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话 剩余人类 (3)
[地下三层 ‘熟悉的土地 (2)’]
聚集在这里的68名幸存者终于完全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该死。现在首先要担心的是明天的性命，而不是食物和保暖。”
“大家都看了刚才的视频吧?对抗它是不可能的。”
“那么首先需要决定明天谁将成为祭品……”
“谁来当祭品呢?”
比起食物和保暖，更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满足食人花的方法。
血水玉簪花。
据说只要一天吃一个人，它就会安静下来。
如果捕食时动作多，就需要更多的食物， 所以要让它以最少的动作进食。
“也就是说……我们之中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该死。团结什么的都完蛋了。”
“这是恶魔的离间计！”
“那又怎样?不听它的吗?”
“……谁说的?只是这么说而已。”
没有人反对必须从群体中选出一名祭品的意见。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谁、多少人、如何决定祭品。
“自愿成为祭品的人……应该没有吧?”
“怎么筛选祭品呢?抽签?投票?还是根据对社区有益的条件?”
“在此之前，应该先确定要选出多少人。”
这里的粮食和饮水是有限的， 大部分已经腐烂或被污染。
也许如果坚持下去， 大约能生存两周左右。
为了缩短68天到大约14天，至少需要50人以上。
“该死！68人中的50人?几乎所有人啊！”
“这也是最少的数量。可能还需要更多的祭品。我饿三天都受不了。”
“疯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除了你之外，把所有人都扔给那朵x样的花吗！ ?”
“谁说的！ ?只是每个人能忍受饥饿的时间不同而已！”
“这个胖子真够呛！ 从上学时就知道他饿了就哭鼻子！”
各处的争执变得激烈起来。其中一人在愤怒之下大声喊叫。
“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有人把你吃了！ ?”
瞬间， 周围的气氛变得冰冷。
说出这句话的学生似乎也慌了神，他察言观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这气氛是怎么回事。我只是随便说说，孩子们……当然不是真心话。只是……只是……。”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在这里要撑过两个月需要做什么。
决定献给血水玉蚕花的‘祭品’并不是终点。
他们还需要决定自己吃的‘食物’。
食人。人类长久以来的禁忌。但正因为如此，它曾是一种熟悉的生存方式。
恶魔传达的信息很简单。
?
‘ 相 互 捕 食 吧 !
在绝对的存在面前沦为食物，并不是真正的底层。
比这更低的是地下室， 那里是残酷同类相食的秘密场所。
“……”
“…”
“……”
学生们逐渐意识到了恶魔的意图。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越来越沉重和紧张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漫长的沉默之后，一人站了出来。
他是贵族派的领导者，三年级生亚瑟·戈登·皮姆。
戈登用沉重的语气开口说道。
“孩子们， 我们不得不做出艰难的决定。”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戈登继续说道。
“今后还会有很多艰难的决定……但是，至少现在让我们集中精力解决眼前的问题。”
听到这话，所有学生都点了点头。
粮食、饮水、祭品、供奉、食人、同类相残等可怕的想法暂时放在一边。
现在最紧迫的是明天用来平息血水玉蚕花的‘祭品’。
戈登咽了口唾沫说道。
“我们必须决定明天献给食人花的祭品。大家都同意吗?”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戈登再次说道。
“有没有人提出选择祭品的标准?”
“……投票怎么样?”
有人举手说道。
投票。好主意。好的方法。学生们在学校里经常用这种方法决定很多事情。
但投票本质上是在特定议案下得出‘是’或‘否’结果的过程。
“要投票的话， 必须先提出成为祭品的人选或条件。这样才能通过投票来决定是否接受。”
可以投票决定是否让某人成为祭品。
但这太过直接和具有攻击性， 通常情况下难以接受。
学生们选择了尽量避免罪恶感的方式，即间接指定对象的方法。
“那个……这个怎么样?”
一个浑身肌肉的大块头男生抱着胳膊开口说道。
“本来自然界中弱小的个体就会被淘汰，强壮的个体才能生存下来。所以……按照力量的强弱来决定祭品。反正如果发生争斗，弱者成为祭品的可能性更大。所以……。”
“胡说八道！”
立刻有人反驳道。
一位留着整洁发型、戴着眼镜的女生用清脆的声音质问道。
“我们是人类！ 文明人和有智慧的人！ 这不行！ 力量算什么， 又不是野兽！”
“那你打算用什么标准选出明天的祭品?”
“那……正如刚才所说。我们是有文明和智慧的人。按学习成绩差的顺序来决定祭品如何?以学校成绩为标准应该可以吧?”
出现了按力量弱小或学习差的顺序牺牲的意见。
刚才大喊的那个肌肉男依然抱着胳膊喊道。
“当然是先牺牲弱者！ 像那样的书呆子！”
他看向的地方有一个身材矮小、看起来胆怯的男生正蹲在那里。
然而， 这个在学校时常常因大块头男生的喊叫而畏缩的男生不再畏缩了。
“我弱?未必吧，可能比现在的你更强呢?”
“什,什么?”
大块头男生瞬间愣住了。
胆怯的男生慢慢站了起来。
他用充血的眼睛瞪着大块头男生。
“你把胳膊放下看看。”
“…”
听到这话，大块头男生只是冷汗直流， 说不出话来。
…砰!
瞬间， 胆怯的男生迅速冲了过去。
大块头男生惊恐地松开双臂， 摆出防御姿势。
松开双臂后， 可以看到大块头男生的一只手腕被切断， 缠在脏布上。
这是刚才被妖精给的随机箱里的拟态怪物咬断手腕的学生。
胆怯的男生抓住大块头男生的手腕， 咬牙切齿。
“怎么样?在学校时或许不知道，但现在在这里我比你强多了。还想按力量顺序来吗?”
“啊啊啊！ 你，你这混蛋还不放手！ 疯了吗！ ?不知道我是豪族派的干部吗！ 只要我父亲一句话， 你父母的生意就得关门！”
“关了试试看。想那样做的话得离开这座塔才行?来试试看！ 怎么样?”
平时积怨颇深的两人开始拳脚相向。
与其说是打架， 不如说是一方的手腕被砍断了， 单方面地挨揍。
是不是因为吃了几颗红色糖果?看起来胆小的男生挥出的拳头相当有力。
这时，高登介入了两人之间。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我们内部打架的时候。一不小心气氛就会失控。”
作为贵族派干部的高登这么说之后， 那个看起来胆小的男生也嘟囔着退到了后面。
手腕被砍断的壮汉也慌忙用三条腿爬着退到了后面。
他的裤裆已经湿透了。
之后又出现了许多议题。
“果然还是按照实力弱的顺序来当食物比较好。”
“先赶走那些学习不好的！ 难道要浪费这些脑子吗?”
“年级低的还敢嚣张！ 应该是低年级的先牺牲！”
“按年级来有点不对吧！ 我是复读生所以年纪大！ 按年龄来！ 应该优待年长者！”
“胡扯！ 年龄是免费的， 凭什么因此得到优待！ 我说这话可不是跪舔，不如按入学年份来！”
“钱！ 按没钱的顺序怎么样? ！很简单吧！”
“按朋友多的顺序来?先把没朋友的人献出去！ 友情投票！ 友情投票！”
“只要出去了就知道我们家族有多厉害了吧?孩子们?世道本来就是靠人脉的~想想塔外的情况吧~为我牺牲的孩子们我会记住你们的脸，以后一定不会忘记照顾你们……”
气氛越是热烈， 罪恶感就越是迅速蒸发。
最初因罪恶感而畏畏缩缩的学生们，现在像在集市上讨价还价一样，眼中布满血丝，唾沫横飞。
“理智点， 通过投票来决定！ 投票！”
“好！ 民主决定！”
“多数决最高！”
“对！ 直到达成一致意见为止！”
作为帝国最着名的学府科洛塞奥学院的学生们，理智地、民主地通过辩论来决定。
结果，一名学生被决定成为明天食人花的食物。
一个几乎没人记得脸和名字的一年级学生。
学习不行，运动不行，长相也不出众，也没有朋友会替他抗议。
他发出了近乎绝望的抗议。
“我被选中是不公平的！”
“闭嘴！ 是多数决投票！ 你是全票通过的！”
“你们私下串通了！ 我没有朋友帮我说话！”
听到将成为‘食物’的学生拼命呼喊，其他学生的脸色变得僵硬。
“喂， 没有朋友是值得炫耀的事吗?”
“人脉也是实力。不懂吗?”
“像你这样毫无用处的家伙活着有什么意义?能给集体带来什么好处?”
“……说到底。如果我们在这里把你打一顿扔给那朵花。你能怎么办?”
“既然被选中了， 乖乖去吧。以后出去了再补偿你的家人。我会告诉他们你是英雄。嗯?”
各处的威胁与利诱不断上演。
未被选中的学生们拼命筑起防线， 试图巩固自己的安全。
“呜呜呜……不行。我家里有父母……还有弟弟妹妹……”
被选作食物的男生开始抽泣。
看到他的眼泪， 所有人都瞬间移开了视线。
他们不愿承认，那个沦为‘食物’的男生也是某人的宝贝儿子和兄弟。
但又能怎样呢?如果别人不死，我就得死。这里就是这样。
……不， 塔外的世界其实也是这样的地方吧?
所有人都几乎同时感到恶心。
在巨大的矛盾和混乱中， 气氛越来越扭曲。
就在那时。
“够了。”
高涨的疯狂瞬间平息下来。
有一只手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
“……我来做食物。”
推开人群，坚定地走了出来。
黑发红眼，面无表情，让人完全无法猜透他在想什么。
正是彼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