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霞来到于力克的书房,老头正静静坐着等着她。
“爷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于霞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忐忑。
于力克笑了笑,“小时候,你最喜欢坐我腿上看小说,如今长大了,出落得标志水灵,反倒见我有些生疏啦。”
“爷爷,你是医院院长,自带威严,而且平时你话也不多……”
“你小时候,你太爷爷还在,我事儿少,能有时间陪你们。”
“等你们长大了,太爷爷走了,爷爷我得把这个家的重担全挑起来,所以啊……”
于霞满心期待着他快点说到正题。
“所以跟你们交流少了,就盼着你们能努力学习、工作,将来把这个家交给你,毕竟爷爷我年纪大咯。“
“爷爷你一点都不老。“
“爷爷自己心里清楚,以前做个手术咬咬牙就挺过去了,现在可越来越力不从心喽。”
“小霞,这次回国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我来之前给捷国的杰明院长打过电话,不算偷跑。”
“你是医院派出去的,没有医院的指令,怎么能不算?”
“爷爷。”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是我孙女,这算不了什么。”
“我找你来主要是想谈谈你和周云辉的事。”
“我大概也能猜到。”
“小霞,你和周云辉的事,我一直是反对的。”
“你是于家的继承人,去喜欢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你就没考虑过我和你爸妈的感受?”
“我爱他,爷爷。”
“哎,真是个傻丫头,我也看得出来你爱他。”
“虽然我一直阻拦你们,可我也清楚你们还在背着我偷偷交往。”
“我要是想弄他,让他离开你,办法多的是,可你知道我为啥没这么做吗?”
“因为你爱我,不想让我伤心。”
“不完全对,因为爷爷是位医生,医生得有仁爱之心、医德,要有救死扶伤的胸怀。”
“周云辉没对你耍手段,是你爱上他的,我怎么能对他使手段?”
“爷爷,你太好了。”
“所以啊,即便我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也没去找他麻烦。”
“对你也是,你长大了,男女之事,爷爷知道说多了你会烦,所以一直没怎么唠叨你。”
“爷爷。”于霞轻声抽泣着,“你一直在为我考虑,我却不知道,谢谢你。”
“先别谢我,我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我等他好起来。”
“你是医生,我问问你,他站起来的概率有多大?”
“不大,但只要他每天努力,总归是有希望的。”
“不是不大,几乎是没可能,脊柱神经受损,想通过后期康复治疗站起来,概率只有万分之三,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爷爷,我相信他一定能站起来,那个奇迹一定会降临在他身上。”
“如果没有呢?”
“那我就等,一直等到那个奇迹出现……”
“够了,你都这么大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
“以前,你和他,哪怕再让我丢脸,我都能忍,那是因为作为爷爷,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于家的责任压在你身上,对你来说确实不太公平……”
“现在呢,他已经是个废人了,连男人都算不上。”
“你也得为这个家考虑,为长辈考虑,为家族考虑。于家太需要下一代了,我除了指望你,还能指望谁?”
“不是有小汐吗?”
“你把家族的责任推给她?然后去守着个废人,你不觉得自己自私吗?”
“那我该怎么办?爷爷我太爱他了。”
“你爱的是正常时候的他,不是现在这样的他。”
“爷爷,我不想听,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的爱都不会变。”
“小霞,我了解你的性格,也知道你很爱他,可他已经给不了你什么了。”
“听爷爷一句话,这个家需要你来扛,而不是于汐,她那性子管不了这家医院。”
“上次和你相亲的那位教授不错,他愿意入赘咱们于家,我看好他的实力,你们结婚后,我把他转到咱们医院来。”
“我不。”于霞向后退了一步。
“我已经对你够让步了,小霞,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爷爷,他会好的,你给我时间,一年,不,二年,三年,过了三年我都听你的。”
“小霞,人生可不只有爱情,还有责任和担当。”
“你不能再任性了,你是于家的希望,是未来要撑起这片天的人,算爷爷求你了。”
“没有他,我活着都没意义,爷爷,你给我时间吧。”
“这种神经受损,最好的康复时间是一年,如果一年内他站不起来,就更难了,我给你一年时间。”
“不行,一年太短了。”
“那我给你两年。”于力克皱着眉头说道,“两年时间,如果他能康复,那是他的造化,也是你的福气。”
“但如果他还是这样,你必须和他断了,听从家里的安排。”
于霞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爷爷,我答应你。”
“小霞,爷爷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于家好。”
于霞转身离开了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不知道周云辉是否能真的康复,心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人,周云辉你一定要好起来。”
接下来的一周,于霞强忍着内心的痛苦,陪伴在周云辉身边,有时甚至晚上都很晚才离开。
她翻阅了无数关于治疗脊柱神经的书籍,和康复治疗的方法,仔仔细细地一一列了出来……
一周后,于霞告别了周云辉,此时周云辉还不能进行康复治疗,必须等他的手术完全康复才行。
伤筋动骨一百天,周云辉在医院整整住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时间里,公司有什么事,他就和他们通过手机联系,有突然想起的歌,他就通过邮件发给蔡清仪,也没人管他在干什么。
齐健和程明,他把自己的事告诉了他们,两人会经常过来陪他,有时一个人下午来,一个人上午来,周云辉从不拒绝。
朋友嘛,不就是要互相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