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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正明带着堵胤锡的标营,来到邓州城下时,刘应昌正指挥麾下,四面将士围攻邓州内城。

邓州位于南阳盆地的西部,地势非常平坦,似乎易攻难守。但邓州以西不远就是河南、陕西、湖北三省交界的山区,西南不远是武当山,往北不远是伏牛山,东南稍远位置有桐柏山,正南方向有的军事重镇襄阳,往北是另一座军事重镇南阳。

每次南北对峙时,南方政权欲图关中,往往先图武关,而欲夺武关必先拿下邓州。中原军队如果要进攻襄阳,同样需要先得邓州。襄阳是荆湖地区的门户,一旦南方王朝丢掉襄阳,则荆湖、巴蜀皆不能保。

所以古人说:“中原、荆湖若有事,则襄阳、邓州为之咽喉,未有扼其喉而能存者。”

于是在一马平川的南阳盆地内,一个小小的邓州城,竟然修建了内外两层城墙,并且城外的壕沟、羊马墙等城防设施一应俱全。

内城是在洪武二年,金吾右卫镇抚兼知州孔显建修建的土墙,墙高两丈,周长五里,墙外壕沟深一丈有余,宽也有三四丈,城开三门:东为迎旭、南为拱阳,西为平夷,北门因为要防洪,一直关闭,洪武六年又修成砖城。

外城是在明弘治年间,知州吴大有在元代城垣旧址上,重建的土城墙。墙高一丈五尺,周长十多里。

因为外城太大,城墙年久失修,顺军刚围城没多久,城内清军抵抗一阵,就放弃外城,全部撤往内城固守。

堵正明刚到邓州时,在心里嘲笑刘应昌,都说顺军老营战力强悍,虽说比不过鞑子,却也不容小觑。

但是这刘应昌带领万余顺军主力,攻新野小城半月不克,看来顺军吃了几次败仗,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虽然刘应昌等北方诸将提前收到李锦的信,告诉他们不要与堵胤锡起冲突,但是堵正明的态度还是让刘应昌不爽。

于是本着你行你就上的原则,准备第二天让出一面城墙,让堵正明展示一下湖广抚标的实力。

邓州城内距离外城墙,大部分都有一百多步,只有北城墙那里,内外两道城墙距离只有二十多步远,所以刘应昌让出北城区,给堵正明他们攻击,同时还派炮队登上外城,用弗朗机和火铳压制北城墙的守军。

同时刘应昌还下令,让顺军强攻其他三面城墙,给堵正明分担一下守军的压力,看他带的抚标能不能登上北面城墙。

攻城开始以后,城内的马迪吉就发现,新来的几千兵马,都被安排在城北。所以他也把邓新营的兵丁,大部分都安排在北面,防止他们趁着刚到这里,士气旺盛的时候,一举破城。

按马迪吉所想,只要自己能守住内城,把他们耗在邓州城下,等开封、归德的驻军收到军报,南下救援,他们肯定只能撤围而去。

所以当顺军围城之初,驻守邓州的邓新营守备想要弃城逃往南阳,立即就被马迪吉截了下来,以弃城失地,按律当斩的威胁,让邓新营守备和兵丁留了下来,一直守到现在。

也幸亏有这些邓新营的兵丁在,带着城内的青壮民夫,才能挡住顺军的强攻。否则仅靠城内没经历过战阵的民夫,估计火炮一开火,他们就慌得四处乱跑。

城外顺军火炮停止以后,堵胤锡的标营就推着盾车、抬着飞梯,越过护城河上已经被填起来的几处通道,准备靠近城墙,蚁附攻城。

和刘应昌一起,站在北面外城墙上观战的堵正明看到麾下将士,已经接近护城河,城墙上的清军还没有多少反抗,心想应该没多大问题,将士们肯定能靠近城墙,爬上去!

还没等堵正明高兴多久,城内清军就依托城墙开始还击。

清军兵丁操控火炮、火铳和弓箭攻击,青壮民夫往城下投掷滚木礌石、火油金汁。一通攻击之下,挤在城下的标营被砸伤、汤伤不少人,盾车也被火炮打坏几辆。

刚开始攻击就伤了不少人,堵正明脸色铁青,想要让麾下人马继续强攻。

这时刘应昌侧着身子,建议道:“堵将军,眼下城内守城用的火药、滚木等物还没消耗完,这样密集攻城,肯定伤亡惨重,还是不要催促,让将士们散开一点的好!”

堵正明这才反应过来:“你们在城下攻了十多天都没拿下邓州,就是想消耗完他们的火药等物,再拿下城池?”

“那为什么你们攻荆州、武昌和长沙时,那么快就拿下了?”

刘应昌解释道:“那时是亳侯亲自带兵,兵马众多,攻的几个都是府城,城大难守,可以钻空子攻下来。”

“这邓州城小,城高池深的,真要强攻我们也能一两日就能破城,但是那样伤亡就会很大,打完邓州,咱们可能就没办法打别的地方了!”

堵正明埋怨道:“你打的这个算盘,为何不提前告诉我,还白白浪费我麾下将士!”

“提前说你信吗?或许堵将军心里还在想,我这上万兵马,十多天还拿不下一座小城,心里说不定一直在鄙视我呢!哈哈哈哈!”

堵正明先是让身边亲兵鸣金收兵,然后大方承认:“我刚来的时候,确实有轻视你们,现在嘛,我也和你们一样,围他半个月!不过不能只围困,还要干点别的事!”

“把我军中的各式火炮都拉到北面外城上,先对着城内轰一会儿!”

刘应昌却对堵正明说道:“本将还是建议堵将军的麾下继续攻城,我可以派兵协助。”

“这是为何?”

“你麾下都是在湖广新募的兵丁,没经过战阵,刚好可以借攻邓州的机会练兵。这样将来遇到鞑子,才不会闻贼而逃。”

“攻城历来不好打,用攻城战练兵?”堵正明有些疑惑。

“城内又不是真鞑子,怕什么!将来遇到真鞑子,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真不好打!鞑子军中的白牙喇兵,一个就能追着你麾下几十个兵到处跑。”

“那你麾下的老营,比鞑子的白牙喇兵怎么样?”

“我们老营将士虽然可以力敌白牙喇兵,但是在山海关以后伤亡太大,所以出征前亳侯就叮嘱我们,遇到真鞑子尽量扎营固守,鞑子里面的那些汉军、蒙古人和新投降的内地明军,我们随便打!”

堵正明搞清楚刘应昌的意图,马上改变策略:“我马上把麾下兵丁撤回来,等炮击过后,让他们轮流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