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大城市来的,我叫杨光祥,你呢?”
漆黑的洞穴中,两个小孩子并坐一排,看着洞穴外优美的月光。
洞穴外月光如水,洒在山区的每一个角落。群山在月光的映照下,轮廓清晰,宛如一幅幅水墨画。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月光诉说着它们的故事。山脚下的小溪潺潺流淌,溪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银色的光芒,宛如一条银河蜿蜒而过。
“我叫李铮。”
“大城市的人也会被抓到这里来吗?”
李铮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长相黝黑的小孩子愣了愣。李铮不明白杨光祥为什么说他是被抓到这里来的,其实李铮是自愿的。
但这个名叫杨光祥的小男孩的眼神看起来很清澈,像个傻蛋一样。
“我是自愿来的。”李铮说道。
“自愿?”杨光祥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铮,“为什么呀?你怎么会自愿到这里来呢?”
李铮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并不想说明原因。
杨光祥也不介意,他笑着搂住李铮的肩膀说道:“反正我是被抓来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走不了了。”
“走不了了?”
“对啊!主人身上都是最先进的义体!不管我跑到哪里去,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最后挨一顿毒打还是要接着干活。”
李铮的目光聚焦在杨光祥太阳穴上的蓝色光环,那是个定位装置,今天李铮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被安装了。
李铮微微颔首。他见过主人,那家伙简直就是义体身上长了个人。而且听说他还有公司背景,就算跑出这深山,也会被公司的人送回来。
杨光祥目光清澈地看着远方的群山,看得出来他很向往山外的世界。
“李铮,你见过山的外面吗?”
“你没见过?”李铮问道。
“没有,一直以来我的家人们都不愿意让我离开村子,如果不是爸妈死了,我大概也不会被抓到这里了。”
李铮沉默,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我的家在株洲,那里啊,有好几百层的大楼,还有各种美味,额...还有很多高科技。”
李铮实在不太会形容,但杨光祥似乎听的很入迷,眼神中写满了憧憬。
“哎,真想去看看呀!几百层高的房子,那一定超级壮观!”
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粗犷的怒骂声。
“赶紧他妈的干活,今天晚上挖不完五千吨都别想活!”
杨光祥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苦笑着说道:“现在已经半夜2点了,6点还要接着去另一个矿洞挖...你真不该来这里的。”
说罢,杨光祥起身向洞穴深处走去。李铮看着这个比自己稍大一些的哥哥心中有些苦涩。
李铮也起身向洞穴深处走去。
这时一名拿着鞭子的机械人看见李铮后,毫不犹豫地抽在他的身上,斥责李铮为什么没有干活。李铮向他道歉,随后向自己的工位走去。
虽然说是工位,但其实只是一个更加狭小的洞穴而已。小到只能允许一个孩子在里面匍匐前进。这样的小洞穴,这里有上千个。每个小洞穴都有一个孩子在里面作业。
李铮拿起电动小镐爬进洞穴中,收集着墙壁上的矿石。
洞穴里漆黑狭小,令人窒息。但李铮似乎天生就具有能吃苦的品质,他在洞穴中爬行,丝毫不在乎坚硬的岩石刺破皮肤的痛感,只是在自顾自地按要求收集主人需要的矿石。
时间来到凌晨5点40分,采集量已经达到了预期目标。李铮推着矿车跟随其他孩子们一起前进。
所有的孩子状态都和李铮差不多,他们的衣服被矿洞中尖锐的岩石戳得破破烂烂,鲜血浸透衣服染上了一层血红色,疲惫的脸上被蹭满了漆黑的污垢。
最大的不同就是,李铮的矿车是满的。
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他们来到了一处工厂的位置。
这是一个高度自动化的工厂,里面基本没什么人。在这里,干净、整洁,科技的味道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和李铮刚刚所处的矿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铮在进入工厂前观察了一下周边地形,大概记住了这里的位置。
这里有两台机械人监督孩子们将矿石倒进采集器中,当他们看见李铮时显然被这个年幼的孩子震惊到了。因为他居然装了满满一车的矿石,要知道其他的孩子们忙碌了一整晚也没能装下半车。
当李铮将自己的矿石倒进去之后,工厂内突然传来剧烈的警报声,机器人脑袋上的蓝色灯光也随之变为红色。
李铮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围,只见孩子们都加快进度往采集器中装填矿石,装填完之后便飞快地向门口跑去。
正当李铮犹豫要不要跟随其他的小孩往外跑的时候,那个名叫杨光祥的人突然拉住了李铮的胳膊。
“你在干什么?赶紧走啊!”
“去哪?”
杨光祥没有理会李铮,而是拉着他的胳膊一路狂奔。
这时闪烁着红灯的工厂大门开始缓缓落下,杨光祥见状赶紧加快速度。然而他们似乎赶不上,要被关在里面了。
李铮见状立马甩开杨光祥的手,随后他发动肌腱强化义体,拽着杨光祥的衣服,一个冲刺便来到了大门外面。
两人狼狈地摔倒在大门外面,身后传来大门关闭的轰鸣声。李铮回头看去,发现还有几个孩子被压在了大门下面,被无情地切成了两截。
“呼、呼...”杨光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就差一点...”
“发生了什么?”李铮问道。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大家突然要往外跑。
“你傻啊,”杨光祥不争气地看着李铮,“你看看时间,已经6点01了!我们必须要在6点钟之前完成任务的!”
这时工厂内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并伴有一阵电子声音。
<所有的超时者都将受到惩罚。>
很快,工厂内传来了孩子们痛苦的尖叫声,孩子们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那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李铮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座庞大的工厂,他完全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这时杨光祥拍了拍李铮的肩膀,李铮这才缓过神来。
“里面怎么了?”
“是硫酸雨。”杨光祥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们得在六点三十分之前到达下一个洞穴。”
李铮和杨光祥走在光秃秃的道路上,途中在一个机器人那里领到了一块面包和一瓶水。这是一天的粮食,而且他们必须在抵达下一个洞穴前吃完。
“李铮,你饿不饿。”
“还好,”李铮看了看手里的面包有些犹豫地说道,“怕是坚持不了一天。”
“没事,”杨光祥搂住李铮的肩膀说道,“中午的时候在洞穴口等我。”
上午的时候还是一样,孩子们继续在洞穴中收集矿石。大概7点左右,那些被留在工厂里的孩子们也来了。他们的身上有着各种各样触目惊心的伤口。被硫酸雨浇过之后,他们甚至没有得到基础的治疗就被迫来到这里,继续在那狭小的洞穴内继续工作。
当时间来到中午,大家迎来了15分钟的宝贵休息时间。数十台机器人检查着大家的工作情况,当检查到李铮的时候,机器人脑袋上的蓝色光芒变成了绿色。这意味着它很满意,因为李铮的矿车是满的,对比之下,其他人的矿车仅仅只装了个底。
李铮来到洞穴门口,却并没有看见杨光祥的影子。等了十分钟左右,李铮便回去继续工作了。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晚上,李铮终于在洞穴口遇到了杨光祥。
“中午的时候你去哪了?”
李铮被放了鸽子有些不开心。杨光祥则是笑着搂住李铮的肩膀。
“别说这个了,你饿不饿?”
李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已经是相当饿了。于是他对着杨光祥点了点头。
杨光祥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土豆。
“怎么样?想吃吗?”
“想。”
杨光祥笑着把土豆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李铮。
“诺,给你吃。”
李铮飞快地接过土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虽然是生的,吃起来有些硬,但李铮依旧吃的不亦乐乎。
杨光祥看李铮吃的开心他也开心。这时,杨光祥注意到李铮的皮肤上好多地方都被磨破了,这个新人还没有一件可以保护自己的厚衣服。
于是杨光祥把自己的皮夹克脱下来披到了李铮的身上。李铮沉迷在土豆的世界中无法自拔,没有注意到杨光祥的动作。
半个土豆很快就被吃完了。李铮不舍地舔了舔嘴巴,将目光移到杨光祥手中的另外半个土豆。
那土豆仿佛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李铮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美味的土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从杨光祥手中夺过土豆,大快朵颐。
杨光祥看着李铮那眼巴巴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他也一天没吃饭了,现在肚子饿得厉害。
犹豫了一会之后,杨光祥还是把自己的半个土豆递给了李铮。
“谢谢!”
李铮接过土豆惬意地吃了起来,杨光祥则是略带宠溺地看着李铮。他摸了摸李铮的脑袋,这小家伙就像个弟弟一样。
事实上,杨光祥也确实要比李铮大一些。
就这样,两人在这艰苦的山区里相依为命过了三年,直到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