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炮击持续了一刻钟。
端午觉得足足过了一年。
等爆炸声停止的时候,他发现用来封堵大门的沙袋依旧垮了足够两人并肩通行的破口。
破口中隐约传来乌黑的亮光。
他不知道那玩意叫三十年式刺刀,但他知道自己该拼命了。
团长说过,他会埋在这里。
端午觉得,团长那样的人不该埋在这里,或许,自己可以替他埋在这儿?
他深吸一口气,将恐惧强压下去,然后猫着腰,缓缓朝着破口挪动。就在离破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一个黑影猛地窜出。端午下意识扣动扳机,对方终于倒下。
他刚想松口气,但很快又有人突入。他再次扣动扳机,这次却没能打中。
老舅稳稳的替他解决了这个敌人。
“端午,去二楼,让他们把火力集中到大门口,还有,把夫人送来的秘密武器用上!” 身边的战友在不停的倒下,团长的吼声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是!”
端午收起枪,扭头上了二楼。
……
经历过铁板阵之后,谢晋元自然不会想经历第二次。
他让王小亭送出的消息中有一条,就是想办法搞几具喷火器过来。
这种危险的武器自然没那么容易搞到手,最后还是上海的青帮从另一处国军遗留的物资里找到了两具,藏在廖夫人送来的慰问品中混了进来。
上官志标亲自操刀,他和另一个战士找准了射击孔,两道粗大的火焰从二楼激射而下。
祝融肆虐,小鬼子嗞哇乱叫、吱吱冒烟。
这一波攻势总算又守住了,端午长长的松一口气,
……
谢晋元的嘴巴喷出一道白气,对着电话一顿输出:“撤退?打到现在了你跟我说撤退?”
“就是打到现在了才要撤退!布鲁塞尔的会议延期了,你明白吗?”电话那头,正在英国领事的办公室里吞云吐雾的特派员(老姜)鼻子喷出两股青气。
谢晋元自然是明白的,会议延期,这本身就说明了西方列强的态度,老蒋的设想已然破灭。理性告诉他,再坚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但感性并不同意:“我说过这就是我的坟墓,你们连个墓地都不留给我?”
“那你那些没死没伤的兄弟呢,你不为他们考虑?……中民呐,我们这边都商量好了,英国人会给你们安排好去处。”特派员弹弹烟灰,扭头看看了英国大使,对方冲着这边给了一个礼貌性的笑容。
特派员又把约定的时间和信号一一交代,最后又补了一句:“记住,准点撤退,不能早也不能晚,这是命令!”
厚重的混凝土可以挡住枪炮,但挡不住上峰的命令。
谢晋元的手砸在了桌子上:
“是,准点撤退!”
……
“撤退?这就要走了?”羊拐的表情凝固。
“要走了?”凯爷眉飞色舞,身后两个小弟摇旗呐喊。
“走哪儿去?我还能去哪儿?”老铁瓮声瓮气。
“闭嘴!”老舅轻喝了一声,又看向自己的团长,“但是,我们不能把指望全部交给老外身上……这方面,小日子的信誉更是糟糕!”
谢晋元很赞同这个老兵的话:“所以,我们要留下一支负责掩护的后备队……”
随后,老舅的身份被掰开(见前文)。
他要来了执行断后任务的指挥权,并挑选了自己的队员。
活明白的老铁、和一心只想复仇的羊拐自然入列。另外,他还要来了凯爷的和他的两个小弟——在老舅看来,这种人活着远没有死了有意义。
谢晋元说了些感谢的话,凯爷怨毒的看着这俩人。
戏台上的关老爷咿咿呀呀唱着词,他也已经四面楚歌。
唢呐又响了,就像一曲哀乐。
......
夜间,小日子果然违约开枪。
英国佬无动于衷,就像正在远方戏台上亮相的刘封。
羊拐在咆哮,他把轻机枪当冲锋枪用,所以吸引了敌人的大部分关注。然后他就倒下了,就如同他在之前两个多月内陆续牺牲的战友们。
老铁是一边哭一边流着眼泪开枪的,他胆小,但他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所以他死得比羊拐还早。
老舅依旧是冷酷军人的作风,所有的战术动作都有板有眼,直到一发由掷弹筒发射的榴弹落到他的掩体中。
死之前,他努力的翻过身,看着桥面。
大部队已经成功撤离,那里有他的‘外甥’,还有他眼中的‘希望’。
最后是凯爷三人组,他们几乎在枪响的第一时间就反向而行,早早的混入了大部队——天黑着呢,也没时间分辨其中是不是多了几个人。
黑夜中的四行仓库依然矗立着。
斗转星移,日出东方。
镜头拉远,四行仓库的周围已经是摩天大楼。
音乐起,字幕出。
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张老照片,底下写着那些真实角色的主要经历。
但是故事尚未结束。
彩蛋中,濮存新就站在仓库门口,时间已经是2015年,他对着身边的上官百成(本人)问道:“所以,这就是最后一场战斗?”
“并不!”对方摇摇头,“战斗从未停止。”
……
彩蛋二:孤军营大门口,谢晋元刚刚拒绝了来人的要求,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他对着上官志标问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他一个坚定革命者,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人总是会变的……”
“没错!”凯爷的声音响起,随后一把匕首刺入谢晋元的后腰。他作为‘逃亡派’,在战俘营中受尽了歧视,他把这一切的来源都归之于了这个领头的。何况南京那边都说了,只要他干成这一票,以后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上官志标大惊,刚想上前试图救援,却又有两个人拦住了他……
远方,谢夫人(丫丫)看着红红的落日,又给还没满四岁正呼呼大睡的上官百成添了块毯子。
......
彩蛋三:
鬼子攻占了租界,杨雄他们被转移到了监狱。
但依旧领着几个弟兄越狱成功,并且得到了新四军的救治。
勃哥检查完身体,面色凝重——对方的身体已经彻底被没能妥善治愈的伤势和监狱里的恶劣
也有人没能逃出来出来,其中有个姓毛的战士,这位在电影中并没有太多戏份,但此时却有了一个单独的特写……
……
“最后这位是?”大佬有所猜测。正好创作者就在身边,开口问一下又不会跌身份。
“毛炎炳,他后来被送去新几内亚做了苦力,解放后刚回国,立马就参加了志愿军。”志愿军题材的主旋律,陈燔自然想参与下,这算是提前做了准备。
话说陈大导的脑子是不是全是翔啊,有那么多可以挖掘的英雄不说,非得整一些读者风的桥段,比如‘老外敬礼’之类的......
“了不起!”大佬感慨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你们也了不起!”
“领导慢坐,我该上台了。”
(终于写完了《八佰》,我写得最累最慢、查得资料最多、改得最彻底的一部。虽然还是不怎么满意,好多想写的写不出来,但也无妨,反正写出来了也没法过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