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笙闭目养神,安坐于马车之中,左右两侧分别坐着腿受伤的白影与自醒来后便未发一语的艾,车中躺着的是尚未苏醒的绿衣。
“阿姐?”白影望着眼前阿姐欲言又止,很是担忧。
艾抬起头看向白影,又打量了一会白影那双受了重伤的腿,她起身来到白影面前,独自蹲下,出手为其疗伤。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那双腿已经彻底坏死了。除非你给他重新找条腿换上。”
莲笙微睁开眼,看了一眼又再次闭上。
“没事的,阿姐!”白影笑着安慰道。
艾眼神有些疲惫和无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她缓缓地收回了手,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然后,她默默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似乎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艾什么都不说莲笙便什么也不问,车内安静的有些害怕。
忽然胡九撩开马车帘,对着里面的连笙道“师父,前面有一个湖,我们先停下来休息下吧?”
“嗯!”莲笙睁开眼笑着回应了一声。
胡九小心翼翼地将莲笙抱下了车。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一棵大树下,那里有一片清凉的树荫。他轻轻地把莲笙放在地上,让她舒服地靠在树干上,然后又去湖边用树叶装了水来。
姒杼轻轻地撩起车帘,目光朝着车内望去。他仔细地观察着里面的人,发现艾并没有任何动作或反应,仿佛被时间凝固在了那里。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和担忧。接着,他将视线投向了艾手腕上的手镯,似乎放心了一些什么。
姒杼又看向白影,见他腿脚不方便问道:“白公子,要下来休息一下吗?”
“劳烦大公子了!”
姒杼将白影抱到了莲笙不远处,放了下来。
“艾将军,还是一言不发吗?”姒杼问连笙。
“你不是看到了吗?”莲笙喝了一口水淡淡道。
“夜明呢?”姒杼又追问道。
“自然还在艾将军的体内!”莲笙将喝完水的树叶放置头顶,悠闲的靠着大树躺下道,“你不是给她带了锁魂镯吗?你担心什么?”
姒杼看着莲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蹲下来,轻声说道:“姑娘可否帮夜明...”
“不能!”姒杼话还没有说完,莲笙赶忙打断道,“普通人承受不了夜明的阴寒之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少主不必担忧,到了阳城自有适合夜姑娘的。”
司空极去寻了一些野果回来,恰好听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可不想与这个来历不明的神女做些什么交易,那实在是件危险的事情。
“什么叫适合?”听到这话,胡九忽然带了几分不悦的神色,质问司空极。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股威严和压迫感,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司空极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公子放心,我们也不是那滥杀无辜之辈!”
“不是,最好!”胡九冷笑了一声。
莲笙抬头望着胡九忽然陷入沉思,不过区区几个月的时间,他一个妖居然开始护起了人。莲笙抬头望着天,眉眼带笑,心道:“我的神君大人啊,还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胡九从司空极怀里拿走几个水果,递到白影面前。
“谢谢!”白影笑了笑又道,“可以给我阿姐也拿几个吗?”
“一会儿我送过去!”胡九说完,看了看白影的腿道,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质物件,“这个给你。阳城太远就别去了,你带着这个往东走,到一个叫青丘地方,你将这个给青丘的国君,他自会给你一个好的安排。”
白影接过胡九手中的木簪,材质细腻光滑,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真漂亮的簪子!”白影感叹了一句,将木簪递还到胡九面前,笑了笑道,“可是我还是想跟阿姐去阳城走一趟!”
“你就不能为自己活吗?”胡九沉声道。
“守护我在乎的人,也是为自己活!”白影淡淡道。
胡九嗤笑了一声,随即接下了木簪,转身离开了。
“啊,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恐的尖叫从马车里面传出来。姒杼听到声音后,赶紧走过去查看情况。他掀开帘子,发现绿衣已经苏醒过来。大概是因为艾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得知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她家小姐,心中无比激动。
见主仆二人久别重逢,正相拥痛哭,姒杼放下车帘便转身离开。
这边胡九因劝说无果又回到了莲笙坐的地方。
“阿九,你与白影说了什么?”莲笙笑着看穿不说穿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阳城太远,他可能不太适合远行。”胡九假笑了一下。
莲笙从身旁折了一节树枝,将披在身后的头发挽了一个发髻,眉眼带了一丝笑意道。
“仅仅是因为阳城太远?”顿了顿,莲笙继续道,“难道不是因为害怕他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信心?”
被莲笙这么一问,胡九呆愣了一下道:“于我何干?”
莲笙用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凑近胡九一点,笑道:“是啊,小狐狸!与你何干呢?”
胡九撇过头,其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去劝说白影,或许白影太过善良,所以让人心生不忍。胡九觉得头有些微微疼,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
绿衣醒来与艾相认,主仆二人在车内叙旧了一会,绿衣特地下车感谢了莲笙,随后便去为自己家小姐弄了点水喝。
绿衣端着水回到马车旁,却发现自家小姐并不在车上,于是急忙四处寻找。
此时,艾正站在湖边,静静地凝视着湖水的波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迷茫和忧虑。
姒杼看到艾的身影,慌忙的走上前去,假装淡定喊了一声:“将军!”
艾转过头,看着姒杼,苦涩地笑了笑:“少主不用担心......我身体里的那位,随时为你们看管着我呢。我跑不掉的!”
姒杼有些许惭愧:“将军,回阳城不一定是死局!”
艾微微点头,眼神依然迷茫,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不管是什么局,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