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犯人终究是没能移交成功,又原路返回了大理寺。
走的时候是四个健全的差役和一个了无生趣的女囚。
回来就变成了乌泱泱的一群人,押解着囚车回到大理寺。
缺了一角,破破烂烂的囚车,沾染着斑驳血迹的木栅栏。
里面堆放着两男两女,还有一个貌似在上吊的彪形大汉。
四名差役负伤归来,眼睛都是红通通的,像是大哭了一场。
四人有苦难言,他们哪里是大哭一场,他们明明是欲哭无泪。
不过好歹算是劫后余生,那人虽然不靠谱,但终究是救了他们一命。
大夫给几人处理伤口,铁柱和苏时恩也混迹其中。
老大夫左瞧瞧,右看看,二位这伤,属实没有包扎的必要。
身为家属的韩泽玉探出头,关切道:“大夫您快动手呀!一会儿伤口该愈合了,那还怎么包扎?”
老大夫无语,合着你也知道这叫轻微微微伤呀?这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嘛!
老大夫在这三人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没能顶住压力,还是给象征性的包了两圈白布条。
铁柱举着黑白相间的大手,去找顶头上司请病假,少爷都能装病请假,他也一定能行!
周易挺忙的,看见铁柱这造型还挺诧异。
“你不是休沐吗?怎么回来了?还受了伤?”
铁柱一脸愁苦:“我好好的假期泡了汤,都是为了保住咱们大理寺的颜面。我跟歹徒殊死搏斗,身负重伤,想请假在家休养几天。”
周易的嘴角微抽,这人也真好意思,白长了张憨厚老实的脸。
“给你两天假,足够你那伤口愈合了。”
铁柱讪讪的拿着假条,嘟囔道:“这就是大理寺对待英雄的态度,当真是令人寒心。”
周易见不得铁柱那阴阳怪气的死出儿,像赶苍蝇似的将人撵走。
铁将军还怕铁柱会受欺负,真是想太多。
别说是他周易,就算是徐家和铁家那老两口,都不一定能摆弄明白铁柱。
这就是个刀枪不入的混不吝,脸皮厚,擅长自我调节,专门捡自己爱听的,不爱听的他就给你原封不动的怼回去。
你敢撕破脸,人家就能不要脸,像这种极品,谁能欺负得了他?
事无绝对,因为此刻的韩泽玉正在欺负铁柱。
“出息了,还学会装病请假了,跟谁学的?”
苏时恩托着包扎的很完美的右手,淡定的退出群聊。
铁柱拼命打眼色,少爷你倒是说句话呀!苏大人,苏编修,苏哥,恩哥?
苏时恩目不斜视,这种时候你叫恩客都没用。
韩泽玉懒得理会二人的眉眼官司,请不请假的无所谓,一定要将功劳落到实处。
铁柱激动,升职好呀!升职能加俸禄。
人家铁柱是升职又加薪,苏时恩入职不满一年,考评都没出,想升官是不可能的。
好在能给他加一些薪俸,功劳倒也跑不掉,会被记在考评档案里。
韩泽玉心疼胳膊肘蹭秃噜皮的相公,说什么都要体验一把贤妻剧情。
喂水喂饭,擦脸宽衣,还想伺候自家男人洗澡如厕。
苏时恩让其滚蛋,韩泽玉忿忿不平,恋恋不舍的滚了。
苏时恩心累,晚上好不容易躺在床上,韩泽玉又出幺蛾子。
端着茶碗慢慢凑近,含情脉脉道:“来,大郎,把药吃了。”
苏大郎沉默良久,终于艰难开口:“我记得你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好像叫金什么梅。”
韩金莲嗔怪道:“别瞎说,人家讲的是水泊梁山,就是三个女人和一百零五个男人的故事。”
苏时恩豪迈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果然无论什么故事到你嘴里,都会变得别有一番风味。”
“什么味儿?”
“风尘味儿。”
“遭到”了表扬的韩泽玉十分开心,就是这个味儿。
翌日,苏时恩回翰林院销假,特意将袖口挽得高高的,用受伤的胳膊完成了今明两天的工作,之后又去找学士大人请假。
翰林学士看着苏时恩的胳膊,不疑有他,心道这是又跟谁吵起来了?难道最后演变成了械斗?
苏时恩不等旁人发问,他自己就将昨日的光辉事迹讲了出来。
情节跌宕起伏,过程惊心动魄,倘若有朝一日,苏时恩不幸丢了官职,他完全可以去做说书先生。
李唐恭维道:“苏编修文武全才,国之栋梁,带病都要坚持上街惩奸除恶,失敬失敬。”
苏时恩就爱听李唐的酸言酸语,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抛却翰林编修的身份不谈,苏某也是西城群众,热心百姓,区区病痛自然无法阻挡我的为国为民之心。”
李唐首次正面出击,便以失败告终,心中不由得憋闷异常。
铁柱的功劳落实的很快,下个月他就能升到从八品,年俸多了三两银子。
表现突出的三匹马出去撒欢跑了一天,还有野餐项目,玩儿的十分尽兴。
只可惜没碰上自投罗网的偷马贼,没能再立新功。
论功行赏的话,最大的功臣当属韩泽玉,但他没有官职,还真不好给赏赐。
总不能赐他个七品“孺人”,这一般是给官家夫人的称谓,给他好像不太合适。
其实韩泽玉觉得挺合适的,管他是给谁的称谓,好歹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给到他手里,一定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它的作用。
苏时恩想起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问他是不是打算放养?
韩泽玉点点头,就算是吧!
“她现在不是漏网之鱼,而是喷香的鱼饵。只要有了她,没准还能多钓上几条大鱼。”
“大鱼虽好,但不容易抓,你的异能还是抓紧时间提升一下,总感觉日子不会平平淡淡的过。”
韩泽玉叹了口气,他也有这种感觉,果然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也少不了一些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