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宫。
魏锦宵一边核对后宫各侍君的账目,一边由着贴身宫侍行风给他脸上换药。
行风眉眼心疼道:“侍君,您先歇会再看吧,也不急于一时,您这么操劳这伤也跟着遭罪,愈合的也就慢了,得不偿失。”
魏锦宵轻轻皱了皱眉,不甚在意道:“无妨。”
行风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脱口而出:“侍君,昨夜陛下去了昭鸾殿,您和虞侍君一道起了争执,可陛下还是对虞侍君宠爱有加,都是惩罚,陛下却更向着虞侍君。”
见侍君默然不语,还是一门心思看账目,行风就难免心伤。
他家侍君这般尽责也没见陛下多来明华宫看看,行风知道侍君是真的安之若素,不在乎容貌美丑,不在乎陛下的宠爱。
可是他不能放任侍君的这份淡然,如今陛下是看在魏将军的面子上,哪怕侍君没有恩宠,也不会多被人磋磨了去。
可往后呢?魏家再厉害,在后宫,最大的依仗都是陛下,行风不由得多想,现在侍君和虞侍君还在同一位份,要是哪天虞侍君越过了侍君,依着虞侍君的性子,侍君早晚被摆一道。
而且侍君总是看不惯欺凌,不管虞侍君欺负哪位侍君,他若瞧见总会上前帮一帮,行风越想越发愁,尤其昨日,侍君因着情分,很是照顾文侍君,结果自己弄了一身伤,也不见文侍君过来关心一番。
魏锦宵终于看完了账目,见行风一副丧气的样,他摇摇头,没有开导,反而说道:“去把宫规的书拿来。”
行风恨铁不成钢,只能愤愤的取来了宫规,怒其不争的看着魏锦宵开始抄写宫规。
殿外一名宫侍进来禀告:“侍君,虞侍君来了。”
魏锦宵写字的手一顿,不解虞重华怎么会来,出于礼节,他还是让行风将人请了进来。
虞重华姿态傲然的走了进来,月寒见了魏锦宵,便福身行了一礼,“魏德君。”
行风给虞重华不情不愿的行了一礼。
魏锦宵依旧坐于桌案,没有去看虞重华,只开口问道:“虞侍君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虞重华自己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清了清嗓子,倨傲道:“陛下心疼虞侍君,让我来给你道歉。”
魏锦宵这才抬眼看了虞重华一下,淡淡道:“哦。”
虞重华不欲计较魏锦宵语气的冷淡,反正其一向如此,他笑着又道:“魏侍君还在抄写宫规吗?”
“陛下虽然也罚了我,但昨夜你知道的,本君陪了陛下一夜,幸得陛下垂怜,不忍看我劳累,便免了我抄写宫规的责罚。”
他说着起身走到魏锦宵面前,颇有些得意道:“凤印在魏侍君手中其实也挺好,本君有陛下疼宠,这般想想,其实凤印也不是多重要,后宫那些琐事就劳烦魏侍君了。”
“至于道歉嘛,我能来魏侍君这里,想必魏侍君应该感受到我的歉意了。”他扬起下巴,眼神透着浓浓的挑衅和嘲讽。
“还有啊,要是魏侍君哪日受不了后宫寂寞,我可以勉为其难在陛下身边吹吹枕边风,让陛下来看一眼魏侍君。”虞重华越说越起劲,非常欠揍道。
“只是魏侍君你的气质,我觉得陛下不会喜欢你这副自视清高的样子。”
魏锦宵见他口无遮拦,冷冷道:“行风,送客。”
行风早就忍不下去了,但顾念自己只是小小的宫侍,没敢出言不逊,这会侍君终于要赶人了,他急忙将人送了出去。
虞重华自以为魏锦宵恼羞成怒,便乐呵呵的带着月寒离开了,月寒偷偷看了眼魏侍君的神色,好像挺正常,不禁怀疑自家侍君根本没气到人,但他不会说出来的。
等虞重华走后,文褚恩才来了明华宫。
“魏哥哥,你的伤怎么样了?”他目露担忧,看向魏锦宵的脸,“我见虞侍君来了,他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好多了,虞重华不敢对我做什么的。”魏锦宵微微一笑,示意文褚恩不必担忧。
一边的行风撇撇嘴,是没做什么,可是说的话都往他家侍君心窝上刺,虾仁猪心。
他将沏好的茶水递上,感慨还算文侍君有些良心,知道来关心一下。
文褚恩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不好意思道:“我....我宫里没什么好的创伤药,这是我自己做的百合银耳粥,一点心意,希望魏哥哥别嫌弃,昨日多亏了魏哥哥替我解围。”
魏锦宵轻轻一笑,眼眸透着一丝温和:“谢谢,我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后宫中,也只有你我亲近些,你唤我哥哥,我自是要护你的。”
文褚恩乖顺的弯起嘴角,清澈瞳仁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
姬幽下朝后就去了姬钰的宫殿,今日各地上贡了不少绫罗绸缎,玉石玛瑙,奇珍异宝。
姬幽挑了些让人送来了玉恒宫,与此同时一件她让尚衣局赶制的由蜀锦制成的绣着玉兰花纹的银白衣袍也呈到了姬钰面前。
姬幽望着姬钰,眉眼含笑,“阿钰喜欢吗?”
姬钰只需一眼,便知花费了不少精力,虽然是他喜欢的素色,但简约中透着精细,质感极好,他言笑晏晏:“多谢皇姐。”
姬幽见他坦然收下,也很高兴,又让苏筠摆上棋盘,道:“有些日子没下棋了,阿钰陪皇姐下一局吧?”
姬钰亲自沏了茶水送到姬幽面前,恭敬不如从命,温声答:“好。”
姬钰执白子,姬幽执黑子,二人你来我往,不紧不慢的下着棋局。
约莫下了一炷香后,姬钰对上姬幽漆黑的眸子,轻声道:“皇姐,过几日的宗庙祭祀,我能去吗?”
胜负已分,姬幽看着棋局,抿了口茶,随意道:“你想去祭拜一下先凤后?”
“嗯。”姬钰垂眸,低声道。
紧接着又犹豫着补充了句,“还有…四皇姐。”
“自然…没问题,等到那日你跟在皇姐身边就行。”姬幽声音柔和,神色晦暗不明,手中把玩的棋子差点被她捏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