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谢景廷坐到沙发上,静静盯着茶几上那个倒扣着的八音盒。
天光逐渐大亮,地上阳光的光斑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面积越扩越大,逐渐铺满房间的大片面积。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走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
房间里,宋伊桃闭上眼。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重复,她不恨他,但也不会原谅他。
几分钟后,她睁开眼准备转身出门。
“叮铃。”
手机突然来了一条消息,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然后抿唇用力握紧了手机。
……
春节前,王纯洁出院回家。
姜时宜把她安顿到床上,又帮她调整了坐姿:“妈,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王纯洁摇头:“没有,你别忙了,休息会儿。”
发音还是有点不清晰。
但已经比一开始好了很多,能听出来王纯洁已经非常努力想要把每一个字咬清楚。
“那我去厨房看看,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姜时宜说完,起身往外走。
“时宜……”王纯洁突然喊住她。
姜时宜脚步一顿,转身看着王纯洁:“怎么了?”
“你去把我的存款单拿出来,用里面的钱去鼎丰玉饰买条项链。”
王纯洁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个抽屉。
鼎丰玉饰在上流圈子里很有人气,一件首饰少说也得大几十万,如果是设计感强的项链,价格只会更贵。
虽说邱家不缺钱,但是王纯洁现在这个身体情况,也用不着首饰。
给姜时宜买?她也不喜欢戴。
“买首饰干什么?”姜时宜一边问,一边拉开抽屉。
王纯洁接过那张存款单,“雨松说他有个案子,需要出国,可能需要在外面待两年,我想买个首饰把贺梅叫到家里。”
姜时宜动作一顿,心脏突然针扎一样的疼。
给贺梅买首饰。
那就是王纯洁还以为邱雨松的对象是贺梅。
王纯洁把存款单又递给姜时宜,姜时宜一推:“贺梅跟秋雨松没关系。就算他们有关系,首饰也不用你买。”
邱雨松一个案子的佣金不知道能买多少首饰。
“贺梅来看了我好几次,她跟你小叔关系......”
姜时宜不想被王纯洁看出自己别扭的情绪,她出声打算:“妈,我先去厨房了,这事你自己跟邱雨松说吧。”
她说完,一刻不停的出门。
房门关上,她靠在旁边的墙上发呆。
突然想起前几天,她陪宋伊桃去邱雨松的律所找他。
邱雨松在宋伊桃走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我知道你在律所楼下,姜时宜,既然有胆量来,为什么没胆量见我?”他努力压抑情绪。
她一手握紧手机,一手握成拳:“邱雨松,我从来不是没胆的人。”
心里有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那你怎么不上去见他?
她说服不了自己,但是又不想被纠结的情绪占据整个脑子。
“如果去见你都需要有胆量,那我又为什么非要见你?邱雨松,我跟你已经分手了,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因为我不在乎。”
她知道邱雨松并没有恶意,但是还是忍不住呛他。
只有两个人不断的争吵,她才不会觉得对不起他。
毕竟当初,是她跑到他的公寓里招惹他,他义无反顾的靠近,她又开始向后退。
他的讽刺来的越蛮横,她心里难受的感觉反而会越来越轻。
邱雨松沉默了有一分多钟,才又开口问道:“你不在乎?”
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
姜时宜突然一噎,然后狠狠心:“对,我不在乎。”
“对不起,时宜,是我想见你,我想跟你在一......”邱雨松声音低沉,仿佛是从胸腔发出来的。
带着闷闷的苦涩感觉。
姜时宜手抖了一下,不听他说完就挂断电话。
自那之后,她就医院公司两点一线,只要邱雨松在医院,她就回公司,只有确认他不在,她才回抽空去看王纯洁。
所以,她已经好几天没再见过他。
如果不是王纯洁说,她也不知道邱雨松要出国的事。
“两年。”姜时宜低声重复。
邱雨松要出国待两年,两年是三百六十五天。
每天有二十四个小时。
时间太长,变数太多。
她跟邱雨松已经不可能有以后了。
那他是和贺梅在一起,还是和张梅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极浅的抿了抿唇,然后起身,走到楼梯边打算下楼。
恰巧,邱雨松正从一楼台阶走上来。
目光相撞。
姜时宜率先移开目光。
她佯作无所谓的继续向下走,但是手却控制不住的隐隐有些发抖。
邱雨松神色镇定的没看她。
两个人擦肩而过,谁都没有说话。
......
【姐姐,明天祭日,景廷会以我未婚夫的身份参加,明天我一定会在爸爸墓碑前感谢你,谢谢你放过景廷。】
宋伊桃又把这条短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谢谢你放过他......
她盯着这几个字,突然冷笑一声。
【不用客气,一件垃圾,你捡了去而已。】她回复。
发完信息,她转身拉开房门。
看到谢景廷还在,她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没有一丝慌张,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
只剩冷硬的厌恶。
“谢景廷,我不管你昨天醉倒,今天赖着不走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报警。”
她顿了顿。
“如果你不介意,我就送你到头版头条上。”
宋伊桃说完,走到餐桌前,拿起那个小鸭子的杯子,她有些不忍心的看了两眼。
然后没有犹豫,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谢景廷唇线扯平,她突然的态度变化让他原本舒缓的心情再次收紧。
他记得,她很喜欢那个水杯。
如今只是因为他喝了一口水,她就可以狠心的把杯子扔掉。
可见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没办法挽回的地步。
谢景廷低头用舌头顶了顶脸颊。
“伊桃,我现在是不是无论做什么,你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宋伊桃没应声,只是淡漠看着窗外。
谢景廷自嘲的笑了笑,走到茶几上拿过那个八音盒,举到宋伊桃跟前。
“这个八音盒修好了,上次就想给你的,留下吧。”
就当是个念想。
毕竟,这个八音盒上写着她对他曾经存在过得爱意。
他声音沙哑,喉结上下滚动。
举着八音盒的那只手的手背上血管青筋条条暴起。
情绪被强烈的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