并没有这个人。
就连看起来正值壮年的桑岛严三郎,也过分的年轻。
尤其是在发现从不离开产屋敷家族的产屋敷禅哉来到自己家以后,时透玉子才清晰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是个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