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说了吗?去岭南支教三年,可得官府举荐信…”
过年这几日,长安城的学子走动频繁,特别是那些来长安求学的外地寒门学子。
作为庶民学子,他们只能入学律学、书学、算学,最高四门学。
每年就录取那么几十名,还要一道道通关。
升格考试考进太学,再升格考进国子学,最后监考过了才有资格参加科考。
从四门学升格太学、再升格国子学,先要有足够学年,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一点儿不比在地方参加乡试、府试轻松。
岭南支教,只要熬过三年,得到官府认可,就能得到举荐信,参加国子学补考,备战科考。
不用跟众多学子挤一个赛道,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太学、国子学于高品阶官员、勋贵子弟来说,唾手可得。
可对于寒门来说,好多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在门外徘徊。
如今只要不怕艰难困苦,去岭南熬上三年,带出一批学子,就能拿到国子学入场券。
不用熬学年,直接备考科考的监考。
到时再奋力一跳,伸手就能触摸到进士。
“怎么这会儿才出这政令?”苏时彦拧眉。
要是早半年,自己不用颠儿、颠儿跑回长安考太学。
自己算是第一批支教,待那些学子到岭南,自己比他们早了大半年的=时间,也能早于他们返回长安,错开拥堵的高峰期,
偏偏这会儿才公布!苏时彦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总是踩错点儿。
“兄长想回岭南?”苏辰彦惊讶。
“算了,都回来了,再去岭南,折腾!”苏时彦叹气。
岭南的贫困、落后,连好书都找不到,比起太学差远了,还是安心现状吧。
“岭南支教令不会是阿樱提议的吧?”苏府,卢照时来拜访。
整个长安,卢照时就苏府有故旧走动。
“也许吧!”苏步成笑笑,端起茶盏咂一口。
“说来惭愧,梧州十年,未曾想过用此法大力办学,只觉得岭南人才凋敝,远远落后中原。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卢照时感叹。
“卢大人谬赞,说起来,是圣上远见卓识,大庾岭即将凿通,岭南文化发展提上日程是迟早的事儿。
此举既促进中原与岭南文化交流,也给寒门学子另辟一条通道。”苏步成中肯道。
“是啊,圣上卓远见识!”卢照时心领神会。
“卢大人该有好消息了吧?”苏步成关心道。
以梧州这一年多的发展,卢照时的政绩斐然,这样的官员都不提拔、调动的话,那就说不过去。
“看年后吧!”卢照时尴尬笑笑。
好多朝集使年前就得到调动消息,偏偏自己一点儿动静没有。
用苏樱给的冰糖送过礼,拜访吏部尚书杜相被拒,只说杜相歇息,勿扰。
苏步成看着卢照时,“大人去找过杜相?”
卢照时垂下眼帘,惆怅道,“说是勿扰!”
“算时间,王大人在你离开前应该能到长安!”苏步成直觉卢照时应该有好消息,但此刻不宜乱说。
“嗯!鹤龄也算是熬出头!”卢照时说起王延年,眉眼间露出笑意。
“盼着离开梧州,真要离开,却又不舍,呵呵!不知鹤龄是不是如此!”
羡慕王延年能调回京城,自己还是未知数。
“何日离京,一定告知!也好送大人一程。”闲聊一阵,卢照时告辞,苏步成送别。
“一定、一定!”卢照时客套道。
“卢大人!”苏时彦、苏辰彦哥俩逛完街回来。
“两位郎君!”卢照时招呼道,知道是苏老二家的。
苏府紧邻京兆府,年节里,这里很安静,冷清清的。
路面干净,积雪扫在行道树下堆成一堆一堆的。
走到大街上,变得喧闹无比,逛街的人比比皆是,小贩们提着挎篮在人群中穿梭、叫卖。
也只有长安能有这么多人。
卢照时羡慕好友王延年回长安,繁华,有人气,六学、名儒全汇集这里。
回到进奏院,里面冷清,接到调令的各地朝集使都迫不及待出发。
“卢大人!”值守的小吏见到卢照时,急忙出来打招呼。
“新年好,恭喜发财!”卢照时从袖兜掏出钱袋。
“恭喜发财,卢大人客气!”小吏欢喜接过,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亲切,“有位大人来找你!”
“哦?”卢照时诧异,自己在长安就苏步成,“可知是谁?”
“呃,说是您本家!”小吏回道。
“光明,新年好!”推开房门,屋里坐着一人,起身笑道。
“新年好!不知大人是…”卢照时不动声色打量。
同是绯色官服,眼神太过精明、阴郁,笑得假模假样。
“光明,吾乃范阳卢氏,工部侍郎卢贺洲!”卢侍郎亲切道。
“见过卢侍郎!”卢照时拱手道。
“唉,光明,咱们同出范阳卢氏,怎如此生疏!”卢贺洲亲热挽起卢照时,拉着进屋,顺手要关上门。
“大人,屋里闷热,还是开着透气的好!”卢照时拦住关门的手,对小吏道,“上茶!”
“呃!”卢贺洲愣了一瞬,尴尬笑笑,“光明来自岭南,竟不惧长安寒冷!”
“范阳长大,早已习惯!”卢照时淡淡道。
小吏殷切地端着茶水进来。
“不知侍郎大人来,所为何事?”吹着茶盏,卢照时问。
“我也是前几日接到本家来信,才知光明返京!”卢贺洲看着卢照时,欲言又止。
“本家叔伯费心了!”卢照时笑笑,无事不登三宝殿。
“光明,梧州十年辛苦了!”卢贺洲语重心长,化身长者。
卢照时有些错愕,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我辛不辛苦,干你何事?
“光明,你在梧州政绩卓越,可想过调往何处?”卢贺洲语带关切。
卢照时定定看着这位本家,“吏部自有安排,岂是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唉,话是这么说,不过在可选范围内,还是可以运作运作的!”卢贺洲拍了拍卢照时的手。
“光明未在京城待过,真以为吏部调动凭政绩?没人运作,再有能耐,也一样扔到犄角旮旯!
光明四旬了吧?还有几个十年能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