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军与霍清明比试武艺,用上了全力,手中双枪犹如双龙探海,上下翻滚,招招直刺霍清明的要害。霍清明一开始本未将云破军看在眼中,暗想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即便是武艺出众而能有多大本事,不免有一丝轻视之心,不想两人方一交手便是大吃一惊。
这云破军武艺非凡,绝非常人可及,一对双枪神出鬼没,指东打西,宛如灵蛇吐信,怪莽翻身,招招出奇,式式精妙,着实让霍清明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霍清明见云破军招式狠辣,步步紧逼,想要趁自己慌乱之际一举建功,不由心中愠怒,于是抖擞精神,奋起虎威,摆开手中方天戟全力迎战,那长戟大开大合威势惊人,刺挑撩劈、扫抹挂砸,招式威猛,虎虎生风。
云破军本来占了先下手的便宜,一时间见霍清明疲于应付,漏洞百出,不由心中大喜,于是手上加紧动作,步步紧逼,想一举击败这所谓的第一武将,不想霍清明不仅稳住了阵脚,反而大发神威,一条长戟宛如开天神器,刺如枪、劈如刀、砸如棍,招式凶猛,威势惊人。
云破军力道不及,只得以巧破之,双枪一改之前的迅猛突袭,而是轻盈灵动,变化多端,两人各展所学相斗一处,可谓是精彩纷呈,难分伯仲。
在场众人皆被二人的比试吸引了目光,完全忘记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而是被其精妙绝伦的武艺、勇猛无敌的身姿所吸引,打到好处,众人无不击节以赞、高声喝彩。
许俦本来见云破军轻狂无状,怕他被女皇陛下责罚,后来见女皇陛下并未出言呵斥阻挡,才放下心来,但又听云破军要与霍清明比试,也替他捏一把汗,此刻见云破军与霍清明大战上百回合依然不见下风,才渐渐放下心来,暗中想到这小老弟真是英勇非凡,居然能和号称天明帝国第一武将的霍清明打个有来有往,真乃是一员虎将。
李患之也是心中惊喜莫名,他虽知道云破军与许俦都是武艺高强,勇冠三军之辈,但是不想这云破军居然这般勇武,与霍清明大战百合尚且难分胜负,自己麾下若都是这般人物,何愁天下不定。
霍清明与云破军二人此刻也是打出了火气,均是施展平生所学,枪戟相交,三把兵刃舞得眼花缭乱,两人身形均是快如疾风,只听兵刃相交的金铁之声,却是难辨二人身形所在何处,转眼间已经战了三四百合依然未见胜败输赢。
别人看不清楚形势,却焉能瞒过李患之的眼睛,云破军虽然未露败相,但已经是招式见穷,再斗下去,不出百合必败无疑,何况云破军年级尚轻,体力不及霍清明多矣,能支撑到这般地步,已经是难能可贵,若是此时不出声阻拦,恐怕云破军便要露了败相,他年轻气盛,自视甚高,当着众将百官之面,若是败于霍清明之手,对其是个不小的打击,对他之后恐非益事。
可就当李患之要走下御座叫停比试之时,云破军却突然虚晃一枪,跳出圈外,双枪交于左手,右手一扬三道金光脱手而出。那金光快如疾电,朝着霍清明激射而去,那金光正是云破军的拿手绝技,金镖之法。
云破军与霍清明交战数百合,心中惊诧,他自幼习学武艺,双枪之下,未逢敌手,上次与许俦大战,乃是平生仅见,不料今日与霍清明交战却不能胜之,反而有落败之势,自己的招式已尽,而那霍清明的招式似乎无穷无尽,绵绵不绝,再斗下去,不出百合自己必败无疑,他在众人面前发了大话,夸下海口,如今倘若落败,有何颜面再见众人,于是他暗中置下金镖,见个机会便出其不意打出,誓要将这霍清明击败。
霍清明见云破军英勇,心中大起相惜之意,手下多有留情,否则云破军百合前便已经落败了,如今见云破军招式未乱便虚晃一枪跳出圈外,必有诈谋,他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只要看看这云破军有何出奇制胜的本事,不料对方扬手便是三道金光打来,霍清明心中暗道必是飞镖袖箭之类的暗器。
只见那三道金光上打顶门,中打前胸,下打小腹,让人极难躲避,于是霍清明运起内劲,舞动长戟向前横扫,一股无形的气劲破空而出,只见那三道金光打在这气劲之上,顿时宛如泥牛入海,没了一点声势,齐齐失了力道,纷纷坠落于地,只发出一阵嘡啷脆响。
“啊!?”云破军见此大惊失色,他从未遇过如此内力深厚之人,竟然能将内劲外放到如此程度,将自己打出的金镖都击落于地,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他不由心中暗自佩服。
可就在他出神之际,霍清明一个纵身便来到他的近前,摆开方天戟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云破军再想躲避已是不及,只得高举双枪使足了力气向上架挡,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之声,霍清明的方天戟正砸在云破军双枪的交汇之处,那长戟上的小枝月牙正好将双枪挂住,霍清明想要拿开长戟,就只有将云破军的双枪拨开,而云破军想要摆脱霍清明的压制,就必须将其长戟夺下,于是二人再想分开,却是谁都无法做到,只得使足了力气拔起河来,两人兵器都是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之声,闻着蹙眉。
霍清明刚才一时情急使了极大的内劲才化解了云破军三道金镖的偷袭,此刻力气已经是有些匮乏,而云破军本就力道不及霍清明,身材也不及霍清明高大,此刻处于下风,力气也不能尽使,两人却正是个势均力敌之局面,此时均是脸色涨红,青筋暴起,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争夺对方的兵器,一时间谁也奈何谁不得。
众将及百官见此情形均是一阵惊愕,万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打到了如此程度,这番争夺恐怕必有一伤,有些相熟之人想要出声阻止,却也不敢贸然开口,此刻正是双方较劲之时,一旦被其他外力打搅,又不知是何种险情,故而也只是一脸焦急之色的观望而已。
可就在众人都无计可施之时,一女子却从天而降,一个闪身便到了二人近前,只见她抬起单手向上一撩,霍清明与云破军二人的兵器均是齐齐脱手而飞,未曾落地,便被这女子腾空而起,双手一伸接于掌中。
待其落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如天宫仙子飘落凡尘,在场众人定睛观看,正是当今女皇陛下无疑。
“陛下!”众人见是李患之亲来解围,齐齐附身跪地。
“今日给淮潞众将接风,庆贺国家收复故土,乃是大喜之日,卿等不必拘礼,都起来吧!”李患之倒持兵刃,面带微笑,让众臣免礼起身。
“臣二人唐突,以致陛下亲自解围,其罪当诛,请陛下责罚!”霍清明见李患之解了危局,心中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涌,他与云破军的僵持是何等凶险,身为当事人的他再也清楚不过,除非当时二人放弃争斗,同时送了力气,放下兵刃,不然不管是谁被夺取兵器,都恐怕要面临对方的猛然反击,这是习武者的本能反应。
而如果第三人想要化解二人的僵持,只有两种办法,一是以更大的力气直接将两人的兵器从上方压制到地面上,僵持之局自然瓦解。第二种就是从下方以兵刃用力撩开双方纠缠在一起的兵器,但是像李患之这些用单手轻描淡写就将两人的兵器全都打的脱手而飞,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说他霍清明和云破军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是两人的兵器加在一起也有百斤之上的重量,怎能轻易脱手而飞?
可是眼前这位女皇陛下就是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而且还以天人之姿,腾空而起将两人的兵器接了下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这等身手,还岂是人所能为?恐怕就是他霍清明全力施展与这位女皇比试,也只有落败的份吧。
想到这些,霍清明怎能不震惊莫名。自己这位所谓的天明帝国第一武将,恐怕也只能是与常人相较,若是与这位堪称是天君下凡的女皇陛下相比,那真是拍马不及,难较万一。
云破军也是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额角的汗珠都滴落下来,脸色由于有些脱力变得煞白,平日里仿若涂脂的嘴唇,此刻都显得缺了血色,他此刻也是傲气全消,低头叩首只不言语。
李患之见他被打消了傲气,也没有责罚他刚才御前失仪之罪,命许俦将其扶下休息,之后转过身形对霍清明说道:“破军年少,不通情理,今日之事,襄侯切勿挂怀!”
霍清明听李患之这般说法,安敢再提刚才云破军言语挑衅之事,俯身叩首说道:“我天明帝国有如此虎将,皆陛下神威所致,清明恭贺陛下尚且不及,焉敢因一时私愤,而怀怨恨之心。”
李患之听闻霍清明之言,心中欢喜,脸上带出一丝笑意,亲上前去扶起霍清明,好言抚慰几句,又令众将及百官继续饮宴,只是这场争斗搅得众人心绪不宁,如何还吃喝的下去,不过多时便纷纷停下杯筷,只是低声交谈而已。
李患之见众臣没了兴致,于是便命撤了酒宴,让百官及众将回去好生休息,待到众人走后,李患之才带领唐英婉及萧妙贞向寝宫而行,行至半路却见御道一侧站立两人,正是许俦与云破军。
李患之命人停了驾辇,下了车驾,来到二人近前,只见云破军一脸尴尬之色,垂头丧气,束手而立。
许俦却是一脸的笑意,见女皇陛下驾到,急忙拉了拉云破的衣袖,二人齐齐跪倒,口称万岁。
李患之命二人起身,开口向云破军问道:“朕命你回府歇息,你如何又在这里等候,还有什么事情不成?”
云破军听闻女皇发问,急忙说道:“陛下,臣年幼无知,一时冲动犯了御前失仪之罪,请陛下责罚!”说罢再次跪倒,叩首请罪。
“你却有御前失仪之罪,但念你年幼无知,这一次便赦你无罪,但有再犯,二罪并罚!真是好生奇怪,好端端的也不知你发的什么疯,去找霍清明比试什么?一场宴会就这样让你给搅了,真是不知所谓!”李患之看着云破军没好气的说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云破军的心思,压根没懂为什么云破军看霍清明舞剑,看出了气来,颠颠的跑去找人家比试,虽说被自己解围不算是败了,但是胜负已在他自己的心中,只希望这样的打击,可以给他提个醒,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经此一事能够敛去傲气,收起锋芒,或可成一代名将。
云破军听女皇问话,又无法实言相告,只得低头不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患之见他不答话,轻哼一声,继续说道:“今日你也算知道了什么叫做一山还有一山高,你向来眼高于顶,盛气凌人,今日与霍清明一场比试,你若不是最后侥幸与其相持,便已经是败了,今后敛去傲气,虚心向学,或可成一代名将,若是继续这般盛气凌人,不能容物,早晚要惹出祸事,你可明白!”
云破军听女皇陛下对自己谆谆教诲,又想到女皇陛下刚才替自己解围,顿时感动难名,泪水顺着眼眶奔涌而出,一时间只是抽泣,却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叩首说道:“臣,谨遵陛下之命,今后定当虚心向学,不敢傲视天下英雄!臣必不负陛下殷殷期盼之心,拳拳相护之意,臣肝脑涂地,不能报陛下知遇之恩!”
他说的真情实意,泪水夺眶而出,看的李患之倒有些不知如何劝慰才好,于是命许俦将其带出宫去,回府邸好生歇息,待明日再进宫当值。
许俦遵旨携云破军出了宫禁,返回府邸不提,李患之目送二人离去,刚要上撵返回寝宫,一名内侍官急匆匆跑到近前,跪倒在地,手中捧起一道奏表,高声叫道:“陛下,边关急报,冀北赵氏起兵三十万向堑江杀来,淮北守将陆明义请朝廷发兵支援!”
“朕知道了,你去传朕口谕,明日一早让霍清明及淮潞诸将进宫议事!去吧。”李患之听闻禀报脸色平静,向内侍官交代一声便乘撵而去,他的心中却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的平静,此刻已经是掀起一片汹涌战意,倭桑瀛之患刚刚除去,自己刚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不想冀北居然又从北而来,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李患之却是无眠之夜,他倒是要好好的计划一下如何对付冀北军,好给这些曾经袭杀自己的混球们一个大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