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突地冷笑一声,自顾自的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
“王狗蛋一家人,现在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治疗与安置。
等你配合完我们的工作,若是此事和你无关,就可以到医院去探望照顾他们了。
别着急,一起去拘留室里看看吧。”
陈平心底很是好奇,刘老黑看着也不像那么蠢笨的人,难不成真的会因为对许彩霞的爱慕之心。
就甘愿冒着被判刑的风险,做出绑架商人意图害人性命的事吗?
陈平离开笔录室后,王队长这才从会议室里匆匆赶来,二人打了个照面。
陈平简单说了一下,刚刚在笔录室里,他和许彩霞说的那些话。
二人结伴往后院激流逝而去。
许彩霞也在治安员的招呼下不情不愿的走出了笔录室,缓慢而难熬的跟在陈平和王队长的身后。
现在许彩霞只觉得她胸腔里箍着的心脏砰砰直跳,心乱如麻,犹如一团生命力旺盛的杂草一般,迅速萌芽生长枯萎再萌芽。
同时将陈平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治安员是怎么回事,不过是问了她几个问题,怎么就好像已经确认了就是他怂恿刘老黑做坏事呢?
难不成是他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露出了什么破绽吗?
许彩霞疯狂的在脑海中复盘从他进入自然局开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半程,也没有想到他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以至于陈平,抓着他不放,还要让他和刘老黑对峙。
一路上许彩霞的心情都很复杂,然而,笔录室和拘留室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五六分钟的时间。
很快便到了压抑不透光,还充斥着阵阵唉声叹气声。
许彩霞站在拘留室门口,脚下上是扎了根一样,一动不动,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黑漆漆不知道粘了什么东西的铁栅栏门。
好像隔空都能感受到那上面弹出来的森森冷意一般。
心更慌了,急剧的恐惧迅速在心中蔓延,冷意刷了一下从后背直穿到脊柱处。
陈平和王队长,都看到了许彩霞如今的反应,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中。
面上却装作没有发现一般,对着守在门口的治安员说道:
“把门打开,顺便,找人搬几把椅子来。
我看这拘留室就挺适合聊天的,说不定还要用上一些手段才能得到真正的结果。”
陈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特意看向许彩霞,轻轻的笑了笑。
王队长也是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双手交握在一起活动了一关节,捧场道:
“是啊,正好拘留室旁边就是器材室,拿东西也方便。”
“嗯,说的没错。”
陈平和王队长一唱一和,弄得旁边的治安员都懵了。
陈队长和王队长这是在说什么啊?
拘留室旁边不还是拘留室吗?
他们治安局啥时候有针对于犯人的器材室了?
不一直都是用利用罪犯的心理来侦破案件的吗?
治安员心中虽然懵,但很有纪律的不该问的别问,听话照做便是。
“是。”
治安员快速找到钥匙,打开了拘留室的铁栅栏门和铁栅栏门后面的铁门。
然后站在一旁让出了,进屋的道路。
陈平和王队长大步迈了进去,正面对上了闭眼沉思的刘老黑。
同理,许彩霞也看得清清楚楚,捏着衣服的双手止不住的打颤,心脏差一点跳到嗓子眼里。
暗自告诫自己不能慌,刘老黑是喜欢她的,进去以后装柔弱哭的伤心一点,刘老黑一定会把她摘出去的。
“这位同志,请进。”
“同志?”
“同志?”
在自安员的再三催促下,许彩霞艰难的从牙关中挤出了一个好字。
缓缓挪动脚步,一步步靠近拘留室。
也正是这短短一个好字,成功让闭眼沉思假寐的刘老黑睁开了眼睛。
眼睛睁开的瞬间,恰巧看到小脸苍白,眼神惊慌,就连脚步都透露着惶恐不安的许彩霞。
顿时惊诧不已,骤然看向陈平和王队长,出口便是指责与埋怨。
“陈队长,王队长,彩霞配合你们工作应该是在笔录室,而不是在拘留室吧。
这里的环境这么恶劣,你们怎么能让彩霞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到这儿来呢?
你们不知道女人胆子小,到了这更容易受到惊吓,夜里容易惊醒,睡不好吗?
彩霞本来就有失眠症,万一要是再严重了,你们能负得起责任吗?
你…”
“刘老黑。”
许彩霞双眸睁大,立即大声呵斥,打断了刘老黑的话。
被提到名字的刘老黑话音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了,瞳孔猛一地震。
紧紧的抿着唇,满脸的懊悔。
只能在心里祈祷着,陈平和王队长没有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但陈平和王队长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是十分健康的人,年纪轻轻的,耳朵正是好使的时候。
精准的在刘老黑一大通废话里捕捉到了重要消息。
陈平眼神昏暗不明的瞥了一眼许彩霞,说话好不客气道:
“你怎么知道许彩霞有失眠症?你们夜里在一起过?
还是你去王狗蛋家偷窥过许彩霞?”
陈平这话完全没有给刘老黑和许彩霞留一丝颜面,直白而又露骨。
许彩霞娇愤的同时还有些害臊,不自觉的红了了脸。
刘老黑也很是难看,恨不得起身一脚把陈平踹倒。
可现实不允许。
一是他脚上有伤,根本站不起来,更别提打架了。
二是他不敢,陈平可是正儿八经通过选拔当上的治安员,是有些伸手在身上的。
别说他现在是伤者,就是他身体康健的时候,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陈平。
就更别提现在了。
刘老黑久久没有回应,本就有些不耐的陈平此时更加烦躁了。
“刘老黑,回答我。”
刘老黑神情一震,在许彩霞可怜兮兮的祈求目光下,结结巴巴的胡说八道道。
“我…我胡说的。”
“呵,是吗?故意欺骗治安员,罪加一等。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绑架打人,意图害人性命,持刀闹事,欺骗治安员,桩桩件件的罪状加在一起。
判不了你死刑也得是终身监禁。
我再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实话实说,有利于减刑。
你可千万别脑子糊涂了,据我所知,你上有老下有小。
一大家子都等着你养吧。
噢对了,不提这个,我还忘了,你没有正式工作,却月月都能往家里拿钱。
家庭生活条件也还不错,你是哪里来的钱?
黑市倒买倒卖,还是打家劫舍,亦或者是轮流打劫。”
陈平嘴巴一张一合间,又给刘老黑加上了一听就很严重的罪名。
但这些可不是他胡口咧咧的,都是手底下人调查出来的。
自从他们把人从王家村带回来后,他就安排人去调查了。
午饭前放到他办公室的资料。
刘老黑做的那些事,根本就瞒不住。
到刘老黑家随意打探一下,就能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虽然查到了刘老黑曾经在黑市里和别人一起进行倒卖倒卖过。
但未能查到那些别人是谁。
刘老黑成功被陈平的话给吓到了,情绪激动的坐直了身子,成功牵扯到了包着厚实的脚腕。
疼的他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呲牙咧嘴的抓着大腿。
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疼痛一半。
嘴上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更是无稽之谈。
你们不能随便给我扣帽子。
我做过的事情,我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刘老黑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他本以为顶多是赔钱,加进去坐几年号子就出来了。
他留在家里的那些钱足够让家里人,吃香喝辣好几年了。
他只需要顾好自己,不需要担心家人。
出来后还能和彩霞再续前缘,好好过日子。
他从未想过会被判死刑,亦或者是终身监禁。
他今年才30出头,正值壮年,年岁正好的时候。
要是被判死刑了或者终身监禁了,他年迈的父母和孩子们怎么办?
他相信和他掏心掏肺的廖宏伟不会不管他的家人。
但人心隔肚皮,终究是隔了一层。
再加上,再亲近的关系也抵不上时间的冲淡。
近几年廖宏伟可能会念着他的关系善待他的家人。
再过几年呢?
等廖宏伟逐渐忘记了他,他的家人怎么办?
刘老黑害怕了,怕的浑身都在哆嗦,眉头拧的像条毛毛虫,眼神四处乱瞟。
目露纠结,挣扎不已,他人若是没了,还要爱情干嘛?
“我……我……”
刘老黑隐隐有松口之相。
许彩霞见此心到不好,她就说这个刘老黑就是不靠谱。
什么喜欢她?为了她甘愿去死的话,都是屁话。
人哪有不怕死的。
人哪有不利己的。
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
许彩霞急忙赶在刘老黑开口之前,率先开口道:
“陈队长,你作为公职人员,说话要有证据的。
你不能就这样随意污蔑别人,要不然我一定会投诉你的。”
许彩霞的声音柔情而又婉转,眼神一眨,看像刘老黑的目光里充满了含情脉脉,还要浓浓的心疼。
“刘家哥哥,你怎么样了,伤口疼不疼啊?
谁给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你和狗蛋是不是因为互殴才受的伤啊?
在我们乡下亲兄弟之间也是会打架的。
你们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的朋友,关系也和亲兄弟差不多。
你们是不是又吵恼了,才会动爱了手。”
听了许彩霞的话,刘老黑眼光一亮,急忙点头,也没有过多去思考这些话严不严谨。
“对对对,我们是互殴,我们是朋友,是兄弟,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一时手下没有注意,用的力气大了些……
我…我可以和王狗蛋赔礼道歉……”
“刘家哥哥,没关系的,我丈夫是一位很好的人,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行了。”陈平怒喝一声,打断了许彩霞和刘老黑自顾自的辩解讨论。
“你们当我和王队长是傻子不成。
明目张胆的串供啊?
刘老黑同志,什么互殴?要带上人家一家老小,就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还把人绑在悬崖边上啊?
受害者全都晕死过去了,你和我说你闹着玩,手上一时没有轻重,没有收住力?
那王狗蛋身上某些部位都深可见骨了,明显就是利器所伤,你和我说是互殴?
你们是觉得你们聪明,还是我们太傻了。”
“还有你许彩霞同志,刚刚在笔录室里你还很是急切的想要去看望你的丈夫。
现在害你丈夫住院的凶手就在你面前,你不仅不生气,还主动关心他的伤势。
我看你们这朋友关系,不单纯吧,莫不是情人关系?”
陈平毫不留情面的话,成功让二人黑了脸色。
许彩霞咬着下唇,难看的绷着脸。
刘老黑也意识到了,刚刚他说的那些话有多荒谬。
陈平见此冷哼一声,给二人下了最后的通牒。
“刘老黑,许彩霞,你们也不用在这明着暗着串口供了。
事情的大概真相我们也了解了,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该坦白的主动坦白,争取减刑轻判。”
陈平的声音顿了一下,深深的望了一眼刘老黑。
“若是不主动坦白的话,我们就只能按照刚刚在笔录室里的证词来判了。
数罪并罚,最轻的也是监禁30年,等你出来就60岁了,父母不在,儿女怨恨你,连累得他们名声受损,被人指指点点,还失去很多与别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甚至与你不亲近,到时候你可就是孤寡老人了,再加上30年后社会肯定会大变样了。
你好好想想吧。”
事情到了这里,陈队长和王队长心里都很清楚了。
无非是许彩霞,不想和王狗蛋再继续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在一起了。
利用刘老黑的爱慕,对王狗蛋进行威胁恐吓的手段,已达到离婚的目的。
就是不知道刘老黑知不知道,彩霞说她被王狗蛋殴打,婆家虐待的事,是故意欺骗他的。
陈平话音落下,刘老黑神情再次逐渐动摇,嘴巴嗡动。
许彩霞见此直接下掉了半条魂。
她一点也不想蹲监狱,就她这小身板,哪里是劳作的命。
许彩霞泪眼盈盈的看着刘老黑,祈求着他千万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