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侯赵猛被李患之率三路大军合围,幸好提前得到斥候的禀报,这赵猛也是命不该绝,带领大军火速逃回郑原城驻守,才免于一难,待李患之带领三路大军杀到之时,赵猛已经是杳无踪迹,李患之倒是不觉得如何,逼退赵猛大军,又收了高天礼和董向平两员大将,并且未损一兵一卒,乃是大胜,可是万历天却是懊恼不已,自己未能报仇雪恨如何甘心。
此战过后,高天礼与董向平无处可去,只得率军投了朝廷,拜在女皇麾下,李患之见二人来投不由大喜,此番出战冀北,未曾大战便连收对方三员大将,冀北何愁不破。
于是封高天礼为镇北将军、董向平为镇西将军,各统自己麾下三万本部兵马,建号广武、兴武两军。
此时李患之麾下已经建立了自己统领的龙骧军、左英升所统之飞熊军、蔺闻宇所统之凤翔军、杜明所统之虎贲军、顾俊川所统之豹韬军、万历天所统之鹰扬军、高天礼所统之广武军、董向平所统之兴武军、霍清明所统之羽林军、陆明义所统之淮北军,共计十军,每军三万人,聚成三十万大军,已对冀北赵猛所驻守郑原城形成兵力优势。
赵猛前番命万历天、高天礼及董向平各领三万军前去交战,结果大部随三将投靠了朝廷,此消彼长之下,冀北原有的三十万大军此刻已经只余二十万人,并且连番被对方招降大将,如今士气低落至极。
除了兵力上的劣势,赵猛麾下五大将已经尽数丧失,谢雄郢、方啸鸣战死,其余三人投敌,再无同等级别的大将可用,而反观对方,不仅有如与万历天、董向平、高天礼同等级别的陆明义、左英升,更有霍清明这样的绝世猛将,加上蔺闻宇、顾俊川、杜明、王耽、孙庭坚等将,可谓是猛将如云,更兼那位女皇本身,不仅武艺高强,无人可敌,阵斩敌将的记录数不胜数,更是智计无双,神鬼莫测。
赵猛越是对比思量越是感到胜利的希望渺茫,他不禁对自己的未来深感担忧,除了命人严守城防,毫无退敌之策,自从败回郑原城之后,便整日借酒消愁,不理军事,帐下诸将多次求见,都被挡驾,至此人心惶惶。
文君奂见赵猛如此不堪,不由心中对其失望,他本是冀北名门之后,身居大才,智谋出众,数年前便被赵氏招揽投入麾下,多为冀北出谋划策,但自从数年前赵猛继承雍侯之位,冀北便变得羸弱起来,赵猛为人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喜怒无常,又好酒色犬马,冀北文臣武将对其皆有怨言,只是赵猛为人好杀戮,凶名甚重,冀北众人恐遭不测,不敢过于劝谏,导致赵猛越发肆无忌惮,冀北众文臣武将也是更加的苦不堪言。
文君奂对赵猛失望至极,每每想到自己平生学所就要与赵猛一同毁于那位女皇的兵峰之下,便是心如刀绞,虽然胸有大志但是却难展其才,他也不由不为其自己考虑,之前赵猛要斩杀万历天,他出言求情,乃是为了同僚之谊,但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晋见之路,他知道万历天一旦领兵而去,三万军兵如何抵挡朝廷二十万大军?此一去必败无疑,万历天若败,必投朝廷无疑。
将来自己若是去投,也可有一个为自己引荐之人,后来高天礼、董向平引兵分为左右并进,也是文君奂为赵猛提出的建议,他知道此二人前去必然倒戈,这便一举剪断了赵猛的两条臂膀,加速其败亡,文君奂这般消无声息的无间道手段,赵猛岂能知晓,他最信任的谋士将其设计进死局之中,他却是茫然无知。
他此番心思也是想逼迫赵猛投降,以文君奂对天明帝国这位女皇的了解,他知道一旦赵猛束手而降,这位女皇必然不会将其斩杀,也可以变相的保住其一条性命,但若是赵猛顽抗到底,以这位女皇的铁血作风,赵猛兵败之际必是其死期。
故而文君奂此暗中谋划虽毒,却也是给赵猛留了一条生路,只是手段阴辣,见不得光而已。此番赵猛困守郑原城,又不理军务,文君奂却是有些心中不安,若是朝廷大军强攻郑原,届时玉石俱焚,他也难以幸免,于是他冥思苦想要觅一良策脱身。
正自苦思之际,有小厮前来传令说是赵猛传先生前去,有紧急军务商议,文君奂听罢心中大喜,暗思机会来也,于是赶紧前去面见赵猛,看到底是何事召唤自己商议。
不多时来到赵猛所居房内,只见赵猛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倚靠在座椅之上,此刻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双目闪动着噬人的光芒,面目冷峻的盯着走上近前的文君奂。
文君奂来到近前,见赵猛这般形象,心中不免一惊,赵猛那阴冷目光仿佛要将其撕碎一般的阴森恐怖。文君奂不由暗思,难道是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被赵猛发觉了计谋,要杀了自己以泄心中之恨不成?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赵猛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文先生,此番孤屡次遭挫,皆是因为万历天那个叛徒所致!如今朝廷大军占据优势,孤困守郑原,先生可有退敌之计?”
文君奂听了赵猛之语,心下稍安,他思索片刻躬身抱拳说道:“主公,朝廷势大,不可力敌,那女皇派杜明、左英升二将引军围了宾城、明安两地,如今我军已失了战机,困守孤城想要获胜诚为难矣,不若派一能言之士前往朝廷大营,许以割地,说那女皇退兵,返回北原休整,厉兵秣马以观其变,待秋高气爽军粮充足之时,再出兵夺取失地,方为上策,此时不可与其轻敌。”
赵猛听罢文君奂之言,也是微微点头,但随即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再次看向文君奂,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何人可为使者,前去做这说客?”
文君奂等的就是赵猛这一问,他假意思索片刻,仿佛想到了某人,但旋即又摇了摇头,在赵猛面前缓缓踱起了步子,看的赵猛一阵心烦意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文先生有何主意,快快道来!”
文君奂这才停住脚步,躬身答道:“回禀主公,只因这人选事关重大,在下不得不慎重思虑,奈何暂时没有想到人选,故而踌躇。”
“不就是去传个话吗?有何难处?”赵猛有些不解的问道。
文君奂叹了一口说道:“此人定要是能言善辩,又要机智过人,那女皇雄才大略,非是一般人物可比,若是稍有疏忽被其识破意图,如何能给军侯赢得喘息之机?故而不得不慎重考虑!”
赵猛听罢词语细思半晌,猛然说道:“既如此,确是难觅适合的人选,以孤之见,不若先生亲自跑一趟如何?”
文君奂听罢言语心中大喜,面上却是有些难色说道:“这...非是在下不想为主公分忧,只是这里之事...”
赵猛听文君奂之言似乎放心不下自己,于是哈哈一笑,坐起身子朝文君奂说道:“先生不必多虑,孤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那一步,待你返回之时,孤定为你摆酒接风洗尘!”
文君奂这才再施一礼说道:“既如此,我定不负军侯所托,必将说动那女皇撤兵!”说罢,躬身退出了房外,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他虽然不能就此一走了之,但是起码可以从此和朝廷取得联系,为自己将来铺路,想到这他不再耽搁,转身回了住处收拾行装,第二日一早拜别了赵猛,骑上一匹战马,带了两个仆人,飞马向朝廷军兵大营而去。
李患之自从收了高天礼、董向平二将,又得了诸多冀北降军,可谓是心情大好,此刻正与诸将计议如此攻取郑原城,其实李患之这次攻略冀北,带来了最新式的武器装备,“神威”火炮、“祝融”抛射器、“暴雨”箭车、“雷霆”弩车等装备均是被随军带来,李患之只是考虑到郑原城内的百姓,故而才没有下令使用这些大杀伤力的武器进行攻城,可赵猛据守不出,如此下去迁延日久也不是办法,故而此时正在与众将讨论攻城之法。
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冀北有一名使者前来,言道要拜见女皇陛下,有重要军情相告。
李患之听罢禀报不由诧异,即命将其带进帐内,待羽林卫士将文君奂带进大帐之内,万历天、高天礼、董向平三人均是齐齐一怔,他们的反应自然瞒不过李患之的反应,不待文君奂见礼,李患之便对万历天三人言道:“怎么?三位将军认得此人?”
万历天闻李患之问话,不敢隐瞒,于是站上前来答道:“启禀陛下,此人乃是冀北谋士文君奂,臣当时兵败之时,雍侯赵猛要将微臣斩首示众,乃是此人替臣求情方才免去一死,也算是臣的救命恩人!”
李患之闻言微微点头,这才转头看向文君奂,文君奂见女皇陛下天姿国色,气度不凡,正自暗暗称奇,却见女皇陛下看向自己,赶忙撩袍跪倒在地,口中说道:“臣,文君奂恭请陛下圣安!久虽逆贼,罪莫大焉,今得见陛下,死无憾矣!”
李患之听文君奂此语不由诧异,口中语气有些寒意的说道:“你在冀北为臣,却自称久随逆贼,是何缘故?”
文君奂这才抬头答道:“冀北赵氏,本乃微末之将,机谋诈数为手段,才成北原之主,虽食朝廷俸禄,却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割据一方,拥兵自重,非是逆贼而何?臣身在冀北,却心向朝廷久矣,望陛下听臣之言,则取郑原城不费吹灰之力!”
李患之闻可轻取郑原,心中好奇,于是问道:“哦?你有何计策,不妨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朕自有封赏!”
文君奂脸色一喜,缓缓说道:“郑原城虽然坚固,极难攻取,但守城将校皆文某熟识之人,陛下若有取郑原之意,文君奂愿为大军打开城门,以举火为号,陛下率大军入城,则赵猛闻之城门已失,则必然惊走,陛下可不费吹灰之力而得郑原!”
李患之听闻心中大喜,但是旋即又思恐冀北之计,于是缓缓站起身形,走到文君奂身前,一股香气徐徐而来,文君奂跪伏于地也不免一阵意乱情迷,赶紧低头触地,以免失了礼仪。
“你可替朕打开城门?”李患之盯着跪伏于地的文君奂,语气中透着一股寒意的询问道。
“正是,陛下,臣可命人打开城门,届时接引我朝廷大军进城,赵猛如不逃走,必为陛下所擒!”文君奂笃定答道。
“哦?朕有一事不明,望先生如实告知!”李患之有些诧异的看着文君奂,在其身前站定身形低头问道。
文君奂知女皇陛下必有这一问,于是抬头说道:“臣在冀北虽受赵猛所用,但赵猛其人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嗜杀成性,万将军之遭遇即其麾下文武之写照,冀北英杰皆有怨言。
陛下以女子之身承嗣大统,驱除倭贼,鼎定乾坤,四海赞誉、天下归心!
臣,虽为冀北效力,但终归是天明帝国之臣,陛下为天明帝国之主,臣自是陛下之臣,今得见陛下,敢不尽微薄之力助陛下建功。
但请陛下攻取冀北之后,能放赵猛一条生路,以全臣旧日主仆之义,善待冀北百姓,使其不因随赵氏而被陛下所弃,使其同受陛下天恩,臣之所愿也!”
李患之听罢文君奂之语,面露笑意,附身将其扶起,开口说道:“朕为天下共主,岂能因一时之敌而迁罪于无辜百姓,先生既然心怀天下,不惜背负背主之名暗中相助于朕,朕岂能不允先生所请。”
李患之满含深意的看了看文君奂,向身后唐英婉传旨道:“英婉传旨,封文君奂为文渊阁学士,加三等伯爵位,待后有功,再行封赏!”
唐英婉口称遵旨,随后书写上谕,请李患之御览之后用玺,文君奂见女皇如此封赏,心中感动,他虽然此番行事见不得光,有毒辣阴损的作风,以后难免被人诟病,现在女皇陛下如此封赏,却是没有任何鄙视责怪之意,实是让文君奂感激莫名。
文君奂又将此番奉赵猛之命前来做说客之事实情禀告,李患之听闻文君奂之言,不由心中一动,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