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贝斯自从成为龙傀之后，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震撼。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丑态百出的人，斯贝斯见得已经太多。
但即便她将面前年轻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掰断，这个被同伴称为“小李”的男人，依旧对自己怒目而视，不肯开口说一个字。
小李作为一个普通的麒麟成员，对整个大局并不十分了解。自己的坚持能不能让己方收获一丝一毫的优势，他不清楚。但命令就是命令，令行如山，不可动摇。
秦朗临走之前，曾经吩咐他们，整个行动计划要严格保守秘密。至于为什么，秦朗没有交代，他们也不会去问。执行命令，是每一个战士的天职。
既然行动已经暴露，就决不能让对方从自己身上获取任何有用的信息。
小李心里清楚，一旦大战开启，他的战友们将正面和龙傀对抗，麒麟的身份也随之公之于众。他现在说出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让麒麟提前几天进入“龙骑士”的视野而已。
但是不行。没有命令，哪怕提前一分钟，都绝对不可以。
咔嚓。
斯贝斯捏碎了小李的又一根指骨……
钻心的疼痛，让小李拼命咬紧牙关，豆粒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流淌。
“小伙子，”斯贝斯停下动作，柔声说道：“你只要告诉我你们的身份，背后的势力是什么，我马上放你离开。而且，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我保证，除了我，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怎么样？”
软糯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低语一般，在小李耳边回响。
这条件……
此刻，小李的内心，有了些许动摇。
斯贝斯明显看出小李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不由的心中狂喜，正要继续规劝，却见到这个男人猛然间抬起手臂，把残破的手掌用力往地板上砸了下去。
咔嚓……
更加剧烈的疼痛，让小李瞬间清醒，刚才那一丝想要逃避的念头，也被这股痛楚彻底驱散。
小李在心中咒骂自己软弱，同时也庆幸自己能及时悬崖勒马。
斯贝斯呆了：“这年轻人难道是嫌我下手不够重吗？我看他刚才这一下的确比我狠得多。什么情况？”
小李缓缓抬头，凝视斯贝斯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就死心吧。有什么招数，尽管招呼。”
斯贝斯确信自己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挑衅，他，真的不怕死吗？
二十多个世纪以来，斯贝斯手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足有八百，却还从未见过有一个人在生死边缘上，还敢挑衅自己。
咔嚓。
斯贝斯再次伸手掰断小李的一根手指。
小李皱眉咬牙，但随即就笑出了声，“你就只有这一种手段吗？哈哈……”
如果说，刚才那个队长，用诡计踢了自己一脚，是战斗上输了一筹。那么现在，在小李的面前，斯贝斯就是在精神层面输得更加彻底。
面对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男人，斯贝斯竟然前所未有的感到一丝畏惧，她甚至想要转身开启空间虫洞直接离开。
小李无力却张狂的笑声，让斯贝斯动摇。
斯贝斯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瞥见地板上队长那具残破的尸体。
斯贝斯猛然间想起，在自己出手制服这个男人之前，他曾经那样伤心的抱着尸体大哭。
斯贝斯双眼放光，她或许想到了能“战胜”面前这个男人的办法。斯贝斯要彻底摧毁这个男人的意志。
空间虫洞开启，又一个被斯贝斯标记过的麒麟组成员被从虫洞之中拉了出来。
斯贝斯一把抓住新人的脖子，扭头看向小李问道：“这个人也是你的同伴吧？要是你继续坚持，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彻骨的寒意在斯贝斯身上散发而出。
“张，张哥……”小李的笑容顿时僵住，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
在麒麟总部，日常训练刻苦无比，但小李身边的战友大哥们，总能变魔术似的在训练结束之后掏出各种好吃的，给小李分享。
多少个年头，无数个日夜，小李的身边，都是这些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大哥。他们日常的笑闹，就是此刻小李心中的光。
“张哥”的脖子被斯贝斯用力掐着，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却努力的朝小李投去一个“没事的，放心吧”的目光。
咔嚓，“张哥”脖颈折断，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小李呆滞的看向张哥的尸体，似乎这一刻，他自己的一部分灵魂也随之逝去。
小李无疑是他们这一批麒麟成员里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受照顾的一个。
在无数次的任务里，大哥们总是把最轻松也最安全的岗位留给小李。
小李一直都明白。跟在大哥们身边，小李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之感。但此刻，这个龙傀正在夺走他一个又一个依靠。
空间虫洞再次开启……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问题。
小李的嘴唇在颤抖，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直到斯贝斯将第四个人握在手里，高高举起。
这人和小李一样，姓李，平日里对小李更是关照有加，时常开玩笑式的说，想让小李当他的弟弟。
“李，李哥……”
小李的目光在斯贝斯的手和李哥脸上不断游走，整个身体也随之开始颤抖，“不，不要杀他……我……”
斯贝斯忽然间感到手上的这个“李哥”正在疯狂的挣扎，比刚才任何人都要剧烈，忍不住扭头看向手里的人质。
“李哥”瞪大眼睛看向斯贝斯，充满渴望的神情，像是要说些什么。
斯贝斯见状，将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
喉咙通畅，“李哥”顿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双手抓住斯贝斯的手腕用近乎祈求的语气急切的说道：“让，我去，让我去劝劝他，我和他的关系最好，让我去劝劝他。”
斯贝斯闻言，那张黑灿灿的脸上，终于爬上一抹笑容。
终于，终于碰见一个“软骨头”。
斯贝斯松手将“李哥”抛在地下，说道：“去吧，好好劝劝他，把你们的身份和背后势力都告诉我，我就饶了你们两个。”
“李哥”走到小李面前。
还不等“李哥”开口，小李的热泪已经夺眶而出，颤声道：“哥，我好怕，好疼啊……哥。”
战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小李直接破防，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倾吐出来。
“队长死了，张哥他们也死了，我怕，”小李哭着说道：“我好怕自己会坚持不住啊，哥！”
“李哥”伸手在小李的脑袋上用力一揉，笑着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放心吧，没事的……”
说着，“李哥”缓缓横移半步，让自己的身体遮挡住斯贝斯的视线，紧接着闪电般从腰间掏出手枪，指向小李的额头。
小李的眼中，诧异之情一闪而过，随即便是释然和感激……
砰！
枪口喷出绚烂的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