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们缓缓走近,可以看到桃树下的每个人表情都非常虔诚。
他们双手捧着自己的桃木人偶,闭着眼睛,嘴中默默的念着什么,都是一些祈福的话语。
看得出来大家是认真地在祈福,这对于村里人来说,好像是个比较正经的仪式,看起来也不像什么邪魔歪道。
那个监督他们完成仪式最后一步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村长了。
他很认真的看着每个人划破手指,将鲜血涂在人偶的眼睛上,再跟他们挥手告别。
祁霁光是看着,手指已经有点隐隐作痛了,看起来不太好糊弄啊。
而且他敢肯定,一定会有一些玩家选择不参加这个仪式。
他很好奇,如果不参加的话,会发生什么?
像他这种参加了,但是想滥竽充数的人,又会发生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他和陆风也依次走到了村长面前,陆风看起来并没有多想,直接划破手指,将鲜血涂在了人偶的眼睛上。
祁霁心中还是不放心,表面假装划破了一点手指,另一只拿着人偶的手趁村长没注意的时候,伸进怀里蘸了一点鸡血,两只手捧住人偶时,指尖轻点交汇,将鸡血涂在了人偶的眼睛上。
感谢他单身这么多年的手速,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且由于村长面前同时站着好几个人,加上一些角度遮挡,他的小动作并没有被发现。
仪式结束后,他继续往自己的杂货铺走去。
刚走两步,他忽然停住,转身回头问陆风:“要不要去我店里坐坐?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陆风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这种魂不守舍的样子,最适合催眠了。
陆风跟在老板后面,走进了杂货铺,在老板的指示下找了一张藤椅坐下,面前有一张小小茶几,老板在他对面坐下,冲他微微一笑,四目相对。
一、二、三!
看到眼前的人是瞳孔放大,眼神涣散,祁霁连忙开口。
“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亲眼看见我的队友赵远死了,我翻墙进他家里,看见了他的尸体,他是被人掐死的。可是第二天,他又出现在我面前,跟我一起出去种地。他的人偶消失了,他今天没能参加仪式,现在还在地里呢。”
又是一个见到死而复生的人。刚好可以解决他目前的疑惑。
“复活是件好事呀。”
“不好,我觉得赵远不是原来的那个赵远了。他根本就不是玩家,他不叫我陆风,他叫我狗娃哥,狗娃是我在这个副本里身份的名字。他以前无论在哪个副本都叫我陆风的。他不对,我怀疑他根本没有玩家的记忆,变成了一个普通的Npc。”
“你觉得他现在是被副本同化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可能真的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我又不敢对他做什么,我怕他只是暂时被副本控制了,由于我做了什么导致无法恢复。万一他能真的活过来呢?”
他这种想法也情有可原,毕竟死的是他的队友,内心里真心希望自己的队友还有活着的机会。
“你觉得村庄的诅咒是什么呢?”
“我觉得一定和这个人偶相关,人死了人偶就没了。但是我还没有搞清楚,我会和我的另一位队友抓紧弄清这件事的真相。”
“你的另一位队友是谁?”
“他叫胡强,现在的身份是村长的儿子。”
原来是他。
祁霁暗暗点头,估摸着时间快到了。
“醒来吧,忘记刚才的一切。”
陆风一瞬间恢复了清醒,看见对面的老板正在给他端上一碗茶水。
“你刚才一直在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
原来自己一直在发呆啊,总觉得恍惚了很久。
“老板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祁霁没有挽留他,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陷入沉思。
不过没有等他沉思多久,店铺里面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头戴纶巾,身着粗布长袍,腰系宽带,脚穿布履。典型的读书人打扮。
要说这个村子里,最典型的读书人,也就只有私塾的张秀才了。
来人进门与他对视后翻起了一个白眼,更让他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店内可有新书?”
“自然是有的,前两天刚带回来的。”
“都是些什么书。”
“《搜神记》和《世说新语》。”
“这是什么书?我怎得从未听说过?”
“张夫子太久没有出村子了吧,如今外面非常流行,整个集市上到处都是卖这些的。”
“我与你这浑身铜臭的人没什么好说,你只需告诉我,你这儿有无史书。”
“巧了,刚好带回来一本《汉书》,夫子可需要?”
张秀才从衣袖里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柜台上,神情傲慢:“把书取来,我要买。”
“张夫子误会了,在下只说我有这书,并没有说过要卖给你呀。”
张秀才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这唯利是图的小人,竟敢戏弄于我。”
“并非是要戏弄张夫子,只是我的书,并非是要用钱买。”
“那要用什么买,还是说这钱不够?锱铢必较,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这张秀才是个狂生啊,才进来没几分钟,自己已经被他骂了好几遍了。
哪有想买东西这么骂老板的?
“听闻夫子有两个学生几日没去上课了,夫子准备何时去探望?”
“我私塾内的小事,你怎知道?”
“夫子上门探望学生时,可否带上在下?若是可以,我便将这《汉书》送给夫子,再加上夫子没有看过的《搜神记》和《世说新语》,全都送给夫子,您看如何?”
张秀才愣住,眼神中满是纠结。似乎是不想与这商人为伍,但又放不下几本书。
祁霁没再给他多犹豫的时间,将三本书找出来放在桌上。
“夫子尽管拿走,只需要到时候带我一同上门即可。此事是我有求于夫子,夫子若愿为诗书折腰,也不负读书人的清名。”
三本崭新的书放在张夫子面前,诱惑力极大。
张夫子甩袖“哼”了一声,慢吞吞的将三本书抱起。
祁霁暗暗发笑:“那此事就说好了,夫子可不能言而无信。”
“我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明日巳时去私塾找我。”
钱地主家,终于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