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 章 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2)
“如果我能给你一个与女儿对话的机会呢?”
“……!”
“那你愿意给我什么呢?”
听到彼勒斯的话， 德米安睁大了眼睛。
从未忘记的女儿。如果能再次与她对话，作为父亲还有什么代价不能承受呢。
“如果我们的女儿能醒来。如果这有可能，我再也不会对她发脾气。我会告诉她我无条件地爱她。并且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 我都会尊重她， 并且终生向她道歉……。”
“不。你能给我什么?”
彼勒斯打断了德米安的忏悔。
他并不是祭司， 没有义务倾听这个无能父亲的悔恨。
“……”
德米安的表情瞬间变得茫然，然后恢复过来。
他曾无数次见过那些借钱的人， 详细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们有的希望得到投资，有的承诺支付利息，有的请求延期还款，还有的是因为家人病重……。
但每次德米安都会想。
‘又能怎么样呢。’
那是他们的事， 不是他的事。
如果要做交易，必须说服对方，让对方相信这笔交易对他们双方都有利。
那种令人同情的故事并不包括在利益范围内。
曾无数次进行冷酷交易的德米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姿态。
“如果能让我的女儿恢复原状……我可以把我能力范围内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你。”
德米安毫不犹豫地说。
看起来他已经做好了长久以来的准备。
但彼勒斯摇了摇头。
“我没说能让她恢复原状。”
“……?”
“只是让她能与你对话。”
一瞬间， 德米安脸上闪过不安的神色。
“难道是要杀了我和女儿，让我们的灵魂对话吗?”
“那也是一种方法吧。”
“……喂。”
“但这不是上策。更重要的是， 那样的话结果不满意就无法退款了。”
彼勒斯站起身来， 转身走进了飘动的帘幕后。
当德米安挣扎着起身时， 彼勒斯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过。
“死亡不是赎罪， 而是逃避。要始终负责任地悔改。”
只有那低沉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 * *
一个月后。
彼勒斯找到了德米安的宅邸。
在森严的边界边缘， 出现了一丝缝隙。
通过这个缝隙， 他们进入了宅邸深处， 发现洛正焦急地站在那里。
他像拿着怀表的兔子一样坐立不安，在原地团团转。
不久，洛发现了彼勒斯， 用一种压抑的声音说道。
“……迟到了。”
“这已经算是很快了。”
简短的问候过后。
彼勒斯在洛的带领下前往别馆深处的卧室。
不久，一张大而柔软的床映入眼帘。
房间中央充满了调节温度、湿度和照明的设备，还有许多能安抚心灵的香薰蜡烛。
一个女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那凌乱的白色长发，清澈干净的皮肤，大眼睛， 长长的睫毛。
朱丽叶特。布尔乔亚家族的朱丽叶特。洛唯一的女儿。曾是两位争夺继承权的女孩之一。曾经被认为是最接近下一任家主的天才少女。
“…”
彼勒斯静静地注视着沉睡中的朱丽叶特的脸庞。
‘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的确很熟悉。
当彼勒斯正在思考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的脸时。
“唤醒我女儿的过程一定要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熟睡的女士吗?”
洛在一旁用不安的声音问道。
听到这话， 彼勒斯移开了注视朱丽叶特的目光。
“现在可以出来了。”
不久，彼勒斯的斗篷掀开，里面有人动了一下，走了出来。
正是菲里安。
洛一脸困惑地看着菲里安。
“……这是谁?看起来太年轻了。”
“他是唤醒你女儿的术士。如果你想和她对话， 就安静点。”
彼勒斯不耐烦地打消了洛的诸多疑问。
不久，彼勒斯与菲里安平视着说道。
“菲里安。你的灵魂感应能力是最强的。能做到吧?”
“嗯! 三春!”
“不是三春， 是叔叔。总之，按照之前说的去做。”
彼勒斯、菲里安和洛走到床边， 俯视着朱丽叶特。
菲里安凝视了朱丽叶特许久后开口说道。
“这位姐姐。没有灵魂。”
听到这话， 洛惊恐万分。
“喂， 你说没有灵魂?！这怎么回事！ ?”
“嗯嗯……不在这里。在别处。”
“那， 那是什么意思?嗯?孩子。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德米安摆出一副随时要跪下的姿势，以便与菲里安平视。
这时，彼勒斯为他翻译道。
“你的女儿现在成为了生灵，在其他地方游荡。既没有去阳间也没有去阴间。”
“生，生灵?那是什么?”
“就是说，虽然身体还活着， 但灵魂却在别处徘徊。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彼勒斯看了一眼菲里安，说道。
“因为生灵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会苦恼为什么不能去阴间。有时候，甚至会误以为自己还活着。”
“那， 那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这就是为什么叫来巫师的原因啊。”
彼勒斯一边抚摸着菲里安的头， 一边说道。
“孩子，你能把这具生灵之身的主人召唤到这里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以可见的形式。”
“嗯……上次三春给我的那棵树可以用！”
菲里安爽快地回答道。
不久之后， 她闭上眼睛， 开始聚集魔力。
天生的黑魔法师资质。
通过肩膀上的学习，她用黑魔法复活了死去的老鼠和蟾蜍，这些技能在巴斯克维家族期间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而且。
兹兹兹兹兹……
菲里安的背后升起了一股黑色的光环， 形成了树的形状。
亡灵木。
那是彼勒斯从前在长矛之墓中找到的一件古代遗物，是传说中的黑魔法师米尔格·特泽尔西留下的少数几件神器之一。
‘终于看到效果了。’
彼勒斯点了点头。
扎根于菲里安心中的亡灵木感应到了她的天赋和资质，开始摇动枝叶。
‘那时有形体，而现在没有了。’
[原本古代神器就是时有时无的存在。]
久未现身的德卡拉比亚插话道。
彼勒斯把他重新塞进胸口，然后集中注意力在菲里安身上。
不久之后。
“姐姐，出发吧！ 在大道尽头的森林入口！ 被闪电劈开的大树下面！”
德米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 那里是我女儿发生马车事故的地方！ 大道的尽头！ 被闪电劈开的巨大树木所在之处！”
“我说，安静点。”
彼勒斯责备了德米安， 然后再次转过头去。
不久，菲里安的手指尖开始聚集黑色的魔力。
这是一种能够支配亡灵或生灵， 只要是与灵魂相关的事物都能行使权力的能力。
随着蔓藤之灵的叶子、枝条和细根延伸出去，远处的一个生灵被召唤到了这里。
随后， 在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咦?这里是?]
朱丽叶。悲剧的女主角出现了。
“啊,女儿! ?”
正要从座位上跳起来的德米安。
瞬间， 他停住了。
“哎呀?又怎么了?姐姐带过来的吧。”
与此同时，菲里安歪了歪头。
兹兹兹兹兹……
一脸茫然的朱丽叶旁边， 又出现了一个灵魂。
正是罗密欧。
* * *
[……原来是这样啊。]
朱丽叶点了点头。
听完了德米安讲述前因后果的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体。
静静地呼吸着的身体， 但失去了爱与灵魂，已经不再是活着的状态。
德米安跪在朱丽叶面前， 流下了血泪。
“我错了，女儿。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忽视了你的感情，独断专行的这个无能的父亲，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
[……站起来吧, 父亲。]
朱丽叶伸出手。德米安被她的手势引导，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旁边站着的是罗密欧的灵魂。
德米安也向他表达了深深的歉意。
“即使有十个嘴也说不清楚。对不起， 无能的岳父。”
听到这话， 罗密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朱丽叶也是如此。
[父亲! 难道……?]
“哪有什么难道。你们俩已经是夫妻了。虽然我的认可无关紧要， 但我决定这么认为。”
于是， 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眼中也涌出了泪水。
[谢谢您，父亲。谢谢！ ]
“应该感谢的是我……感谢你如此美丽地成长。感谢你称呼我这个无能的父亲为父亲。”
德米安用仿佛心碎的声音表达了他的悔恨和歉意。
朱丽叶和罗密欧点头并流下了眼泪。
父亲与女儿，岳父与女婿化解了多年的恩怨， 这是一个非常感人的场景。
“没时间了， 快点结束正事。”
彼勒斯简短地否定了这一切。
德米安带着疑惑的表情转过头来。
“没时间了?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的灵魂才刚刚回来。”
“不是她， 是那个男的。”
彼勒斯的话让德米安和朱丽叶的目光转向了罗密欧。
[…]
这时才发现， 罗密欧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能说出话来。
彼勒斯简短地解释了从菲里安那里得知的情况。
“看来男人已经完全死亡，而女人只是半死状态，所以不能长时间在一起。强行将死去的地方的地缚灵带到此地， 现在是时候完全前往阴间了。”
“什么， 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只要能召唤女儿的灵魂， 不就行了吗?”
“怎么能没关系！ 我的女婿现在就要去阴间了！”
“是你杀了他， 还怪我?”
彼勒斯的反驳让德米安只能张口结舌， 说不出话来。
菲里安摇了摇头。
“死了就得去阴间。这是道理。是法则。”
正如他所说，罗密欧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模糊。
与仍然拥有肉体的朱丽叶不同。
[……喂。不要丢下我。拜托！ 没有你我无法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
朱丽叶抱着罗密欧痛哭。
德米安再次抓着头发自责。
“啊啊，我又让这对夫妇分离了！ 我是多么自私和愚蠢的傻瓜啊！”
现在罗密欧将跨越死亡之门， 前往彼岸世界。
再也无法回来了。
然而作为生灵的朱丽叶却无法跟随他。
因为她与活着的身体之间的联系尚未断裂。
朱丽叶和罗密欧抚摸着彼此的脸庞， 只是痛苦地流泪。
而德米安则再次为让女儿两次生死离别而深深后悔。
“我曾发誓不再让女儿哭泣……发誓不再重复同样的后悔……啊啊， 我为何如此贪婪呢。”
本以为已经到了谷底，没想到还有地下室。后悔的层次竟是如此之深。
当德米安陷入无尽的自责时。
……咔嚓!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彼勒斯。
他对着回头看向他的 demian开口说道。
“现在是时候送女儿去了。”
能听到这句话的地方只有两个。
婚礼现场。以及葬礼现场。
这两个本应毫无关联的地方却巧妙地交织在一起的情景中。
“……… … …”
demian的瞳孔前所未有的剧烈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