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睡的正香,硬被手下小弟给推醒了,说是有人砸场子。
迷迷瞪瞪的爬下床,李虎还有些发懵,哪个不长眼的敢来他的地盘上闹事?
气势汹汹的推开门,李虎定睛一瞧,再揉揉眼睛,一定是他起来的姿势有问题。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李虎果断转身,一把将碍事的小弟推开,准备夺门而出。
偏偏就在此时,一道并不熟悉却十分难忘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哎呦喂~这不是李老板嘛!好久不见啊!”
其实在有些事情上,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再也不见。
李虎欲哭无泪,真想把刚刚叫醒他的蠢货一棒子打死。
让你眼瞎、让你嘴欠、让你谎报军情!
“韩东家您回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小的好给您接风洗尘。”
韩泽玉微笑脸,就喜欢看你们虚伪又做作的表演。
新来的小弟不认识韩泽玉,还小声的提醒李虎,砸场子就是他。
李虎尴尬一笑,让小弟滚犊子,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其实韩泽玉也没做什么,他是根正苗红的良民,怎么可能参与赌博活动呢?再说他也不会呀!
他只是随大流的押了会儿大小,胜率高了一些,仅此而已。
刚刚韩泽玉一顿操作猛如虎,赢的他都不想奋斗了。
不过他也乖觉,知道这样张扬的赢法,换做在其他赌坊,肯定是先怀疑他出老千,进而想剁了他的手。
韩泽玉抱着赢来的筹码,邀请李虎跟他耍两把。
李虎一脸苦涩,找了个没人的单间,连连求饶:“韩东家您高抬贵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韩泽玉一脸天真纯善,他就是切磋一下技艺,没什么可吩咐的。
李虎自是不相信,可他也没办法,打又打不过,送又送不走,只得跟韩泽玉过上两招。
偏偏这位爷什么都不会,只会猜大小。
李虎有心谦让,可他发现是自己多虑了,人家压根儿就用不着。
“李老板,苏家进来丢了批货,这事儿你知道吧?”
李虎点点头,这事青山县人尽皆知。
“你觉得在三天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走两千多匹布料,谁能有这个实力呢?”
李虎一脸菜色,为难道:“您这话问的,实在不行,我还是把筹码给您兑换了吧!”
呦呵~想破财消灾?看来背后之人不简单。
“就是随便问问,看给你吓的,我讲究以德服人,别怕别怕。”
韩泽玉将面前的骰盅推过去,赢来的筹码也还给李虎。
李虎沉默良久,疑惑道:“这是苏家内部的事,您为何找我要线索?”
韩泽玉伸个懒腰,理所当然道:“因为你好欺负。”
李虎……
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说会儿话?这有点欺人太甚了。
韩泽玉起身,看样子是准备离开赌坊。
李虎坐在那里没动,终是叹了口气,小声道:“摆平苏家二掌柜很容易,但能同时让那么多马匹不反抗,这才是最诡异的。”
韩泽玉离开后,李虎呆坐良久,有些懊恼刚刚的冲动之举。
嘴怎么就那么欠?韩泽玉又不会真把他如何。
收拾了桌上的筹码跟骰盅,李虎觉得有些奇怪,掀开骰盅一看,顿时倒抽口凉气。
他后悔了,刚刚应该多说几句的。
这韩泽玉不厚道,找他要线索,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好欺负,而是因为弄死他易如反掌。
一共六颗骰子,三个鱼骨,三个牛骨,现在全都化成粉末,不分彼此的融合在了一起。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他李虎的命为何这么苦!
其实李虎应当知足,因为此刻的苏万里比他还苦。
他活了四十几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绞尽脑汁的想说辞,只为能给下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人到中年,他竟然尿床了。
不是因为宿醉,也不是因为喝多了水,而是被一个青衣女鬼给吓尿了。
威信扫地,颜面尽失,那些下人怎么看他?又会在背地里如何议论他?
知道了消息的妻妾子女们,又会如何看待他?
苏府最小的孩子便是苏王氏生的小女儿,她都不尿床了,结果当爹的还在尿。
苏万里对于尿床的尴尬,已经成功战胜了对女鬼的恐惧。
韩大师有云:“脸皮和心脏是一样的,菜就多练,无论是脸皮的厚度,还是心脏的承受能力,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
苏万里本想将床单扯下来,可发现完全行不通,因为底下铺着的被褥也湿了。
颤抖着双手,将脸盆里的“剩水”泼洒在被褥之上。
苏万里悲催的想,他怕是等不到脸皮厚如城墙的那一天了。
韩泽玉吃完早餐,又去了苏府,他要给公婆来次硬核培训。
吃了糕点,嗑了瓜子,韩泽玉又端起了炖盅。
这汤真好喝,甜丝丝的,听说是养颜佳品,回去他也要让莹姐炖给他喝。
苏王氏不满,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还说自己吃过早饭,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这嘴压根儿就没停过。
真想问问他早饭吃了什么,西北风尽量少喝,那玩意不管饱。
苏万里本就心烦,再看这糟心玩意,更觉得烦上加烦。
“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浪费时间,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办。”
韩泽玉嗤笑,心道你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去庙里烧香拜佛吗?
“家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知会一声?几千两的损失可不是小数目。”
苏王氏闻言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冲着她来的。
至于倒霉的苏万里,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苏万里不悦:“时恩在京城当差,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者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上忙!”
韩泽玉诚恳道:“我可以彩衣娱亲,为您分担忧愁和烦恼。”
苏王氏默默放下茶碗,果然一到韩泽玉发言,就格外让人有喷茶水的冲动。
苏万里可没闲功夫听他瞎扯,霍然起身,指着韩泽玉,让他哪凉快上哪待着去。
韩泽玉觉得苏府正厅就挺凉快的,不仅凉快,它还格外亲切。
摸摸承重柱,不由得发出赞叹:“这柱子修补的真好,一点儿断裂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抬头看看房梁,不无遗憾道:“这房梁还是原来那根,可惜上次没能吊上去试试手感。”
两口子眼见韩泽玉已经将目光转向了窗边帷幔,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段不怎么美好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