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男子,萧青山哪怕再平淡如水的性子,此刻眸子里也是蓄上了水雾。
“大哥,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话落,两人便相拥在了一起。
而周围的众人看着这一幕,莫名地有些喜感。
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与自己的白发老者弟弟?
这时,一位美丽女子急促地往前走了几步,眸子里满是亲人重逢的欣喜之色。
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泪水,嘴唇微抿,高高挽起的发髻表明其已为人妇,双手置于小腹前,显得端庄优雅。
“三哥,嫂子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闻言,萧青山神色黯淡了一些,摇了摇头。
见状,女子顿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那些子女们。
“来来来,你们就是三哥的孩子吗,快来给姑姑瞧瞧。”
哪怕是已经年四十多的萧远行,此刻也只能算作晚辈,自是带着自己家人,纷纷上前问好。
对面的来人,为首的男子,便是药王谷当代谷主萧莫言,也是萧青山的大哥。
而其身旁语气温柔得不得了的男子,便是老二,萧秋风。
剩下的便是方才那名优雅妇人,老四萧忘衣,还有已经当了奶奶,却依旧如同少女般的老六萧阮阮。
萧青山扫视了一周,有些疑惑道。
“老五和老七呢?”
萧莫言无奈一笑。
“萧烈这小子,受不了谷中的日子,每隔几年便要出去游历一番,都当爷爷的人了,却还是如此胡闹,
不过他这人,不管多少年,性子还是一样,我受不了了,让水峥跟着他一起,也免得在外惹出什么乱子。”
话落,他拉着萧青山就往村子里去,一边走还一边招呼着。
“四妹,这些人的安置就交给你了,我带老三去见娘亲。”
萧忘衣含笑颔首,随即便开始安排起众人的去处,不过好在随身物品不多,大部分都只是些医术典籍,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点了点头,轻声笑道。
“今晚看来是少不了要庆祝一番,你们加把劲,可别误了时辰。”
药王谷弟子闻言,皆是兴奋得不得了,干活都勤快了许多。
而这一幕,看得萧家人皆是一愣,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一个个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萧忘衣自是知道其中缘由,只因药王谷实在太闷了。
除去平日的研习医术与修行,不少人都选择把自己关进房里,很少外出走动,甚至就连三餐,都是靠着药丹替代。
这也就是此处虽然有那么几百号人,但飘起的炊烟却没有几户。
可药丹虽然能充饥,味道却始终差了点,能有美味佳肴,谁稀罕那玩意呢。
另一边,萧青山打量着村子里熟悉的旧日风景,一边紧跟着大哥的脚步,心头居然久违的有些紧张。
最后两人来到一处河边的小屋前,萧莫言上前敲了敲门,顿时屋里传来了回应。
“谁啊?”
“娘亲是我。”
他应声答道,但一旁萧青山在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后,却是身子微微一震。
犹记得,最后一次听到这声音,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如今几十年过去了,那音容样貌依旧历历在目。
下一刻,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木门嘎吱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一个满头华发,经历过沧桑岁月的老妪走了出来。
神色温和地看向萧莫言,刚要开口,突然目光打向了那身后的老者,身躯一颤,如同失神了一般。
“是,是青山吗?”
听到这话,萧青山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此刻,在大夏,乃至大离都颇有声望的萧大医师,却如同一个幼子般,跪倒在母亲的身前。
“娘亲,是我,我回来了。”
老妇人顿时一个激灵,便上前扶起了他,随后眸子疯狂地在其身上打量,生怕错过什么。
再三观察后,她终于抱住了自己多年未归的孩子,眼角不断地落下泪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的儿,这些年在外吃苦了吧,怎么会落得如此模样啊。”
抚着萧青山苍老的面容,老妇人满脸哀戚,不停地轻声呢喃,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竟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萧莫言及时地搀扶住了娘亲,缓缓输送着灵力,生怕她因此而晕倒。
不过好在,虽然年岁已高,但其自身实力已经达到了养魂境,不用特别担心。
“娘亲,老三如今已经回来了,接下来你多的是时间看,现在,我带你去见见其他人,比如他的孩子。”
“哦,对对,你俩在这候着,老身去换身衣裳先。”
话落,她便已经走进了屋内,只留下两兄弟守在外面。
见状,萧莫言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萧青山,微微一笑。
“母亲这些年一直在挂念着你,你这小子也是,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家来看看。”
闻言,萧青山只得苦笑。
早些年,入了儒道,因为牵扯到了其中的千年谋算,导致他一直不敢返乡,害怕影响到他们,索性便扎根睢阳。
可谁能想到,这么一晃就是几十年,其中的酸楚,又岂是他人可知。
“我因为有事,一直耽搁了,未能抽身。”
“如今呢?”
萧莫言好奇道。
他点了点头,语气里透露着几分期待感。
“现在,种子已经埋下了,至于日后,便只能任由其发展了。”
“是什么事,说得这般神秘?”
然而话音刚落,萧青山还来不及回答,木门嘎吱一声,又再次打开,一位气色红润的老人,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走吧,带我去见见老三的后辈。”
萧莫言点了点头,与萧青山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往回走去,三人的背影,在阳光的照映下,影子逐渐连接在了一起。
……
落仙郡,一处客栈内,洛千尘与慕婉清对视而坐,眼中满是疑惑。
方才,他出去打探消息,四处询问有关于落仙的信息,可此处的人们,回答却是千篇一律,与之前茶厮里的小二说的一模一样。
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隐隐中感觉此地透露着些许古怪,但妄自下结论,又过于武断,于是两人在这落仙郡待了好几天。
起身来到窗边,洛千尘抬眼远眺,不得不说,这个地方景色倒也是十分迷人。
这也是许多求仙不得之人,会选择在此长期地住下。
“若说真有仙人曾来过,可这里的灵力浓郁度,还比不上之前的惠阳,这又是为什么?”
显然这个答案困扰了他许久,但纵使二人的精神力扩散到最大,也亦是如此。
慕婉清闻言美眸也是闪过些许疑惑,这些日子,他们隐于闹市,亦或者潜入过当地权贵家中,可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或许这个仙人本就是无稽之谈’
想到这里,洛千尘侧身靠在窗户上,注视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种闹市。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为了求见仙人一面,可最终都失望而归,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众生万象,百年光阴,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只是求个心安。”
听到慕婉清这极有道理的话,他嘿嘿一笑,右手又不老实地欲要搂上那蜂腰,可惜,被一道剑光所制止。
看着对方眼里的一抹寒芒,洛千尘干笑了一声,把手缩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去那最热闹的地方走走?”
慕婉清点了点头,不去计较这小子刚才的举动。
因为萧依依的恳求,她陪着一同西行,一路上,言语间的便宜没被少占,肢体接触也有好几次。
自己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渐渐只是有些恼意,否则,换作他人,刚才那一剑必然见血。
手在脸上一抹,两人又再次变成了那对平凡夫妻,相依着走出了客栈。
落仙郡不同于其他国家的城镇,这里不兴商,不兴农,不兴工,只兴庙宇祭祀。
这也很符合此地的情况,而且不同于别的国家,这里没有皇城,王族就住在那最高峰的庙宇内,一般情况下,无人靠近。
若是得幸,有了面见的机会,还需要翻越这一座长梯,而道路的左右两边便设立了无数用于祭祀拜神的庙宇。
洛千尘一路走来,发现这些仙神都很奇怪,仿佛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一般。
“这些雕像,会不会就是有人故意胡乱捏造出来的?”
他凑近了些自己的‘媳妇’,在其耳旁低语。
忍耐着热气喷吐在肌肤上的羞恼感,慕婉清不着痕迹地剜了他一眼,淡然摇头。
“这些仙神虽然相貌奇特,但都带着一丝合理性。”
“那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这话,洛千尘单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但看模样,应该是某些修士,机缘巧合下,被人记下了外貌,这才打造成了雕像,放置于此。”
慕婉清再次给出了一个解释,可显然,依旧也只是猜测。
“算了,不管是什么,既然来了,那我们也去瞧瞧吧。”
话落,便与她一同朝着落仙郡最为壮观的建筑而去。
山间长梯,依山而建,光是长度,便有好几里,而且坡度极大,稍有不慎便会掉下去。
可这对于那些潜心求仙的人来说,却无法令他们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