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宋云棠不停告诉自己,她好想从这场梦里醒来啊。
直到死在山洞里的画面重现,她绝望地想,要是能有一个神来救救她就好了。
今夕没去理会睡不安稳的宋云棠,外衫被宋云棠的手臂压住,她正费力地拽。
开什么玩笑,这外衫和衣裙可是一套的,没有这外衫,她的衣裙会失去灵魂的。
“神啊,救救我吧……”宋云棠慌乱摇头,眼角溢出泪水。
今夕终于成功将衣角拽出,宋云棠在那一刻梦醒,睁开双眼。
噩梦都是会醒的。
只要有醒来的勇气,一切都会过去的。
尚在醉酒的宋云棠呆呆看着面前清艳的脸,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慌乱烟消云散,心从未如此安定。
若真的有神,合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简直就像,月亮留在了她身边。
今夕被人整个抱住时睁大双眼,不等她反应,眼前已是近距离的宋云棠,那一双清滢的眸子正认真地望着她。
“真好,我也有月亮了。”
宋云棠像是找到什么独特的安神香,再次闭上眼时,异常安心。
今夕看着她:“你醒酒以后会不会抽死自己?”
“不会。”宋云棠没有睁开眼,“我知道你会来。”
今夕拿开她的手,在她轻缓的呼吸声中抽离,她起身带走自己的狗,再不回头。
熟睡的宋云棠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离开前一刻,她恍惚听见一句:“师父,我在庙里看到了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庙?
今夕转过头,看见的依旧是宋云棠面带笑容的睡颜。
确认过是其无意间吐出的话后,今夕将这句话记在心底。
回来的路上,她遇见了两个熟人。
是楼也和奚段打了起来。
这两人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脚,楼也面上是正常人该有的愤怒,奚段却是贱贱的,不难猜出,这场斗殴的始作俑者是谁。
“好原始的打法。”今夕感叹道。
“好粗鲁的打法。”珺媞感叹道。
“怎么回事?”今夕叫来目击者之一薄葭。
薄葭答道:“据说是奚段使了幻术让楼也王子站在城头上喊出‘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爹’,令楼也王子颜面尽失,这才有了此一战。”
今夕和珺媞同时憋笑。
今夕道:“他们俩互相看不顺眼了这么久,打起来也不足为奇。”
实际上是她上辈子看多了爱慕她的翘楚青年大打出手后,见怪不怪了而已。
珺媞道:“我懂你,都小场面。”
奚段一拳下去,凑近楼也耳畔,语气挑衅:“你就是个懦夫,明白了么?”
“那你呢?”楼也笑道,视线越过他而后看向今夕,“我懂你,毕竟我也心思不纯。”
奚段失神片刻,楼也流畅出手,奚段脚下踉跄,继而倒在地上。
身侧扫过一阵带有发香的风,楼也怔住,在今夕走来之际回过头。
她独立于浓稠的夜,身带清明的光艳,仿佛她站在哪里,哪里便是醉人的月色。
只是月亮的光没有放在他身上,今夕只经过他身侧,倾身向奚段伸出了手。
这场斗殴的胜者似要重新定义了。
奚段扬唇,舌尖扫过后槽牙,毫不客气地搭上那只白皙的手,握住,起身的动作流畅到完美。
他甚至贱兮兮地夹住嗓音:“城主,我脚崴了。”
今夕:“滚。”
说罢,她缓缓回过头,看向被无视至今的楼也:“楼也王子,我手边的人不太懂规矩,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听者心头一沉,顿在原地。
楼也的挫败感从未像今日这般强烈。
哪怕是儿时被兄弟欺凌,被冠名小野种,他都没感到如此失落过。因为他内心知道,有些东西总有一日是可以夺回来的。
但有些东西不行。
他看着今夕嘲弄的目光,在他本锋利的眉目下做出平生最为温柔的一笑:“不会。”
比如从未属于过他的月亮。
奚段胜利的挑衅也就在楼也面前有那么一瞬。人后,他与今夕一前一后,后者暂时看不到他阴冷的面色。
今夕探寻着追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奚段不语。
今夕继续问:“跟我说说吧,我好歹也是你的前嫂子。”
奚段转过身,脸饰垂坠的银链摆动,他身量高出今夕许多,站在她面前时带来一层阴影。
他看着今夕良久,忽然开口:“我改主意了。”
今夕挑眉:“你改什么主意了?”
青年目光深邃锐利:“我要救你。”
“谢谢啊。”今夕微笑,“不过我并不信你。”
奚段沉默中,她就此引入正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