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菘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滚动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诡异而恐怖的景象,心中默默地快速祈祷起来,祈求上苍保佑,千万不要让最糟糕的事情发生。
然而,就在她尚未祈祷完毕之时,身后一直紧紧拉着她的白谛突然用力地拽了她一下。
不出所料,南菘纹丝未动。她依旧站在原地,仿佛脚下生根一般。
此刻,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前方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正加大力度拉扯着她的手臂。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只抓着她的手愈发冰冷刺骨,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冰块贴附在肌肤之上。
不仅如此,一股细细密密的刺痛和酥麻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有成千上万根细针同时扎入骨头深处。
这种疼痛绵延不绝,自手腕起始,迅速向上蔓延至肩膀,每一寸肌肉都被这股剧痛所笼罩。
南菘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开来,但奇怪的是,每当她试图甩脱对方的束缚时,那只原本坚硬有力的手却忽地变得异常柔软轻盈起来。
就像是某种神秘而柔软漂亮的生物突然间张开了它的嘴巴,将南菘的手整个吞没其中。
刹那间,南菘只觉得自己的手掌仿佛被一层冰冰凉凉的果冻包裹住,那种触感既陌生又令人毛骨悚然。
她用力挣扎了两下,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与此同时,南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一旁。
只见在那些翻卷飘动的无数纱帘之间,竟缓缓探出了许多粗壮的、呈现出冰粉色泽且无比柔软的“触手”。
这些“触手”如同活物一般扭动着身躯,向着南菘和白谛两个人所在的方向伸展过来……
那一条条触手缓慢地移动着,浅粉色的表面上,淡淡的白色与紫色花纹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伴随着触手的每一次动作,轻轻地摇曳、起伏,犹如梦幻中的彩带。
而此时,原本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那群人,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逐渐苏醒过来。
他们一个个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身材修长,面容相似得如同复制粘贴。
这些人的皮肤细腻白皙,四肢纤细柔弱,看起来毫无力量感。
只见他们先是轻轻晃动着头颅,仿佛要将沉睡带来的晕眩感甩掉;接着又微微活动起那软弱无力的四肢,似乎想要重新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不一会儿,他们便开始奋力挣扎,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南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一幕。如果只是两个人做出相同的动作,或许还不会让人感到太过惊讶;
就算是三四五六七个甚至更多的人如此整齐划一地行动,也勉强能够接受。
然而,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数也数不清的人,不仅长着完全相同的脸庞,而且正在同步进行着同一个动作!
当所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齐齐望向她的时候,脸上竟然还同时绽放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就在那一瞬间,南菘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眼,仿佛这样就能将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隔绝在外。
尽管在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里,那种强烈的恐怖谷效应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正置身于那个传说中的、充满诡异与惊悚的真实场景之中,但奇怪的是,她并未被这股恐惧所完全吞噬。
“我没有恶意的……”
突然间,一道女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冰冷而漠然,宛如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然而其中竟还夹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嘲弄之意。
话音未落,无数的回音便如同幽灵的低语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在整个空间里四处游荡回响。
“你们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明明是自愿的呀……”
紧接着,那道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又莫名其妙地带出了几分娇俏的味道。
那些回声如同涟漪一般荡漾在每一个角落,不断冲击着两人的鼓膜,带来阵阵刺痛之感。
就在同一时刻,那条粗壮得令人瞠目结舌的触手,仿佛拥有自我意识一般,敏锐地觉察到了站立于其前方之人所散发出的柔弱气息以及毫无威胁性的特质。
于是乎,这只庞然大物般的触手开始以一种慢条斯理、悠然自得的节奏缓缓晃动起来。
只见它那庞大的身躯宛如一条巨蟒在空中蜿蜒游动,时而出现在南菘和她身后的白谛近前,时而又如惊弓之鸟般因某种顾虑而迅速退缩回去。
然而,这只神秘莫测的触手并未就此离去,而是继续围绕着二人轻轻地打着转儿,如同一只正在小心翼翼试探猎物虚实的猛兽。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呀......\"
那个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此次听起来似乎多了几分困惑与苦恼之意。\"
真是奇怪啊,到底是在哪里呢......\"她的语调中充满了疑惑,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白谛听到这番话语后,心中不禁一紧。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在对谁说这些话。
但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在脑海中如闪电般飞速地将过往经历过的人和事快速梳理了一遍。
经过一番仔细思索之后,他最终确定自己从未曾遇见过眼前这般模样怪异且长有如此巨大触手的生物。
至少在他的记忆深处,绝对不存在与此相关的任何印象或痕迹。
与此同时,一旁的南菘也同样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起初,她还试图努力思考是否真的曾经与这个神秘女子有过交集。
可当思绪进行到中途时,她猛然间意识到此刻正面对着的可是一个非人类的恐怖怪物!
想到这里,南菘不由得浑身一颤,心中暗骂自己怎会如此愚蠢,居然差点就相信了这怪物所说的话。
紧接着,她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方才那瞬间的天真想法,并暗暗告诫自己务必要保持高度警惕,绝不能再轻易被对方的言语所迷惑。
“嗯……嗯?”
那怪物发出一阵低沉而又迟疑的沉吟声,仿佛正在努力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某些重要的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它那数条长长的触手竟然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越转越快,犹如疯狂舞动的彩带一般。
这些触手相互缠绕着,将怪物自身扭成了一股股麻花状,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
然而,由于堆积得过高且失去平衡,只听一声轰然巨响,这一堆由怪物身体构成的“高塔”瞬间崩塌下来。
沉重的身躯狠狠地砸向地面,激起一片轻纱飞舞。
而那些原本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站起身来,并对着南菘和白谛露出诡异微笑的拥有相同的脸的人遭受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冲击。
他们本就四肢纤细羸弱,此刻更是不堪一击。有的人直接被砸断了胳膊,有的人则断了腿,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但更为奇特的是,尽管每个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他们却都顶着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脸上挂着同样的诡异笑容。面对如此无情的触手攻击,他们似乎毫无畏惧之感。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你啊!”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怪物突然兴奋地大喊道,冷漠的女声也似乎因为兴奋而变得失真起来。
“经此一别,山高水长,这还是你跟我说的!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刚刚就觉得很奇怪,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把你变得和……”
可惜,怪物的话语还未说完,便如同卡机般突兀地顿住了。
原来,就在那只怪物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用力思考,以至于它那无数条触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扭曲打转的时候,南菘和白谛早就瞅准时机,像两道闪电一般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此刻,那只怪物瞪大了眼睛,触手上的花纹控制不住般开始颤抖,似乎是在震惊,又似乎是在震怒。
花纹凹出一个个圆形,像被迫睁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原本应该站在这里的两个人竟然凭空不见了!
出现在它面前的只有那些同脸人留下的断臂残肢,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几条已经变成了鲜艳粉红色并且依旧在不停扭动的巨大触手,仿佛在向怪物昭示着刚才自己的愚蠢,眼睁睁的放走了两个人。
与此同时,白谛紧紧地拉住南菘的衣服,朝着一个隐蔽的角落狂奔而去。
他们的前方,一层层轻柔的纱幔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地飘拂过来,试图阻拦住两人前进的步伐。
这些纱幔柔软而轻盈,宛如仙子的衣袖,轻轻地抚摸着两人的身体,但它们的力量却是如此微弱,根本无法阻挡住南菘和白谛逃跑。
尽管如此,这些纱幔似乎并不愿意轻易放弃,它们如同多情的女子,依依不舍地围绕在两人身边,想要用尽最后的努力挽留住他们。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南菘和白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很快便冲破了重重纱幔的阻碍。
“哎呀呀,真是要疯了啊!白谛,我说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哪里见过那个怪物,然后又狠心把人家给抛弃了吧?
哈哈,如果真是这样,我可得好好劝劝你啦,男人点嘛,就得敢作敢当!你干脆直接走上前去,大大方方地承认错误,说不定那个怪物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一高兴就会放过咱们俩呢!”
南菘一边拼命奔跑着,一边还不忘抽空调侃一下身旁的白谛。
她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那张嘴却一刻也没闲着。
“我在找到出路后还能想着把你也带上,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非常有人情味了,所以你还是赶紧闭上嘴巴吧!”
白谛一边地前奔跑着,一边神色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不满和烦躁却是显而易见的。
听到这话,跟在后面的南菘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
“噗嗤——怎么可能会这样啊!!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对了,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呢?哈哈哈哈……
实在是对不起啊,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要笑出声来,哈哈哈!”
南菘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然而面对南菘如此夸张的反应,白谛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此刻的他脑海中正不断回忆起刚才所经历的那个幻境。
在那个幻境之中,他先是看到了无数层旋转而上的平面,这些平面一层叠着一层,如同一个巨大的螺旋楼梯一般。
接着,他又注意到有层层青色的薄纱笼罩着整个平台,使得这里看上去越发神秘莫测。
那些古怪的浑身上下写满有毒的肿大的蛇已从那些被青纱覆盖着的木箱当中突然爬了出来,它们张牙舞爪,却又小心谨慎,一次次扑过来,可白谛却突然间成为了影像,可看不可触。
白谛没有过多犹豫,径直朝着的正中央悬浮而上的楼梯跑去。
可是当他登到最中央位置的时候,脚下却猛然间踏空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了下方的整体布局——原来这里并不是之前所认为的圆形,而是一个标准的四方形空间。
每个角落都铺满了金灿灿的细沙,同时还点着一盏盏精致的笼灯,而在那些笼灯中间,则摆放着一座座庄严肃穆的神栊。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番景象之后,白谛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曾经有某个人在他耳边轻声诉说过关于此地的秘密,只可惜无论如何努力回想,他始终都无法记起那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具体内容。
但即便如此,凭借着内心深处那种强烈的直觉,白谛依然坚信此处便是他们苦苦寻觅已久的出路所在。
恍一恍神,似乎又在虚幻与现实中辨清了位置,那种巨大的失重感此时已经消失殆尽,就在他左前方的不远处,灯拢此时就在那里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