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打算多准备一些年货,毕竟娶回家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绝不能再像洪武元年和洪武二年时那样糊弄。
最起码这整鸡、整鱼、肉方一类的供品得安排上,丸子要炸一些出来,青萝卜要准备一些,馒头什么的也得多蒸一些。
堂屋里得供上家堂,东屋要供财神爷,西屋要供保家仙,院子里要供玉皇大帝,厨房里要供灶王爷,门口还得供门神。
还有压岁钱之类的玩意儿也要提前准备出来。
就是可怜了那些熊孩子,大年三十收压岁钱,大年初一就会被父母收走,美其名曰“帮你存着,等你以后娶媳妇的时候用。”
也不知道大明的这些熊孩子们会不会互相炫耀自己收了多少压岁钱,又会不会背着父母吐槽压岁钱被没收后的心酸。
杨少峰越想越感觉麻烦,正琢磨着是不是把公主府家令喊来帮忙的时候,陈忠那个死太监居然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来了宁阳县。
不是,这踏马眼看着都要大年三十了,陈忠这个死太监不在京城准备过年,却被老朱打发来了宁阳县?
瞧着杨少峰满脸懵逼的模样,陈忠只能微微叹息一声道:“驸马爷,出大乱子了。”
大乱子?
不是,先让本官捋捋。
首先,因为提前被老登召回的缘故,原本应该在洪武二年噶掉的黑炭头常遇春现在还活蹦乱跳。
其次,除了豹韬卫被调到登州驻扎之外,剩下的上直十二卫亲军可都驻扎在京城或者京城附近。
再次,徐达、汤和、蓝玉等一众狠茬子最近也在京城。
再再次,李善长和刘伯温两个都没有辞官致仕,而且刘伯温最近好像抽疯一样玩命干他的浙东老乡,大有彻底决裂之势。
最后,朱重八那个老登在当年也是能斩将夺旗的狠人,也正是靠着“先登”的功劳才入了郭子兴的法眼,然后才成功娶到的马皇后。
这种牛批到闪闪发光的神仙阵营坐镇京师,居然还能出什么大乱子?
陈忠再次叹息一声道:“松江盗钱鹤皋余党作乱。大河卫、长淮卫军营大火。凤台门军营大火,烧延民舍及武德卫军器局甲杖。长沙府洞蛮田某聚众为乱,剽掠旁近州县。”
杨少峰整个人都懵了。
松江这个地方在哪儿不用多说,大河卫的驻地在淮安府,长淮卫的驻地紧挨着凤阳,凤台门是京城外郭城的十八座城门之一,武德卫更是正儿八经的上直十二卫亲军之一。
这尼玛得是什么级别的神经病,才敢在朱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是,大明朝的士绅集团这么勇猛的吗?
杨少峰傻傻的望了陈忠一眼,问道:“陛下怎么说?陈老公这次来宁阳县,想来也不单单是来跟本官说这几个消息吧?”
陈忠微微摇头,“皇爷原本是要赦免钱鹤皋余党,将之发配登州为苦役五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许多事情,皇爷为之震怒,下令将松江盗钱鹤皋余党尽数诛杀,三族以内尽数发往登州府为苦役十年。”
“大河卫、长淮卫、武德卫,三卫指挥使被斩首示众,军营之中防走水的军士和军器局大使同样被斩首示众。”
“长沙府洞蛮田某及其所聚之众尽数枭首,九族亦发往登州府为苦役十年。”
陈忠顿了顿,复又叹息一声道:“检校最近跟疯了一样在抓人,除却卷入空印案的官老爷及其亲眷以外,还有江南两千余士绅及其亲眷也都被抓了起来,其中以浙、闽、赣一带的士绅居多。”
“除此以外,户部几乎尽数下狱,国子监生员有五十余人被下狱,民间无功名而被下狱的读书人更是多达千人。”
“前前后后算起来,已经被砍头枭首的就已经有两千余人,等着被砍头枭首的有六百多个州县的主印官、两千多江南士绅,就是不知道那些被下狱的国子监生员和无功名书生会不会被砍头。”
随着一连串的数字从陈忠嘴里说出来,杨少峰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
要是搁在南北榜案以后,老朱已经没有多大精力了,这些人这么作兴许还能好一点儿。
现在老朱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些人还敢这么作,那不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么。
不过,杨少峰也不得不承认,大明朝的士绅集团是真踏马牛批,爪子居然伸到了大河卫、长淮卫和武德卫。
毕竟从这三个卫的驻地就能看出来,长淮卫和武德卫绝对是老朱的心腹死忠。
尤其是武德卫,不仅仅是驻守京城的上直十二卫亲军之一,更是老朱用来关押那些被卷入空印案的官老爷们的地方。
现在连武德卫都都莫名其妙的失火,导致军器局甲杖被烧,估计这也是江南士绅给老朱的警告?
不过,这些士绅集团估计也没有想到,朱皇帝的反击居然会如此的酷烈,六百多个州县的主印官说抓就抓,两千多士绅和一千多读书人也是说抓就抓。
更牛批的是老朱居然连大河卫、长淮卫和武德卫三卫指挥使和军器局大使也说杀就杀。
真要是继续这么搞下去,除非郭桓案、胡惟庸案和蓝玉案能牵扯到更多的人,否则的话,以后的史书上就有可能会把提前了好几年的空印案列为洪武第一大案,而郭桓案、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则是要并列洪武三小案。
杨少峰在心里感叹一番,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江南的士绅集团出招了,朱重八那个老登也接招了。
江南士绅集团甩出来两对二,老登直接甩了一对王炸。
按理说接下来的剧情就该是朱皇帝大杀特杀,士绅集团们大骂特骂,全方位无死角的把朱皇帝塑造成一个残暴嗜杀的千古第一杀官狂魔。
然后呢?
这事儿跟本官有什么关系?
那老登是不是又在打本官的主意?
正当杨少峰在心里胡乱琢磨时,陈忠却又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向杨少峰。
“这是上位给驸马爷写的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