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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一梦维艰 > 第81章 是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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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春风暖意袭人,远处天空中一行飞鸟划过苍穹,转瞬间便消失在天际的尽头,树荫晃动,随风摇摆,碧色的湖面之上观赏用的船只轻轻飘荡在水面之上,船头荡起一波波水浪,拍打在船舷两侧,发出令人愉悦的脆响,树上鸟儿的啼鸣仿佛合奏一般,于其交汇成一曲欢快的长歌。

李患之站在船头看着脚下的水波怔怔出神,身后的宫女端过一盏清茶,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萧妙贞摆手制止,妙贞接过宫女手中的清茶,来到李患之的身后,却并未出声,只是静静的肃立。

“妙贞,你长大了!有意中人吗?如果有的话,朕替你做主,以公主之礼成婚。”李患之仿佛知道妙贞站立在他的身后,转过头连带笑意的说道。

萧妙贞听闻女皇陛下之言,赶紧双膝跪倒在船的甲板之上,脸上全是惶恐之色,将手中的清茶放在一边,叩首说道:“陛下,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您要赶我走吗?妙贞自幼入宫,跟随陛下,一身一命早就是陛下的人,岂敢私下许身于人,但能一辈子跟随陛下,望陛下明察!”

李患之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让妙贞如此的大惊失色,他不禁微微愕然,旋即便明白了,自己已经是皇帝了,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所谓君无戏言也并非夸大其词,自己一言而决人之生死荣辱,刚才所说确实有将萧妙贞逐出宫去的嫌疑,若是传了出去,宫女们对这位即将失势的御前尚义怕是不再敬畏,那岂不是给她添了极大的麻烦。

李患之不由心中生出些许的歉意,看来自己成为皇帝之后,有很多话也能当众说出来了,不然恐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可李患之毕竟是心机通透之人,他旋即收了愕然之色,一串清脆的笑声从他的口中发出,他附身扶起萧妙贞,满面笑意的对其说道:“你看你,朕就和你说句玩笑,你怎么就吓成这样,难道朕连玩笑也和你开不得了?朕与你及英婉虽名为君臣主仆,实则情若姐妹,这后宫大内之中,又没有旁人,皆是朕的奴婢宫女,她们自然不会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快别做这生分模样!”

萧妙贞听女皇陛下这样言语才脸色稍霁,随着李患之的轻扶站起身形,怯生生看了李患之一眼,见女皇陛下满面都是和蔼的笑意,才放下心来,赶紧拾起地上的茶杯递到李患之的面前,口中轻声道:“陛下,请用茶!”

李患之见过去活泼诙谐的萧妙贞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她学会了谨言慎行,但是也变成了另一个人,李患之不免有些寂落,可能这就是为什么皇帝被称为孤家寡人的原因吧,作为这万几宸翰天下权柄的执掌者,注定是没有朋友的吧。

就在李患之暗自思索之际,脚下的御舟已经靠岸,随着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御舟的船舷靠上了湖边码头的岸边,早有内侍官侍立于此等候,待李患之带领萧妙贞等一众侍从宫女上了岸,内侍官们赶紧躬身避开道路,并随后而行,随时等候女皇陛下的旨意行事。

李患之今日清晨上过早朝,便来到这御花园的湖边游玩,又登上御舟荡漾水中,欣赏一番这湖中景色,此时上岸却直奔通政殿而去,下午时分他约见了几名官员,要进行奏对,故而此刻前去通政殿先行准备。

待到李患之到了通政殿正门之外,只见唐英婉束手而立,仿佛早就等候于此,见李患之前来,于是躬身施礼,李患之摆手示意命其免礼,随后带领她与萧妙贞及众内侍进了通政殿,来到处理政务的东偏殿内,李患之方才落座,喝了一口宫女敬上的清茶,便见门外一名宫女走进殿内,低声向唐英婉说了些什么,随后转身退去。

唐英婉来到李患之近前,恭谨对李患之说道:“陛下,工建部左侍郎艾世章奉旨前来觐见。”

李患之略感诧异,他确实命几名自己看中的官员前来觐见,以观其才能,想选拔一些年轻才俊,好为自己将来所用,但是这觐见的时间未到,这名叫艾世章的人便急匆匆前来觐见,未免太心急了一些,但既然到了,自己此刻无事,也没有让他空等的道理,于是李患之命人宣其进殿相见。

待那名叫做艾世章的官员进得殿内,撩袍跪倒,口中言道:“臣,工建部左侍郎艾世章,恭请陛下圣安!”

李患之坐于软座之上,命其起身,而后才仔细打量眼前之人,只见这艾世章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张国字脸,两道浓眉,一双鹰眼,鼻正口方,两道黝黑的八字胡梳理的整齐异常,身高七尺一身红袍,上绣锦鸡云纹,头戴黑色乌沙官帽,面色肃穆恭谨,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也自有一股稳重之气。

李患之见其气质不凡,心中不由暗暗点头,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你叫艾世章?”

“回陛下,臣正是艾世章。”艾世章躬身施礼答道。

“朕御极未久,朝廷百官尚未熟悉,你身为朝廷二品大员,朕却尚未见过,说来也是有些好笑!”李患之见艾世章恭谨严肃,于是仿若家常一般与其闲聊起来,艾世章进殿之时的一丝紧张也随之烟消云散,这才放松了少许,可就在他刚刚松弛之际,便突然听李患之问道:“皇考当初剪除历王萧威之后,有人上过一道奏疏,言道要皇考着工部阁修建一座功德碑,以彰天子之圣德,恰巧是朕当时替皇考阅览奏章,那贺表奏疏可是你所作?”

艾世章闻言顿时脸色一片惶恐尴尬,他自幼饱读诗书,少有才名,身世门第也是无可挑剔,本以为一身才华有报效国家之时,不料几次会考均未能取中,后来家里走了门路,让他出任一个小官,本想一生能熬资格混履历,到老致不济也能混个三品顶戴,也算是稳渡一生。岂料这艾世章却真是出类拔群,不仅能力出众,而且圆滑老练,不到几年便连升数级,居然升到了户部阁主事的位置。

历王萧威都几次想要拉拢他成为自己的核心班底,艾世章都婉言拒绝,但是萧威却对其不断提拔,以结其心,直至官至户部右侍郎,后来屡次拉拢不成便将其调到了工部阁出任左侍郎,看似升迁实则明升暗降,工部阁的大权都被历王一派的阁首掌握,左侍郎这个副手就是闲差,但是由于历王的持续拉拢提拔,故而朝廷上下都将艾世章视为历王一党。

艾世章见历王倒台也是心中有些惶惶不安,生怕老皇帝将自己当成历王一党而之罪,故而当时上书请建功德碑也有试探之意,并顺便拍个小小马屁,至少不会触怒天子,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写了那样一份奏疏,结果正好被代替老皇帝批阅贺表的李患之看到,给了“狗屁不通”四个大字的评语,这件事后来在工部阁之中还一度因为笑谈,只是艾世章却是如蒙大赦,他知道虽然被骂,但是起码保住了性命。

但是艾世章无论如何没想到当时是这位女皇陛下给了自己那四字的评语,如今被当面提及,他如何能够不震惊莫名,虽然不至于如何自己,但是这逢迎拍马,见风使舵八个字就能将自己辛苦得来的前程尽毁,让他怎么不心惊胆战,不觉间冷汗已经顺着额头鬓角渗出,他脸色大变,急忙翻身跪倒,口中言道:“陛下明察秋毫,那贺表确是臣所进呈,只是臣被误为萧氏一党,有口难辩,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臣自知有欺君之罪,还望陛下念臣略有微功,从轻发落!”

艾世章说罢,叩首不止,看的李患之也不由一阵愕然。

李患之其实也只是想调侃他一下,没想到这艾世章这般大惊小怪,居然被吓得连连叩首,略一思索,又旋即明白了他的担心,不由开口说道:“起来吧,朕还不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主!只不过没想到真是你小子!朕今日赦你无罪并非因为不该追究你妄自揣摩圣意之罪,而是因为你能如实相告,也不失为心怀坦荡之举,此后不可再犯,实心用事,朕也不吝高官厚禄相赠,若是一味投机取巧,朕也必治你失职之罪,你可明白?”

艾世章听闻李患之言语,顿时大喜过望,他赶紧叩谢天恩,再次说道:“臣敢不听陛下之言,鞠躬尽瘁,以报陛下之恩,陛下乃是千古无双之圣主,臣愿作从龙之臣,随陛下之身后,建功立业,留万古之芳名!”

李患之见其胸有大志,又才思敏捷,心中也是顿生好感,于是命其起身,询问一些工建阁的政务,艾世章皆是对答如流,知无不言,李患之不禁又高看了他几分。

这艾世章说道兴处,真是个口若悬河,不仅言道工建部的事务,更是对户部、刑部、吏部等弊政都有很深的见解,往往另辟蹊径,鞭辟入里,直指问题的核心所在,从大局着眼,又能从小处入手,很多事情让李患之都是眼前一亮,不由心中大悦。

李患之苦苦寻找了几个月的人才,如今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够不喜,似自己这般不时叫上几名官声不错的官员前来奏对,自从他回京已经有一段时间,就是想能找到一些合适的人才来重点培养,没想到今天这个提前来到的艾世章居然是他寻觅已久的人物,李患之不由喜笑颜开,绝美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待艾世章言罢,略一思忖便开口说道:“好,看来你对朝廷各部的事务均有所了解,看来你并非是狗屁不通,而是万事皆通啊!哈哈哈!”

艾世章听女皇陛下调侃之语,也是不由一阵脸红,不过他见女皇陛下心情大好,也嘴上笑道:“能得陛下如此评语,臣荣幸之至,只求跟随圣主之侧,为国效力,臣虽死无憾!”

李患之无意之间得了这个人才,此刻心情大好,面带笑意对其说道:“今日你我君臣一席长谈,朕也是受益匪浅,你既有报国之心,朕自然不会让你这颗明珠埋没,你先回去吧,朕会有旨意给你。”

艾世章闻言心中大喜,赶紧叩谢圣恩,正待此时,萧妙贞前来禀报说御史大夫艾明堂前来觐见,说有要事要奏请陛下定夺。

李患之听罢命人宣艾明堂前来相见,不料艾明堂进得殿内向李患之行罢大礼,却一眼看见了肃立一旁的艾世章,居然脱口说道:“你...怎么是你小子?”

艾世章见艾明堂一脸愕然的向自己询问,躬身对其施礼答道:“父亲,乃是陛下召见,故而前来奏对。”

“父亲?”李患之在一旁听艾世章称艾明堂为父亲,也是一阵诧异,他虽然继位时间不长,但是却从未听闻过艾明堂有这样一个儿子,没想到今日无意之间居然让这对父子在自己的面前相见,才知晓此事,李患之不由问道:“艾明堂,这艾世章是你儿子?”

“啊...,回禀陛下,艾世章正是臣的儿子。”艾明堂见女皇陛下垂问,赶紧躬身答道。

“朕怎么从未听你说过提起有这样一个身居工建部左侍郎的儿子?看你这见儿子的态度,似乎父子之间有些什么隔阂,可否说与朕听听?”李患之见艾明堂与艾世章之间颇为不自然,根本不像其他父子那般亲近,反倒带着一丝怒意,不由触动李患之的好奇之心。

艾明堂听女皇陛下询问,面现难色,艾世章也是低头不语,殿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不由显得一阵尴尬。

李患之见这父子二人都不言语,心中又气又笑,暗想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让这一对朝廷重臣的父子都这般讳莫如深,但可能是变成女人之后好奇心也变得异常高涨,他们越是不说,李患之却越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不但只因为好奇,他也不想自己即将重用的臣子有些什么不能明言的隐晦之事,日后若是被人抓住把柄,自己一番苦心培养恐怕便是付之东流。

故而李患之脸色变得冷了下来,语气变得僵硬起来,凝声问道:“怎么?难道你父子有什么不能对朕明言之事?”

李患之多年之后谈及今日之事,还是庆幸不已,若不是今日他一时好奇心作祟,不断追问到底,也不可能通过艾氏父子的矛盾得到一位旷世奇才的女中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