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笑容凝固在脸上,那双眼睛,如同淬了毒:“徐二小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徐玉锦被他那样阴狠的目光盯着,浑身一哆嗦,只觉得肚子一阵抽紧,浑身不舒服起来。
“自从我哥被冻死之后,我娘就病了,”徐玉锦指甲紧紧掐着掌心,才勉强坚持说下去,“她终日精神恍惚,总说时常见到我哥,还说我哥还活着,只是躲起来不肯见人……”
她娘,是她爹逼死的。
她终是不愿看着自己的父亲去死。
她不想受牵连,也不想看着徐府落难……
虽然她说了真话,徐玉宁会背上逼死亲叔母的骂名,或许皇上还会降徐玉宁的位分,但皇上也不会为了一个张氏,真的去为难徐玉宁。
毕竟,三皇子,是皇上的亲儿子!
张氏试图对三皇子不轨,皇上只要想起这一点,张氏就死有余辜。
这,就是皇权……
她徐玉锦或许很蠢,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她不会做。
徐昌泰和自己的女婿,此时就在大理寺门外。
等了不知多久,厚重的大门终于打开。
两人猛地抬头,就看到徐玉锦面色苍白地扶着肚子,脚步踉跄地往外走着。
“锦儿!”
徐昌泰和崔大少赶紧迎上去。
崔大少冷冷地看着她,“你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徐玉锦闻言,忽地冷笑起来,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放心,再怎么样,也不会连累到崔大少你!”
崔大少喉咙一紧:“你!”
徐昌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终于是什么也没问。
大不了,天塌下来,他顶着!
徐玉宁说得没错,今日一切之过,皆是他这个父亲之过……他没有资格,指责徐玉锦……
“锦儿,你怎么了?”看到徐玉锦脸上一丝血色都没了,徐昌泰紧紧扶着她的手,急道,“锦儿!”
徐玉锦紧紧抓着他的手:“爹,我、我肚子疼!”
徐昌泰低头朝她裙子一看,只见地上已经滴落了血迹!
徐玉锦,要生了!
“来人,快来人!”
徐府的家丁赶紧将马车赶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徐玉锦扶上马车,就在这时,刘大人从里头追出来:“徐二小姐……”
“刘大人!”
徐昌泰忽地上前一挡,厉声道,“今日小女若是有什么不测,本官定要到皇上面前,替小女讨个说法,你且好自为之!”
说完,徐昌泰一甩袖子,转身飞快上了马车,“快回府,锦儿这是动了胎气,要生了!”
徐玉锦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刘大人就是再要审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人抓回去审!
他站在原地,面色忽地一僵。
看着徐府的马车走远,他错失了最后的机会,当即气得回头,伸出拳头狠狠砸了身后的树干一拳!
贵妃纵容宫女行凶以及逼亲叔母一案,沸沸扬扬地闹了大半个月,终于在三月底,结了案——
“张氏因痛失爱子,而患疯魔之症,三月十一日病发,神志恍惚,潜入内室欲图掐死三皇子;宫女琥珀忠勇护主,持花瓶砸晕张氏;
为防张氏再伤人,徐大人命人将其关进柴房,次日张氏醒来后,惊恐交加,遂于三月十四晚,畏罪自尽!”
这就是整个案子审理后,大理寺呈上来的结词。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然而此案看似完结了,但是市井坊间,关于贵妃娘娘逼死亲叔母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停止。
贵妃那是什么身份?皇上有意包庇贵妃,贵妃仗势欺人犹未可知。
对此,老百姓以及宫中人有诸多猜测,徐玉宁也因此而遭受了许多非议。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是大多数老百姓麻木愚昧,并不是“智者”,他们只会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罢了。
——“娘娘,没想到贵妃竟有这么大能耐!”
此案审理结果出来,贵妃娘娘“毫发无伤”,芳蕊简直要气死了。
徐玉宁是皇上的宠妃,皇后仙逝,皇上有心让徐玉宁统领后宫,助她登顶凤位,这怕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事!
哪有这么容易!
淑妃眼中射出一点寒光:“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其实张氏是死是活,并不重要,贵妃到底有没有真的逼死张氏,也不重要。
他们要做的,就是毁了徐玉宁的名声,断了徐玉宁成为继后的希望!
原以为张氏一案完结,朝中便会消停一段时间,然而次日一封折子呈到御前,再次在朝中掀起腥风血雨!
“皇上,储君之事,是皇上家事,亦是国之大事!”
“如今中宫无主,凤位空悬,望皇上早做定夺!”
前朝,储君未立;后宫,凤位空悬——
罗党暗中使力,无论如何,都得逼皇上作出一个选择。
不是立后,便是立储!
而罗党的目的,是凤位和储君之位,总得占一样!
萧夺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朝臣,面上倒没看出一点怒色,还颇有兴趣地问了一句:“依众位爱卿所言,可立谁为后?”
皇上此话一落,众臣子皆吃了一惊。
今日皇上怎么这么好说话?难道皇上真的有意要立继后?!
有一臣子当即出列:“臣以为,淑妃自先帝在位时,便赐与皇上为侧妃,其祥钟华胄,久昭淑德,可母仪天下!”
看着站出列的臣子,萧夺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忽地看向承国公:“司马爱卿,你意下如何?”
皇上话音一落,底下臣子又是一阵骚动:皇上这是属意齐昭仪?!
皇上直接点名,令承国公受宠若惊,总感觉皇上释放了某种信号,他当即出列:“臣不敢妄言,但凭皇上做主。”
但是他话音刚落,与承国公交好的臣子就当即出列:“臣以为,齐昭仪娘娘秀毓名门,六行悉备,可堪为后!”
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罗党顿时急眼了,然而这时,沈持珏突然出列:“启禀皇上,臣以为,贵妃娘娘其才可安后宫,其德可昭天下,可册为后!”
宋子崖当即出列:“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