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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在我家?”

杜若上来就问,语气相当差。

她将大背篓往地上一放,上面的那捆柴倒地,差点儿就砸到赵红梅的脚了。

赵红梅连连后退,吼道:“杜若,你想干啥?”

杜若冷哼,“我正想问你,你在我家干啥?”

“哼,你以为我想来。”

“不来你滚啊。”杜若比她更大声,指着大门道:“送上门来找骂是吧?”

她手上还缠着白布,上面脏兮兮的,还有不少血渍。

这些都在提醒着赵红梅,她昨天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我……”赵红梅哑口无言。

听到她们吵架的声音杜婆子和大队长媳妇赶紧跑出来拉架。

各人护着各人的娃。

大队长媳妇道:“杜丫头啊,婶子是带红梅来给你道歉的,都是她的错,不求你能原谅她,希望我家红梅能认清自己的错,咱们两家人别生分了。”

这话说得很好听,杜若的气消了不少。

“婶子,你是好人。”杜若道,“可是我看红梅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犯了错呀。”

“红梅,在家怎么跟我说的?”大队长媳妇再次大巴掌拍在赵红梅的身上。

赵红梅被得一个趔趄,“娘,疼呀。”

“你还知道疼?”大队长媳妇道,“你推人的时候咋不知道疼呢?

杜丫头,我家红梅她脑子不好使,这两年都被那些知青哄骗了。

唉,我都不想说。我们省出来一个鸡蛋给她补身子,她都能拿给那些知青吃,你说她是不是脑子坏了?”

杜若很嫌弃地看向赵红梅,一个劲儿地点头,“被洗脑了哇。

奶,我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么舍得用自己的命,给别人续命的人,太厉害了。”

杜婆子没吃透自家孙女话里的意思,下意识问:“若若,啥意思?”

大队长媳妇也问:“啥命不命的?”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好话。

杜若看那还不服气的赵红梅,很好心地解释说:“红梅是好人呀。奶,婶子,你们都是饿过肚子的,想当年闹大饥荒的时候,那是树皮草根都不够吃的。”

杜婆子叹气,“可不是?那个时候啊,吃人的都有。”

大队长媳妇也说:“饿肚子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要。别说树皮草根了,土都能抓起来吃。”

杜若道:“唉,你说,那个时候要是有人能从自己口粮中省出一口吃的来。是不是就能救命?”

杜婆子懂了,“肯定能救命啊,一口饭也能救一条命。就是,省出那口饭来的人,可能就得饿死了。”

大队长媳妇也懂了,恨铁不成钢道:“红梅啊,你是生在了好时候,没有饿得吃土。

可是你看咱们村子里,有谁家是能吃得饱的?别说鸡蛋了,就是菜团子能多吃半个也是好人家。

你要是再把嘴里省出来的饭给知青吃,你就等着饿死吧。”

“对,说的就是你。”杜若朝着赵红梅道,“好心人啊,宁愿自己饿死,也要成全外人,真是好心。

那个啥,红梅妹子,我们家没鸡蛋吃,你能送我几个鸡蛋吃吗?”

“凭,凭啥给你?”赵红梅心虚地说。

“那你凭啥把自己的饭给知青吃呢?”杜若反问,“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女大不中留啊,咱还是一个村子里的呢。”

赵红梅:“我,我没……”

杜若笑了,“你要没看中人家知青,咋把自己的口粮送给别人吃?

反正我是不会送的,自己还吃不饱呢,可没那么好心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还有,你今年也才十六吧?啧啧,比我还小一岁,这么快就想把自己嫁出去了,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我,我没有!”赵红梅小脸爆红,下意识地看向她娘,“我,我真没有。我就是……”

她就是羡慕城里人,想近距离地接触城里人,希望将来能变成城里人。

大队长媳妇气得不行,“赵红梅,我跟你说,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你要是再跟知青不清不楚的,就别认我这个娘了,我和你爹也没你这个闺女。哼!”

说着大队长媳妇就走了,留下一脸伤心的赵红梅,默默地哭了。

杜若:“哭了?我手伤得这么重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儿?

要不,你去哭给你的知青姐姐,知青哥哥们看?别在我家里哭了,晦气!”

“你!”赵红梅哭得更起劲儿了,“我就是想做个城里人,我有错吗?”

杜若啧啧,“城里人是那么好做的?你以为你给人家一个鸡蛋,人家就能让你做城里人了?

要是城里人都这么好做,那些知青为啥不回城里,继续当他们的城里人?”

杜婆子也道:“红梅呀,你可得擦亮眼睛,多少人家一年吃不上几个鸡蛋。

你爹娘心疼你,给你鸡蛋吃,你自己不吃也就算了,还给外人吃,你就不想想你爹娘,还有你三哥,他们在外面干活有多辛苦?”

杜若哼道:“蠢呗,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真是蠢透了。”

赵红梅没再说话,她已经很苦了,为啥还这么骂她呢?

她就是想帮 朋友出口气罢了,她也不是故意把杜若的手弄成那样的。

杜若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再次为大队长两口子感到心酸,养这么一个女儿,真是少活好多年。

然而下一刻她又想到了原主,也是一个分不清好坏的姑娘。

“行了,哭啥哭?”杜若突然烦躁起来,“赵红梅,我把话放在这里,你倒贴知青,舔云珊珊的臭脚我不管,你要是再敢对我使坏,哼哼,走着瞧。”

她看在大队长两口子的份上,不至于把这蠢丫头打断腿,但是扇俩耳光也是能行的。

就在这时,沈离过来了。

“赵红梅,跟我来。”

赵红梅瞪了眼杜若,叫了声,“表哥。”

杜若冷哼,这就叫上表哥了。

“奶,我也去看看。”

杜婆子摇头,“去吧,快点回来。刚才大队长媳妇带了十个鸡蛋来赔礼道歉,我收下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知道了奶。”

杜若知道不能把赵红梅怎样,毕竟要给大队长面子,还要在人家手底下上工呢。

不过,拿十个鸡蛋来赔礼道歉,对这个时候的人来说,是真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