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英升刀劈罗山德,朝廷大军立时一阵高声喝彩,众将也不由为左英升出众的刀法而击节而赞。左英升见罗山德死于马下,哈哈一笑,拨马回转本阵。可是气坏了冀北汾阳侯赵林麾下的一众将军。
“老匹夫,杀我冀北大将,便想这般回去不成,拿命来!”随着一声暴喝,赵林身后一员大将催马直奔左英升而去。
左英升正行之间,忽听背后有人大喊,转过身来定睛观看,只见来人身高九尺,猿臂蜂腰,钢刷眉,三角眼,方鼻阔口,黑脸短须, 胯下一匹黄骠马,掌中五股烈焰叉,正是冀北名将方啸鸣。
左英升见其威风凛凛异于常人,又想起前日正是此人统兵接应赵林,料定此人比不是寻常武将,于是立马提刀抖擞精神,准备迎战。
就在此时一将催马已至左英升近前,口中说道:“老将军,你虽然英勇,但是年事已高,已经战了一阵,斩将立功,这第二阵不如让我试一试对方的斤两如何?”
左英升转头望去,正是凤翔军总兵官,前将军蔺闻宇。
左英升虽然不惧再战来将,但是蔺闻宇乃是女皇陛下从硝山大营之战便开始重用的将领,使其迅速从杜明的麾下脱颖而出,独立成军成为总兵官,圣眷尤隆,自己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于是点了点头,口中笑道:“既是蔺将军有立功之意,我必成人之美!”
说罢,转身打马回阵去了,方啸鸣催马赶到近前,只见左英升回了朝廷本阵,一中年将军头戴油铜盔,身穿铜叶甲,胯下一匹黄骠马,掌中一条金顶枣阳槊,在观其相貌,浓眉大眼五官端正,黄脸短须,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正满含战意的看着自己。
方啸鸣勒住战马高声问道:“我只欲杀那老匹夫为我同伴报仇,你又是何人?敢来替他受死!?”
蔺闻宇听罢方啸鸣之言不由大怒,厉声言道:“我乃朝廷钦封前将军,凤翔军总兵官蔺闻宇是也,左老将军乃是我朝廷宿将,你不配与其交手,先过我这关再说!”
蔺闻宇说罢,也不待方啸鸣答话,舞动手中金顶枣阳槊分心便向方啸鸣刺去。
方啸鸣乃是身经百战之将,见蔺闻宇肩膀一晃便知对方即将动手,于是早留防范,见长槊刺来,也不慌乱,摆开手中五股烈焰叉向外架挡,只听“嘡”的一声,蔺闻宇的长槊被架开两三尺远,蔺闻宇不由一阵惊诧。
蔺闻宇不仅作战勇猛擅长指挥步骑各种兵种作战,而且自己也是一名武艺过人的勇将,上次在罗阳山道一战,他独战倭桑瀛勇将秀源武藏,将其一槊打的脑浆崩裂,可见蔺闻宇的武艺绝非一般,并且他力气大的惊人,秀源武藏便是吃了这个亏才被蔺闻宇斩杀当场。
而他对自己的力气也是十分的有自信,平日里众将喝酒赌约,互相较力,就没有能胜过蔺闻宇的,今日不想自己的铁槊被对方轻易架开,而且他自己的双臂都隐隐有些发麻,如何不让蔺闻宇震惊莫名。
蔺闻宇却不知道,这方啸鸣能手格野兽,是出名的大力士,掌中所使的五股烈焰叉乃是特殊打造,重达六十斤,非常人所能舞动,虽然蔺闻宇身强力壮,但是比起这方啸鸣却尚有不如。
方啸鸣架开蔺闻宇的长槊,舞动五股烈焰叉就要刺来,不想蔺闻宇却高声叫道:“且慢!”
方啸鸣虽觉诧异,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厉声问道:“怎么?自知不敌,想要求饶不成?”
蔺闻宇却是呵呵一笑,撇了撇嘴说道:“我见你气质不凡,定是冀北大将,尚未通报姓名,待我斩了你的首级,如何报功?故而相问,何来惧怕之意!”
方啸鸣听罢蔺闻宇之言,气的七窍生烟,哇哇怪叫,大喝一声言道:“正是你家爷爷方啸鸣,今日定取你的狗命!”
这次方啸鸣再舞钢叉刺来,便是全力以赴不再留手,只见那五股烈焰叉刺如夜叉探海,收如疾风卷浪,刺撩拨挑,劈砸挂打上下纷飞,招式狠辣,路数惊奇,让人叹为观止。
蔺闻宇见此也不敢怠慢,舞动金顶枣阳槊与其战于一处,那铁槊刺拨挑打,横扫劈砸,变化多端,势大力沉,对上方啸鸣是毫不示弱。
双方你来我往纵马交锋,一直战有七八十个回合未分胜负,但是蔺闻宇却是渐渐露出一丝疲态。
李患之身后顾俊川见蔺闻宇已露败相,不由心中着急,他偷眼观看,只见女皇陛下此刻也是眉头微蹙,定是也看出了蔺闻宇的颓势,若不救援,恐遭毒手,于是顾俊川心中打定主意,也不禀报,猛一催胯下战马向蔺闻宇二人交战之处赶去。
李患之见顾俊川催马而去,便知他定是看出了蔺闻宇已是渐渐不支,故而前去相救,却是并未阻止,反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神色。
方啸鸣与蔺闻宇大战七八十个回合,已觉对方此刻渐渐露出颓势,气力虚浮,气喘如牛,招数也变慢了下来,自己只要再加把力气,再战二十回合,定将对方刺于马下,于是使足了力气朝着蔺闻宇猛攻猛刺,蔺闻宇也是心中叫苦,没想到对方不仅力气之大更胜自己,这兵刃上的招式也是精妙无比,更兼此将勇猛异常,自己却是渐渐不能抵挡,若是这样逃回去,有何面目再立于女皇陛下之前,但要是不走,恐怕今日定要死在这方啸鸣的手中。
他正在两难之际,只听身后一声叫喊“兄长切莫惊慌,休要害怕,顾俊川来也!”
蔺闻宇因与顾俊川都是从硝山大营之中出身的将军,原来都是杜明的麾下千户,后来与倭桑瀛人作战时被李患之启用,数番血战立有大功,都高升至独领一军的总兵官,封为将军之职,故而走的较为亲近,情同手足交情莫逆,顾俊川以兄长之礼待蔺闻宇,而蔺闻宇也以弟弟待顾俊川,现在听顾俊川前来搭救也是一阵惊喜感动。
眨眼间顾俊川便来到近前,不由分说摆开手中钢刀劈头盖脸就朝方啸鸣斩去。
方啸鸣正战蔺闻宇,只想着再过几合就将蔺闻宇刺死在马前,没想到斜地里杀出一将,头戴铁盔,身披鳞甲,脸如刀刻斧凿一般菱角分明,一抹短须贴附在颌下,剑眉虎目,方鼻阔口,一脸的英气,胯下一匹青鬃马,掌中一口朴刀正向自己砍来。
方啸鸣只得暂时弃了蔺闻宇举叉招架,蔺闻宇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挺手中铁槊向方啸鸣小腹捅去,方啸鸣刚刚架开了顾俊川的钢刀,又见铁槊迅猛而来,他急忙摆叉荡开对方的长槊,正要反击,顾俊川的钢刀又到,就这样三人便战于一处,战马踩踏地面扬起一阵烟尘,三般兵刃金铁交击之声,一时间响彻战场半空。
顾俊川加入战局之后,蔺闻宇得到了喘息之机,二人虽然单打独斗都并非方啸鸣的对手,但是配合默契,铁槊钢刀并举,一时间也是与方啸鸣杀得棋逢对手,难解难分。
三人又战五十余合,方啸鸣以一敌二一直拿不下蔺闻宇二人,不由心中大怒,他虚晃一叉拨马便走,顾俊川心急之下不疑有诈,拍马追来,待蔺闻宇要出声阻止之时已是不及。
只见那方啸鸣猛然转身一甩手打出一道乌光,乃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流星锤,那锤后有铁链相连,铁链最后的环形把手被方啸鸣握于手中,挥手飞出之际带起一道疾风,向一追至近身的顾俊川打去。
顾俊川与蔺闻宇大战方啸鸣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心中正急,见对方胆怯而逃,便追赶而来,看看近身,便要举刀劈砍,不料对方猛然回身打出一道暗器,全然没有防备之下只能赶紧侧身躲避,结果仍是避之不及,被那流星铁锤正中肩膀,顿时一阵剧痛传来,顾俊川手中钢刀落地,手捂伤处拨马便逃。
方啸鸣在身后哈哈大笑,纵马追来,便要举叉刺死顾俊川,蔺闻宇如何能够袖手旁观,早就催马来到近前,舞动手中铁槊拨开方啸鸣的钢叉,护着顾俊川败归本阵。
赵林本来见对方以二敌一恐方啸鸣有失,不料方啸鸣神勇无比,居然丝毫不落下风,反而以诈败之计打伤敌将,逼得朝廷两员大将败回,不由在马上喜笑颜开,击掌叫好,冀北军也是一阵欢呼之声。
蔺闻宇与顾俊川败回之后,朝廷军兵明显一阵骚动,赵林见此情形顿觉有机可乘,于是趁此机会高手中宝剑,高声喝道:“不趁此南军骚乱之际杀将过去更待何时!杀!”
冀北军兵听见赵林的命令大喊一声,齐齐向朝廷大军冲杀而来,冀北的骑兵一马当先,马蹄奔涌如雷,踏起一地的烟尘,仿佛要淹没堤坝的洪水一般蜂拥向前。
李患之见对方全军压上,立刻命大军回撤,朝着来时的林地而逃。
赵林见那女皇率兵而逃,心中更是大喜,于是驱兵向前猛追,正行之间,突然想起临行之时何无疑的话语,说道若是朝廷军兵败退不可追击,否则必中其计。赵林顿时心中升起一股警觉,他急令大军停止追击,全军返回淮安固守。
李患之率兵退至林地,却不见赵林领兵前来追赶,不由心中诧异,暗道这冀北军中必是有高人指点,识破了自己的伏兵之计?大胜之局的诱惑都无法让赵林上当,想要诱其来追恐怕诚为难矣。
等待多时有斥候来报,说赵林追出数里便停止了追击,统兵返回淮安城去了。
李患之听罢苦笑摇了摇头,他自从领兵以来,计无不成谋无不中,不知不觉间竟小看了这天下的英雄豪杰,想这冀北军中定是有见多识广深通兵法之人,前番自己统兵救援霍清明本可趁势取得大胜,就因冀北军方啸鸣统兵接应赵林而不得不暂时作罢,此番引诱赵林来追,敌兵却是没有中计,料想若不是赵林深通将帅之道,那就是有高人指点,使自己的计策落空。
好在此番斩了对方一员大将,也不算是毫无收获,李患之想到这传令大军回营,休整大军固守营寨,再做良图。
待返回营寨,李患之命随行御医给顾俊川诊治,御医看罢顾俊川的伤势言道只是被重物所伤,虽是伤了筋骨,但是外敷内服用药之下,两三个月便可痊愈,性命却是无碍。
众人听罢才算放心,李患之命人将顾俊川送回淮北大营休养,其所统豹韬军暂由自己亲自指挥,之后让众将返回各营歇息,自己却是坐于帅帐御案之前沉思起来。
李患之自从得了那神秘的蓝色能量,神志大开,能力非凡,夺兵权、除历王、斩王必、擒程淦、奇袭济城、偷渡镜湖、智取坊县、奔袭宁城、斩筱义左兵卫、火烧秀源武藏、剿灭倭桑瀛之患,一路行来顺风顺水,兵峰所指无不束手,他自己不觉之间也有些轻敌大意之心,认为凭借自己的智谋武力,这天下再也没有任何的敌手。
但是自从与冀北军作战以来,却是几次未能达到他的战略预想,不免让他一时有些心烦,此刻已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独自一人坐于帐中,细细想来是自己有些自大,筹划不周,致使结果都不尽人意,李患之此刻也算是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他定下心神,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他不由想到前生古时一位记录历史的人对当时的一位帝王的评价,说其“机权干略不逮魏武,然百折不挠终不为人下者。”
李患之现在虽然算不上是百折不饶,但是小小的失策还是不能打击到他的,于是他稳定了心神之后再次思虑起对敌之策,这次冀北识破了自己的伏兵之计,再想引起出战恐怕都非易事,一定要想一个出其不意的计策,让敌人完全意想不到,才能收获自己想要歼灭对方主力的战略目标。
李患之这一次要再行伏兵之计,亲手将冀北大军送上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