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欢当时都没注意,因为离婚证上的日期是阳历么,还是拿着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后,谢宇接了个电话,收起手机的瞬间注意到上面的农历日期,一下愣住,才苦笑道:
“当初爷爷不让我们在这天结婚,没想到我们倒是在这天离婚。”
季月欢茫然地转头看他,谢宇一眼就看出她是没想起来,便朝她晃了晃手机,“喏,穷日。”
两个日子间隔六年,季月欢的印象确实比较模糊,但还是能隐约记起来一点,她耸了耸肩,朝谢宇笑了笑,“那看来还真是命中注定。”
季月欢往前跨出一大步,才面向谢宇,一边倒着走和谢宇拉开距离,一边一字一顿道:
“既然我们在代表结束的日子里结束,那么,谢宇,明天就是新的开始了,你一定一定,要有光明的未来。”
谢宇也收起了脸上的苦笑,朝她认真地点头,“会的。”
季月欢这才转过身去,举起手朝背后的人挥了挥,“好,往后天涯海角,我们各自珍重。”
自回忆中抽离,季月欢却忽地一顿。
她好似这才意识到——
她早上的突然醒来,除了原主遗留的躯体记忆,还有她潜意识里,关于这一天和谢宇离婚的记忆。
是了,农历九月十八,她和谢宇离婚的日子。
她忘得可真快,方才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南星却是有些似懂非懂地挠挠头,“诶?是吗?可是小姐以前很相信的,老爷夫人都信。”
都信?
季月欢皱起眉,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觉得农历的许多知识都是共通的,小老头都知道的事情古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大曜是个架空的时代,基本的世界观架构是有的吧?
而且……
“生亦苦,死亦苦,苦尽不见甘来,万般艰辛白费……”
季月欢念着这句话,错觉么?她怎么觉得这句话不像说原主,反倒像……在说她?
她才是那个,生亦苦,死亦苦,苦尽不见甘来,万般艰辛白费的人啊……
可这分明是像诅咒一般的话语,为什么……原主一家会信?
季月欢有些不理解,后面的话还好说,前面的……
她问南星,“生亦苦?原……我以前过得很苦吗?”
听南星的描述,原主一家是很宠原主的才对,原主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光这“生亦苦”三个字就足够季家人把那编瞎话的道士打跑吧?为什么会信?
南星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是在您六岁那年跟随的您,那时的小姐已经备受宠爱了,不过奴婢有听过府里老人的传言,说是小姐出生的时候险些难产,再加上那些年世道乱得很,小姐几度遇险,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好在小姐聪慧,最后都转危为安,更具体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季月欢点点头,能转危为安应该是因为,那具小小的身体里住的是一个现代的灵魂。
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原主一家格外疼惜原主,想来也有愧疚的成分在,毕竟在那乱世中,若非原主想办法自保,只怕早就夭折在那乱世中了。
所以对季父季母而言,“生亦苦”这三个字信了,那后面的就不得不信,也就更加宠爱原主。
只是……那道士说的办法真的可行吗?穷日求姻缘,寻大气运之人改命……不,等等,大气运之人?那不就是祁曜君?
且不说祁曜君是天子,旁人不知道,季月欢还不知道吗?这家伙可是男主!这气运能差到哪里去?
可是改命?改在哪里?原主不还是死了吗?
虽然自打回忆起四岁那年的批命之后,季月欢如今对这些玄学方面的事情也开始秉承“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可结合原主的经历看,她似乎真的被一个道士给骗了?
季月欢无奈地摇摇头,心中可惜的同时,又感觉自己没事找事。
这些事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搞清楚了那股抓心挠肝的感受是怎么回事,又确认自己没毛病之后,季月欢的烦躁消退不少。
将那些烦人的思绪通通抛诸脑后,季月欢转头吃早饭去了。
吃完后,季月欢难得不困,见外面天气不错,想起前两天那帮花农帮自己抓的蚯蚓,季月欢伸了个懒腰。
“星星,霜霜,我们去钓鱼吧!”
说起来她陪小老头钓过许多次的鱼,还没自己钓过。
季月欢仰头看了看天,脑海里忽然想起一句歌词——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如今这皇宫她出不去,她做不了小老头的眼睛了,去走走他走过路的也未尝不可。
南星和冬霜二话不说就准备东西,鱼饵自然是那一罐子的蚯蚓,鱼竿么,那天季月欢说想要钓鱼的时候,祁曜君下午就让人给她送来了钓竿。
直到出了门,南星似乎想起什么,说了句等一下,便又折返回去。
季月欢正纳闷南星干嘛呢,就见南星领了两个太监出来,而两个太监的手里,分别抱了一只兔子。
季月欢眨了眨眼,“星星,你……这是干嘛?”
南星“啊”了一声,“带银杏和乌龟出去玩啊,小姐以前出门也爱带将军一起玩的,而且钓鱼的时间会很久,小姐不会无聊吗?”
将军……
季月欢眼底闪过落寞,她就是太喜欢带将军出门玩儿了,才会让它那么信任赵成刚……
季月欢张了张嘴,想说不带,可目光在落到那两只兔子四处张望的眼眸时,又咽了回去。
算了,她自己都困在笼子里,怎么忍心再以保护之名困住两只兔子?
祁曜君也说了这两只是御宠,更何况尚宠监的人也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
于是季月欢点点头,“那带上吧,不过看好了,离水边远一点。”
两个小太监连连应声,毕竟这哪里是两只兔子?这是他们的命啊。
御花园很大,季月欢到了湖边,专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始给鱼钩上饵,结果抓起蚯蚓后却有些无从下手。
南星捂嘴偷笑,“小姐,让奴婢来吧。”
季月欢一愣,“你还会挂饵?”
“会呢,老爷也爱钓鱼,奴婢在一旁跟着学过。”
季月欢点点头,放心地把鱼钩递给南星,南星干净利落地挂好,季月欢便将带饵的鱼钩沉入水中,慢悠悠地开始钓鱼。
两个太监也在一旁找了个空地放兔子溜达。
但这宫里确实是有点太烦了。
季月欢才坐了没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哟,这不是旭良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