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逐云宗上上下下没人敢接近闻钰。
她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真的很叫人担心……
担心她突然倒在自己脚边,吓到自己的钱袋。
察觉到经过的人瞧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伤疤,闻钰顿时不悦地斜眼:“看什么看?”
那人吓了一跳,低下头,悻悻走了。
闻钰一直瞪着他的后背,似要戳出一个洞来。
直到他走后,闻钰摸上自己的脖颈,前些日那处被山怪抓伤,到现在有几道凸起,尤为明显。她鼻子一酸,快要哭出来:“都是今夕,她怎么不去死?”
孟侨见状,忙开口劝慰:“师姐别哭,小师妹那瓶伤药不是很好用的吗?现在都快看不出来了。”
“真的?”闻钰止住泪水,回头看她。
“真……真的……”孟侨忙点头。
“算了,问你也没用。”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知是怎的惹恼了闻钰,她加快步伐,把孟侨甩在身后。
一个不小心没看路,她便没稳住身形,即将倒下。
“师姐。”孟侨忙上前扶住闻钰:“师姐已经很瘦了,要不这瘦体的药……先停用几天?”
闻钰一手抚着迷糊的头,一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懂什么?”
她甩开孟侨的手:“你扶什么,我还没残呢。”
许是为了证明她真的没残,闻钰甩手的力气大到让孟侨失去重心,稳不住身形。
今夕看见人即将要倒在自己身上,伸手一推,勉强让孟侨站稳。
“谢谢今夕师姐。”孟侨小声道谢。
闻钰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孟侨,你在说什么?”
孟侨当即低下头,走到闻钰身边。
今夕无所谓地绕过她们,将这当成一个普通的插曲。
“站住。”闻钰攥紧拳,几步走到今夕面前,“你不说点什么吗?”
今夕方才就没忍住打量她现在这副消瘦的模样,现在终于忍不住锐评:“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你说什么?”闻钰将衣领下拉了几寸,示意她看脖子上的伤疤,“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今夕,你就是个灾星,只要你在宗门一天,这宗门准没好事。”
借她吉言啊,今夕心道,她希望这倒霉逐云宗永不安宁。
“师姐啊……”今夕拍拍她的肩膀,“我有必要帮你回忆一下,是你想把我推给山怪,为你自己挡伤,但你又笨的要死,被我发现了。”
闻钰反手拍开她:“所以你就把我反推给山怪,让我去送死?”
今夕摊手:“有什么问题么。”
孟侨小声提醒道:“师姐,这事确实是你不占理。”
闻钰咬牙切齿:“知道还不赶紧说点什么让我解围?”
孟侨随意想了个法子:“要不师姐装晕吧。”
“行。”
闻钰晕了。
今夕皱着眉,下意识抬起双手,对围观看戏的人说:“我可没碰她。”
对面的人颇为同情地看着今夕:“我仿佛听见钱袋碎了的声音。”
听到钱袋两个字,今夕像是听到了什么圣旨,她毫不犹豫,当机立断,相继在闻钰身旁躺倒。
宋云棠远远望向这边,随口问向旁边的师妹:“那是怎么回事?”
师妹掩口回答宋云棠:“是今夕,她又发疯打晕了闻钰……不过闻钰也不怎么正常。”
宋云棠无奈地笑笑,轻轻摇头:“果然,还是不能招惹疯子啊。”
师妹抬眼瞧见她笑若春色的模样,脸颊两侧禁不住浮起微红:“师姐说的对啊。”
宋云棠挽过她的左臂:“走吧,别看了。”
师妹点头,跟着她一起走。
“听说师姐送了闻钰一瓶特质伤药,有焕颜的效果?”期间,师妹忽然开口,眼底有些期待。
宋云棠顿了一下,转头看她:“师妹怕不是做梦了,我怎不知,伤药还能有焕颜的效用?”
“可是……”师妹微微皱眉,回忆着什么画面一般,“我听孟侨师姐说……”
“傻师妹,她那是戏弄你玩呢。”宋云棠笑着打断她的话,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师妹迟钝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嗯……对了。”宋云棠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身看她,“我要下山采买些物件来着,师妹同我一起?”
师妹有些疑惑:“师姐不是昨日才下山采买过吗?”
宋云棠没说话,只是静静微笑。
师妹倒是不好意思再问,也不好意思拒绝。
日薄西山,残阳敛着光,于染了朱红的云间缓缓下坠。
……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前两天还好好的吗?”
“不,不太清楚,这段时间我可没跟她有接触。”
“我倒是听说她服用了大量瘦体药来着,但也没听说过瘦体药致死啊。”
“一定是今夕,一定是她,她能毒到把闻钰师姐推给山怪,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我看也是,山怪根本不至于要人性命,定是那今夕用了什么阴毒法子。”
“那个,我昨天还看见今夕打晕了闻钰。”
……
“都散了,此事尚有蹊跷,一律不得妄加菲薄,去请师尊过来。”
“你们几个,把闻钰抬到医朽阁去。”
“是,大师兄。”
“诶?三师姐身下好像写了什么字?”
“今……今夕?”
“就是她,就是她干的,幸亏三师姐留了这么一手,不然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散了散了,此事不要声张,去叫今夕过来。”
“都愣着干什么?去叫今夕。”
“二师妹。”
“大师兄,实不相瞒,我怕挨揍。”
“三师弟。”
“我也不抗揍,大师兄。”
……
今夕被请过去的时候,屋内已经聚满了人。
她还疑惑一向嚣张跋扈的三师姐怎么没来报复她呢,原来是死了啊。
“除了那几处山怪留下的疤痕,并未有其他伤口,身上无明显打斗痕迹,致命伤是七窍流血,失血过多而亡。”案台旁,医朽阁的医士向分析着沈清客分析着闻钰的死因。
“可曾中毒?”沈清客询问道。
“并未发现中毒痕迹。”医士解释道。
“今夕!你究竟是用什么阴毒法子杀死三师姐的?”孟侨看见进门来的今夕,出声指责,正想继续说下去,却瞧见沈清客用以寻常无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莫名没了之前的底气。
沈清客收回目光,对身处外屋中间的今夕开口道:“今夕,闻钰临死前以血写下了你的名字,你对此作何解释?”
写她的名字?闻钰就是临死前画了张她的画像她都有办法狡辩。
今夕走近那摊已经干涸的血迹旁确认着。虽是那“夕”字少了一笔,但写的确是自己的名字不假。
她蹲下身,凑近那摊血迹闻了一下,瞬间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