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马监、太仆寺、苑马寺,当朝马政和畜牧系统的三大机构。
其中太仆寺受兵部管辖,武安侯府,庶子宁远晨便是兵部主事,正六品官衔。
年纪轻轻又不是靠科举入仕,凭什么能在六部之中,混上个正六品的官职?
因为他足够努力,努力的讨好侯爷爹,光明的未来自然是唾手可得。
这三人能凑在一处,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苑马寺少卿都快被抄家了,另外两位的下场那也是可以预见的。
只可惜现在的三人还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依旧在讨论着深秋赛马之事。
皇上听了丁御史的奏请,也没什么情绪起伏,听后便让人退了出去,不过却扣下了那份奏折。
丁御史浸淫官场多年,还没被打死的关键原因,便是他懂得趋利避害。
参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痛痒的事,即便再招人烦,也没人真把他如何。
往日上朝都是站在最后面,今日皇上格外开恩,竟是主动召见于他,并问起了奏折之事。
他只是如同往日那般,例行刷刷存在感,别人上折子,他也跟着上。
皇上忙不忙、累不累、会不会看,他都不太关心。
到他这个年纪,又是在佥都御史这个位置上,正四品就算是到头了。
没有了年轻时努力拼搏的劲头,整个人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激进。
不过皇上特意召见,并将折子留中不发的举动,似乎给了他一个暗示。
“荣后再议”,那就是说这事还不算完,皇上是真想整治苑马寺少卿。
机会难得,届时他可以再上一次奏折,甚至是当庭参奏。
倘若他身先士卒,为陛下排忧解难,说不准还能在告老还乡之前,官位再往上走一走。
奋斗的动力这不就来了嘛!
皇上拿捏这些臣子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仅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其余的便交由臣子们自行揣摩其中深义,他只要端稳姿态便可。
……
铁柱在大理寺查到的卷宗,便是近几年跟马政相关的案子。
能到大理寺的案件本就不算多,和太仆寺相关的案件还被兵部劫走了。
韩泽玉看过铁柱整理的材料后,让他将卷宗放回去。
骜野都被他拿去换了钱,再关注这类案件已经失去了意义。
铁东铭再次入宫,得到皇上的批复后,带着一队人马,前来找苏时恩谈判。
一出皇城就被截住去路,苏时恩面带微笑,丝毫不见慌乱。
“苏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时恩从善如流的跟着一队士兵离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难免哗然。
这人是犯了何事?竟需要出动官兵来城门口抓人?
有那精明的看出些门道,苏时恩是主动跟他们走的,而不是被强行带走。
可架不住事情越传越玄乎,离谱到了一定程度。
于是在有心之人的传播之下,苏时恩从本届金榜题名的二甲传胪,沦落到生死难料的阶下囚。
这才只过了半年时间,当真是世事无常。
这一路上苏时恩都没讲话,他知道铁东铭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找他,肯定是有其他深意。
这样也不错,正好能把他摘出去,免得遭到打击报复。
铁东铭饶有兴致的看着苏时恩,这小子真够淡定的。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说出交换条件,也不知这人会不会翻脸。
思及此,铁东铭收起看好戏的心,他也唯有苦笑连连。
不愧是九五之尊,又把难题丢还给自己,他为人臣子,还能怎么办?厚着脸皮商量呗!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本就不善言辞的铁东铭更加没了底气。
离开众人视线,铁东铭这才心虚的道明来意。
“苏大人,你们提出的条件,可以再商量一下吗?”
苏时恩表情严肃,很明显就是拒绝讨价还价。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份口供,这是精炼版,给他们看看实力。
铁东铭疑惑的接过纸张,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百字。
关键是纸上的内容令他震惊,骜野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们是怎么拿到口供的?
“那人的情况如何?”
苏时恩知道铁东铭关心什么,肯定的点点头。
“早上还看过,目前没事。”
铁东铭很想问问,是哪个“墓前”?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这样详尽的口供,把人打到半死都很难拿到,真想不通这二人是如何撬开了骜野的嘴。
苏时恩很坦然,用真心感化他,就是要以德服人。
“您是想跟我去指定地点接人,还是你们选个地点,我们把人送过去?”
“苏编修且慢,这个先不急。”
苏时恩摇头:“还是挺急的,毕竟他多在我们手上待一天,就意味着我们会晚收一天钱。”
铁东铭汗颜,他要如何开口,说服这二位吃下皇上画的大饼。
“那个,真不急,这事也急不来,因为吧……”
苏时恩蹙眉,试探道:“该不会您想反悔,这人就砸在我们手里了吧?”
如果赎金出现问题,他不敢保证,玉哥儿会不会手动撕票。
铁东铭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就是补偿款还没落实到位,但是吧……”
苏时恩了然:“但是你们想先把人带走,货到付款是吧?”
铁东铭满脸通红,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苏时恩立马收敛起笑容,这是货物到手,都没钱结账啊!
“您是打算空手套白狼?还是让我们无偿捐赠?”
“有偿,绝对是有偿,只不过赔偿款还在积极筹备中。”
这事儿苏时恩可不敢做主,想谈判也可以,去他家找玉哥儿谈。
铁东铭真心不想登门,他真的怕了胡搅蛮缠的韩泽玉。
可骜野在他们手里,过不了韩泽玉那关,他休想把人接走。
罢了,他这张老脸就可着今天丢吧!
铁东铭一脸视死如归的跟在苏时恩身后,心中怨念满满,皇帝陛下,您真是害人不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