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初中生的年纪，帅气的脸庞上还残留着一丝婴儿肥。
不过略有些矛盾的是，一双眉眼极其深邃，面部折叠立体。
远远望去，脸颊与眉眼的组合，轻易给人一种乖中带凶的感觉。
这副模样的栾业，与栾榆记忆中已经有很大的差异。
多出的那丝野性，大概是和顾轻拾等人出海行猎，在不断直面丧尸海兽、克服恐惧、击杀丧尸海兽过程中练就的。
许是栾榆冷了太久，空中栾业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栾榆刚才还赞叹的那丝野性，旋即消失不见，只有无处安放的不安与无措。
如一只幼兽，死死地盯着栾榆。
汤面都凉了……
栾榆垂眸搅动了几下露在清汤外的面条，令其重新覆上油水。
而后拿出一张颇为巨大的算盘，盘珠圆润哑光，很有质地。
“虽然被初中生喊姐姐很开心，但该收的药费还是要收，知道是本掌柜救了你们吧？”
栾榆啪啪啪拨动盘珠，指尖传来的触感极其舒适，煞有介事的算完，就是推至栾业身前。
后者上过少年宫，看算盘而已，小菜一碟。
插一句，算盘是栾榆前几天翻身后的木柜发现的，稍微一摆弄，她忽然觉得“老板”一词不太符合她深海大超市的风格。
相比较之，掌柜，挺不错。
这谁能分得清她是超市的主人，还是给超市的真正主人打工的。
虽然两句话的意思其实并没差别，她本来就是在给自己打工哇～
说回栾业。
栾业在听到栾榆前半句话时，眼睛里明显迸射出光芒，然就在下一秒，那抹光芒瞬间暗淡下去。
栾榆不认他。
垂下眼眸，无神地望向栾榆推来的算盘，虽然档上的单位换成了月\/年\/十年\/百年……他依旧只一眼便读出了上面的数字。
15年，药费。
在没有出来前，15年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他一个小孩根本无从获得。
而现在，幸好不是了。
“咕噜噜～～！”
栾榆一直瞅着栾业的表情变化，瞥及他即将伸来的手，便是知道这小子还算有担当，打算付钱。
然就在那时，一声咕噜噜的声音陡然响开，分贝堪称震天动地。
眼前的少年，脸颊瞬间爆红，手捂上胃部。
栾榆捕捉到了他瞟向汤面的眼神，眸中平和一闪而过。
啧，她太理解了，热气腾腾的汤面摆在面前，只能闻不能吃，就是神仙来了也煎熬。
她刚来到海上的那天，大概和他现在饿得差不多，所以一进空间厨房，不是米饭刚蒸好，就直接干吃了三碗。
啪啪啪……
盘珠碰撞的声音又响起，相比糗状，显然栾榆的动作更吸引栾业的注意力。
待最后一粒盘珠被拨回，栾榆嘴边挂着一抹浅淡的弧度出声了：“今日儿童特惠，新鲜现煮，鸡蛋汤面，6月\/碗。”
水是纯净水，面是普通面，唯独鸡蛋特殊一点，但一碗里面的那点份量，灵气微不可察。
“我要！谢谢……”姐姐。
栾业登时应声，习惯性谢谢出声，而后顿住，默默咽下姐姐两字。
手心被一只粗糙的掌心握上，15年零6个月快速传递过来。
栾榆眉头微动，感受着栾业的手心茧，心想，来这之前的一段时间，看来没少使用灵导枪械。
挺好，末世催人成长。
栾业的年龄放在和平社会还好说，在天灾下的现在，已经不算小了。
栾业巴巴的目光下，栾榆也不卖关子，旋即拿出另一碗汤面，而后稳稳推至他面前，钱货两清。
热香四溢的汤面落在手心，栾业一时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温暖，除开汤面本身的作用，主要是，这是栾榆做的。
和记忆中唯一一次单独在栾榆住处那吃饭，吃的一样……虽然那次把他吃吐了。
思绪从记忆中回神，忽地看到一抹圆圈状的绿，他轻轻翻了一下青菜，顿时露出下面的几颗葱圈。
“我不吃葱花。”
栾业看向栾榆，一脸嫌弃葱花的委屈模样。
栾榆脸色一寡，才不惯着他，“小孩不吃葱，身高不如葱。”
淡淡的声音入耳，栾业听得倏然一怔。
就在栾榆以为他要反驳点什么时，他飞快的低头，只轻轻“哦”了一声。
捧起汤面，转身走向最近的一处木桌，栾榆没看到的角度，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勾起。
栾榆不认他没关系，他最恐惧的是陌生，所以想迫切寻求点熟悉的记忆。
末世前的栾榆也对他说过这话，结果是，当时他还是没吃。
然现在。
他竟然觉得葱花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他也早比葱高了（山东巨型大葱除外）。
体型初露肌肉的少年，在窗外射进来的晨光下，欢喜而又略显急切的吃着一碗烟气飘渺的汤面，饿麻的胃袋，徐徐迎来新机。
栾榆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多想什么，也是没注意异兽蛋娃娃机里某个微微动了一下的白蛋。
她旋即眼神瞟了眼外面初级木屋的方向。
心道，六个大男人，也该醒了……
初级木屋。
“队长！”
除顾轻拾外，五位普通人队员竟是先醒过来，弹射起身，眸光瞬间锐利扫了一遍四周。
木屋？
还没来得及有所思考，顾轻拾昏迷的状态刺入眼帘，几人当即脸色一变。
一人明显是几人中的医疗官，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台微型扫描仪，对顾轻拾就是一番检查。
“队长……没事，反而异常健康，灵气指数甚至比出来时还要高出一阶。”
听到这个结果，其他四人登时松口气。
而就在这时，他们也是猛然反应过来，“我们的伤也……”
话忽然停住，他们的余光恰好瞥到一面木牌——
「各位，首先欢迎来到深海大超市！
醒来后，劳驾，请前往柜台结清一下医疗费用。
注：小本生意，多多包含，概不欠账。」
三行入木三分的刻字展现在眼前，五个人看完，眼神彼此对上，眼神一阵交流。
“昏迷前……那个漂亮得不像人的女人？”
“是人是鬼……去看一看就知晓了！”
“嗯，反正这命也是捡的，梦里与阎王喝酒都喝三回了。”
“留一个人照顾队长，其他四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