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这双龙泉的树荫下,乘着凉等待船队归来,已经快要变成望海石的程风,在睡梦中被毛永诗喊醒:“小公子你看,好像是船队回来了,俺看见了你那艘独一无二的船帆了。”
自从把自己的望远镜送给了沈有容,自己手里便没了望远镜。听到毛永诗的喊叫声,大少猛然从梦中惊醒,翻身坐了起来:“永诗公子,把千里镜给我,我看看。”
毛永诗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程风,大少接过望远镜看向海驴岛方向,果然,望远镜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那面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飞翼帆。
在这艘鸟船稍后一点的方向,五艘船整整齐齐地排列成条斜线,正朝着马兰湾的方向驶来,大少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六条船全在,没有损失。
终于来到了海驴岛海域,船队开始向南转向,朝着马栏湾的方向驶去。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马栏湾入口,两条鸟船打前,两条三号中福船居中,两条二号大福船紧随其后驶入马栏湾。
这一夜行来,两条大福船也是走得万分的辛苦,一条船上装着满满的一船物品,把条船的水线压得很深,船速始终上不来,另一条大福船屁股后面拴着三条小破船,也是拖拖拉拉的走不快。
现在船终于驶入了马栏湾,一切尘埃落定。沈有容,田思胜几人站在船头,远远的便看见码头上那伸长脖子等待的程风和身旁充满好奇眼光的毛永诗,心里突然有了一些酸酸甜甜的感觉。
两条鸟船率先进入码头,因为鸟船吃水浅所以停靠的位置也靠海岸最近。鸟船靠稳,从船上走下来了十几位船工,船工们排队从程风面前走过,纷纷鞠躬问小东家好,毛公子好。
程风也面带微笑对他们鞠躬回礼,道声:一路辛苦,欢迎回家,好好休息之语。小东家的平易近人,把这些往年被别人欺压得没个人样的船工们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船工们都下了船,大少发现这两条船上一名士兵都没有。紧随鸟船后面的便是那两条三号福船,三号福船上也下来了三十多名船工和二十名护卫。
而整个码头的正面栈桥,便留给了那两条大福船。当那两条大福船靠近的时候,程风这才看到一条大福船的后面还拖着三条小船。之所以看上去像小船,也只是因为他们和大福船拴在了一起,这才显得格外的小。
福船上的是船工们把船拴稳后,便纷纷上了后面的那三条小破船,他们要把这三条船划到船厂去维修,这三条船实在是太破了,到处漏水,不好好修修都没人敢用。
看着划着小船离开的船工和从船上走下来的三十名老护卫,五十名小护卫,小护卫们还抬着一个人,正扒担架上哼哼。中间用绳索拖着的三四十个衣着不一的家伙,还有两个没有拴绳的人和两个五花大绑的人。
看这些护卫的脸上眉飞色舞的,这些绳索拴住的人肯定就是那些海盗了。
看见程风站在码头边上和大家一一问好。于雷跟着担架来到程风身边,笑呵呵的打招呼:“小公子好,毛公子好。”
程风赶忙的回礼,看着担架上的人,有些忐忑的问:“于叔叔好,咱们有多少伤亡?”
于雷哈哈大笑:“小公子放心,咱们没有人死亡,就这一个倒霉蛋屁股受伤。不过不重就是。”
扒担架上的护卫气得脸色通红,昂着个脑袋看着于雷:“于班头,有这么好笑吗?俺不就是学技术没学到家,吃了点亏,你至于嘲笑俺一路!”
“学啥技术没学到家,还学受了伤?”这事勾起了程风的好奇心。
于雷笑道:“俺们攻打那海盗院子的时候,那院子有一人多高的院墙,那六个小孩用小公子您教授的什么匍匐前进的方法,爬到那院墙下往院子里扔震天雷,效果奇好,一下了就把院子里的海盗炸死炸伤一大片。
这家伙觉得方法好用,在打海盗山洞的时候,他也学那六个小孩的样匍匐前进。
结果屁股翘太高,被海盗的火铳在屁股上开了个槽,还好不深,不然有可以这辈子都只能扒着了,哈哈哈哈。”
程风可不觉得好笑,只在心里暗自说了一句万幸万幸,微笑着对那护卫说道:“辛苦辛苦,不管怎么说总是受伤了,还是我们成立护卫队伍以来第一个受伤的。
这肯定会被写进咱们的发展史里。大家都别笑了,赶紧送到医务室去,让大夫好好看看,重新包扎一下,可别感染了伤口。”
于雷挥挥手:“听小公子的 先送医务室去,去吧。”
护卫们抬着伤员嘻嘻哈哈的走了,大少才问起那些海盗的事:“说说那岛上的情况。”
“岛上有六十多户村民,八十六名海盗,其中主要的头目是十六名倭寇和一名朝鲜族人。除了四名朝鲜族人逃跑后没有找到,其余的都被炸死大半。
特别是那个匪首倭寇,最少被打了上百铳,身体都被打烂了。最后就剩三十七个人,其中有九个大明人,两个倭寇,其他的都是朝鲜人。”
“这些人里可还有头目?”
于雷想了想说道:“就两个倭寇是头目,还有一个是他们的账房,应该不算头目吧,其他的应该没有了吧。”
“他们都没有杀过人吗?”
于雷摇摇头:“这个不知道。”
“难道你们抓住这些海盗的时候,没有找那些村民核实?是否祸害过村民,杀过人吗?”
于雷又摇头:“没有,抓到了就关在一起,然后活下来的就装了船拉到这里来了。”
程风摇摇头,自己没教好啊,他们竟然不知道走群众路线。看来这些海盗还得拉回海岛上去公审一下才能分辩出个好坏来。
这事还真有些急不来,程风又看了看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月带头,顿时感觉自己也如抗日英雄一般,心里就很有成就感。
“我看出来了,那两个五花大绑的家伙就是小八嘎。这样五花大绑的拴着他们,肯定他们在路上不老实对吧?”
于雷看了一眼那两个倭寇,眼睛里带着一些嘲笑:“没错,小公子说得可真对,他们说话都八嘎八嘎的,也不知道是啥意思。这两个家伙顽固的很,几次想找机会逃跑,都被咱们发现了。
要不是沈大人不让杀,早就把他们剁了喂鱼,没有办法,只好把他们五花大绑起来。”
程风很满意,忙表杨道:“你们做的对,咱们都是文明的人,不能随随便便的杀人,这两个小八嘎可不能直接杀了,要把他们送到县城去明正典刑。
对了,八嘎的意思就是混蛋,这些小八嘎就是小混蛋。对付这些小八嘎,咱们也不用这么费时费力的,还把他们绑着,这很不好。
咱们都要有颗仁慈心,这样绑着它们得有多么的难受,哪能让它们受这样的苦,你们可以直接把他们双手双腿打断,他们就成了跑都不会跑的乖宝宝,还省了看守的麻烦,那样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
于雷眼皮子抽了抽:“小公子说的真对,咱们是善良的人,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自找麻烦事了。”
程风笑笑,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这种好的待遇,其他的人该用绳子捆还是要捆的,只有针对这些小八嘎时,才能用这种好待遇招待。”
于雷哈哈大笑:“小公子的话,余省的。下次如果再遇上这些小八嘎,直接打断双手双脚。”
程风又指了指,因为两个没拴绳的:“他们两个是咋回事?好像有点待遇不同。”
“这两个也是海盗,但他们没有直接参与过抢劫,一个是划船的,一个是管账本的。但不是自愿的,是被海盗逼着干的。”
程风很是惊讶:“呵呵,这些海盗挺特别啊,还有账房先生,当强盗都这么讲究了。”
于雷笑笑:“小公子莫要惊讶,这两人还是很厉害了,会说朝鲜话又会说倭寇话,在这次剿盗过程中,他们两个帮了咱们不少的忙。
沈老大人说这两个人可能对你有用,就让咱们好好对待,所以没有拴绳。”于雷对何阿菜,阿辉招招手:“你们两个过来拜见少公子。”
何阿菜,阿辉听见于雷的招呼,赶快小跑过来,跪在程风面前磕头:“草民何阿菜,阿辉拜见小公子。”
程风听于雷说这两个人会说日本话,也来了兴趣,又听这两人的口音,那个叫何阿菜的明显带着福建广东一带的口音,觉得应该问一问这两人的来历。
如果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徒,就把这两人留下来,将来也许会有大用:“听你两个口音,不是北方口音,你俩是哪里人?”
何阿菜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小公子的话,草民何阿菜是福建樟州府的疍民,十一年前被东家雇去跑海,在海上被海盗强行抓去干的海盗。”
大少心中暗喜,看了看何阿菜,果然是福建那边的人,很好,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去湾湾那里划块地盘,这个何阿菜正好有用,疍民可是天生的水手苗子。
将来利用他疍民的身份,完全可以把福建广东沿海的疍民全划拉到湾湾去。
“如果现在让你回家,你还能知道家在哪里吗?”
“回小公子话,草民虽然已经离家十一年,但是只要到了那个地段,草民肯定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很好,你暂时自由了,别跪着了,起来吧,先跟着护卫队帮几天忙,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带你到福建去找家。”
何阿菜大喜过望,忙磕头谢恩:“谢谢小公子恩点,谢小公子恩点。”
程风又看了看跪在旁边的阿辉:“你又是哪里人?”
阿辉一头磕到底,哭诉道:“草民阿辉,是南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人,草民原本不是海盗,只是个跑船的海商,是那些该死的海盗抢了草民的船,还把草民强行扣在岛上当他们的帐房。”
“你叫阿辉,那你姓啥?别跟我说你姓阿。”
“草民不敢说,草民自己做的海盗罪该万死,但草民不愿连累家里,求小公子开恩。”阿辉泪流满面,不停的叩头,叩在地上砰砰直响。
程风被这家伙一通的头磕的有点懵:“行了,别磕头了,看着就渗人,我只是问你姓啥,你担心个什么?我又不是官府,还能治了你的罪不成?
再说了,你当海盗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是别人强迫的你,你自己也是个受害者,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担心个啥。”
不过你最好和我实话实说,说实话也许我能帮你,你的身份其实也就是我们一句话而已。
我说你是海盗,那你就是海盗,我说你是海盗绑的肉票,那你就是海盗绑的肉票,如何选择你自己想好。”
程风的一席话让阿辉的眼睛里有了一些光,抬起头来看着程风:“小公子如愿意为草民开脱,救草民一命,草民愿结草衔环报公子大恩。”
程风呵呵一笑:“要本公子救你,那你也得说实话,我可不想一个不小心救了一个江洋大盗。”
阿辉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错过了估计再也回不来,决定还是赌一把:“草民不敢隐瞒公子,草民的家确实是上海县的,草民姓董名祖辉。
也确实是个商人,十三年前给那朝鲜的瓮津郡郡守送货,被那郡守的管家坑害,联合了海盗劫了草民的船,还把草民绑到了岛上,做了他们的帐房。”
程风点点头:“行了,起来吧,以后在我面前别再草民草民的了,我也是草民,担不起你草民的自称。
至于你的身份,我会去核实的,只要你没说假话,我可以保证,这批海盗名单里就没有你的名字。”
董祖辉闻言大喜,再次一磕到底:“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只要公子不嫌弃小人商人身份,小人从今以后跟着公子鞍前马后,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们只要证实了自己的身份,这董祖辉便可以不是海盗。何阿菜也有些激动,鼓足勇气问程风:“公子,那我的海盗身份……”自己刚才光顾着激动的都忘了自己这海盗身份咋办?
程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何阿菜:“啥海盗身份?你干过海盗吗?”
何阿菜一愣,这小公子记性不好啊,刚才还在说的海盗咋就忘了呢?只好再次重申:“小公子小人真的干了十一年的海盗,但确实不是小人愿意的,是被别人强逼的。”
听了何阿菜的话,旁边的董祖裈急了,上去就给了何阿菜一脚:“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你何时干过海盗?你这些年不是一直跟着公子干吗?你这个蠢货净说胡话。”
董祖辉一脚把这何阿菜也给踢懵了,瞪着双眼睛看着董祖辉,那意思明显在问:“我说错话了吗?干嘛要踢我?”
董祖辉见这小子又要开口说话,赶紧出声吼道:“你给老子闭嘴,公子都说了,这里没有海盗,不会说话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刚骂完何阿菜,回头对着程风行礼:“小公子见谅,这小子晕船,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净说胡话。”
程风看看董祖辉,又看看何阿菜,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真是个老实孩子,行了,于叔带他们下去吧,好好安顿安顿。”
于雷也笑了起来,伸手拍不何阿菜的肩膀:“哈哈哈哈,小公子说的没错,这小子就是个老实孩子,行了,跟着俺走吧,你们现在暂时不是海盗了,至于以后还是不是海盗,那就得看你们的表现。”
于雷大笑着带着董祖辉和一脸懵逼的何阿菜离开了码头。
目送了于雷他们离开,程风站在码头上等着沈有容下船来。
直到于雷,杨金尚这条大福船的人全部离了港。才见宋玉成从景正荣那条大福船上下来,跑到程风面前行礼:“少爷,沈老爷爷先不下船了,他要在船上休息休息,让你不要去打扰他,还让我来问问船上的战利品怎么处置。”
“都有些什么战利品?说来我听听。”
宋玉成看了看程风身边的毛永诗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和几本账本递给程风:“少爷,你这是清单,请过目,下面几本是海盗的账本。”
程风接过清单和账本:“呵呵还真有账本。”随手把账本夹在腋窝下,打开清单一看:白银三万七千两,黄金一千二百两。铜钱一大堆。
何阿菜白银一千三百两,黄金一百两。阿辉白银三千四百两,黄金四百两。
上好鹿皮二百一十四张,虎皮三张,熊皮一张,花豹皮四十张,狐狸皮一百五十一张,水貂皮六十四张,上好的牛皮一百七十四张。
人参十一支,鹿茸二十四对,各种胆鞭骨估计上百斤。各种粗细棉布各七百匹,丝绸四百三十匹,麻布二百四十匹,粗盐五百斤(分发给村民)。
瓷器三百四十件,铁锭一百五十锭,铜锭三十锭,铅锭十一锭,日本铁炮十七把,碗口炮两门。
各种刀具七十余把,猎弓二十三张。日本竹甲十四套,三百石粮食(留在岛上),三条破船,总价值十万两不止,这次剿匪可谓是收入颇丰啊。
“这样吧,把那银钱和皮毛送学校去交给程丫丫和程大妮。虎皮,熊皮,狐狸皮,水?皮先放到物理试验室去,我先看看,那些药材送医务室去。
鹿皮,牛皮,铁、铜、铅锭,铁炮,刀具送五金厂去。猎弓竹甲送水兵营去。棉布送被服作坊去,瓷器,丝绸留在船上送铁山镇去出售,麻布也留船上,等着分给那些到岛上定居的家庭。就这样吧。”
宋玉成快速的把程风安排的事计记录好,合上笔记本:“好的,我马上安排。”
程风看着宋玉成跑开,摇摇头,拉了拉毛永诗的衣裳,叹了口气:“唉!永诗公子,咱们回吧,老爷子累了,要休息一会,先不下船了。”
毛永诗也听到了宋玉成的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他只是陪着程风到这里来接船的,又没啥目的,所以走不走的也不在乎。现在大少要离开,自然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走啦。
然而程风不知道的是,等他们离开之后,程大龙得到消息,组织了四十辆马车牛车来运送船上卸载下来的货物,四十辆车整整忙到大半夜才消停。
回到家里,大少拿出那几本账本慢慢的翻看,账本里的内容很是惊人,海盗十几年的收获,竟然高达三百六十多万两,单是那个瓮津郡守就拿走各种货物价值超过三百二十多万两,这哪里是郡守,这就是个海盗头子。
根据在账本上所记载的,那些土匪分成留下来的银两也还得有三四十万,可清单上就记载了三万七千多两,这让大少心里无比的感叹,这些海盗花钱可真厉害,三四十万两能花得只剩几万两。
更可气的是瓮津郡守这家伙,每年从那岛上白收的稻谷多得吓人,从十年前的每年四五千石,发展到现在的九千多石,最高的一年竟然高达一万一千多石。
账本上说岛上一共就开垦土地一千六百四十亩,一年竟然收这么多的地租,平均一亩地六石左右,就算一年种两季,那也实在太多了,这确实太心黑了些。
除了这些金银,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程风也懒得看了,小心的把这账本收好,今后这账本可能有大用。
第二天上午,大少起床后发现姐姐没有在家,只得独立来到学校,发现好几个哥哥姐姐们都没有在跑操现场。到教务室询问,才知道都在学校库房里。
程风好奇了,清单上就那么点东西,至于大半天还数不清楚吗?也不去实验室了,径直去了学校的库房。
库房前,沈老爷子和老师的那几名老亲兵正守着大门,见程风过来,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也没有阻拦,便让他进去了。
程风刚跨进学校的库房大门,便看见了站在库房里的沈老爷子和老师,大爷程大龙和姜云升伯伯也在。还有二十几个哥哥姐姐,正在那里奋力的搬箱子点数。
当程风看见了堆了大半个屋子的箱子,直接被震惊到了,都忘记了给自己的老师和沈老爷子请安问好。
两个老头子听见动静,回头看见那嘴巴张的跟个盆似的程风,都会心的笑了。
沈有容笑问:“哎,小子,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呀?没见过这么多箱子吗?”
袁可立也笑笑:“你看他那样嘴张这么圆,肯定是没见过这么多的箱子,被惊吓到了。”
“这怎么回事?不过就三万多的银子,咋会用这么多箱子来装?”程风觉得自己的数学肯定没学好,三万多两的银子到底需要多少个箱子才装得下,自己没算明白。
沈有容呵呵一笑:“清单上的,那是从那些小海盗家里搜出来的散碎银子,这一大堆才是那些倭寇藏宝洞里的。
那十几个倭寇十多年的家当,具体是多少现在还不清楚,如果账本没有记错,估摸着最少也有个三四十万两吧。
另外有些箱子里装的是金子,有的箱子里装的是玉器,珍珠书画等物,现在都还没有清点。”
看着打成堆的箱子,程风暗自感叹,这就是天意,老天爷这是嫌我动作太慢,给我送经费来了,几十万两的银子,至少得让自己少用两年的时间来积攒,自己想不动作快点都不行了。
这一天大少爷哪也没去,就坐在那库房里看着大家数银子,整整数了一天,午饭都是安排人送来的,直到太阳已经偏西,才把金银数清楚,共有白银三十八万四千两,黄金一万七千两,珍珠两千一百颗,各种玉器七百一十三件,各种字画二百六十四幅。
加上清单上的,这以剿匪共收获白银四十二万一千两,黄金一万八千二百两。铜钱堆得像小山一样,都懒得去数。加上其他的乱七八糟的物品,这次出去最少收入了五十万两以上。
程风指着那堆字画笑呵呵的对袁可立说:“老师,这堆字画的价值估计只有你懂,要不把这些字画都送你那里去,你帮咱们鉴定鉴定。好的咱就收藏起来,一般的咱就在书院各处挂挂,也给咱们书院增加一点文气。”
“就是,就是,还望袁老大人给俺们掌掌眼。”程大龙,姜云升也表示同意。
袁可立也不客气,直接挥手说:“那就送老夫家里去吧,咱们这书院确实也太单调了一些,是的增加一点字画,添添文气。”
“几位大人,那这堆金银当如何使用?你们可有谋划?”沈有容看着这么一个简单的屋子,对着这么多的金银,有些担心会出事。想问问这两当家人对这金银当如何安排使用?
“不知道,俺们就没想过会有这么多的金银,哪里有什么谋划,就这样存在这里也挺好的,至少心里踏实。”没想到程大龙竟然说的如此的轻松。
“俺也不知道,我觉得还是等二虎兄弟回来在研究比较好。”姜云升哪敢表什么态,自己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银两,哪里知道怎样花?
“小子,你觉得呢?这堆银子该怎么花?”沈有容,又把目光移到了程风的身上,袁可立也把目光看向了程风,想看他是如何回答。
程风倒是回答的胸有成竹:“还能怎么花,这银两肯定不能就这样堆在这里,这样放着不能吃不能喝的,又不会下崽,咱们得把它换成有用的东西才行。”
“那你说说应该怎么花?”袁可立觉得这小子的想法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其他的人肯定是想把银子存起来,只有这家伙总想把银子花出去。
“学生是这样想的,大爷,姜伯伯,你们组织四五百名人手,带五万两银子从遵化到关外去购买马匹和耕牛。一人买两匹马,其它的全买耕牛。四五百个人,一人身上就带一百多两,路上轻轻松松的,都不用什么银箱子。
第二,多安排人手到外面去购买粮食进来,今年大旱,山东肯定是绝收的。我估计到了秋收的时候会有很多的灾民出现,咱们得提前备好几万人的粮食好救灾收人口。
“第三,安排人手到外面去采购铁锭,还有各个地方打造的农具全部都把它买过来,咱们现在也需要大量的铁农具。
咱们这里造机器需要大量的铁,以前咱们手里的资金始终不足,也不敢大量的采购铁锭,现在有资金了,赶快把机器多造些出来。”
“你说的机器,就是他们说的那什么机床是吧?你造那么多那玩意干嘛用?现在不是已经有两个了吗?”
沈有容并不清楚那机床到底有什么大作用,只知道那是可以代替人力做很多物件的机器。
程风摇摇头:“老爷爷你有所不知,那机床至关重要,只有有了机床,咱们才能造出各式各样的工具来。咱们现在才有两台,其实严格说起来,只能算是有一台,因为第一台做的实在太粗糙了。
第二台机床才有点机床的样,现在只能让他们在机床的基础上不停的改进,至少要十台以后,这机床才能算是有了基础,两年内咱们最少要有五十台以上的机床才行,不然会耽误大事。”
“还有吗?”听侄儿子的话,好像成了程大龙的一种惯性思维。
“第四,咱们得重新扩建这所学校,这学校实在太小了,己经装不了多少人,要把它扩大到能装三千人以上的规模才行。”
“还有吗?”程大龙又问。
“银钱的事没有了,下面的事情就是需要马上去做了,第一,马上组织人手把须要送到朝鲜去售卖的货物装船。我们这次要到铁山镇去,把那些老兵们的家眷都接到白翎岛上去。
第二,马上安排人手去把那些学生的家属动员起来,让那些家所有的男人都到白翎岛上去搞建设,打造他们自己的家。
第三,把那两个小八嘎送到县城去,让县太爷把他们名正典刑,其他的那些海盗全部再押回去,让那岛上的村民来断一断,哪个该死哪个不该死,该死的再送回来杀了,不该死的就让他们在那岛上参与建设吧。
三天之后咱们出发。等他们上岛之后,那个岛就改名,不再叫白翎岛了,把它改叫希望岛,希望今后住岛上的人都能幸幸福福的生活。”
“只是让男人去吗?女人不用去?”姜云升问。
“现在那岛上什么都没有,男人是要去那里伐木,修路,建房,建工厂的,女人去那里干嘛?女人们就在这里好好的养着,等那里建设好了再让他们去。
你们就告诉那些家属的男人们,那个岛上的土地非常的肥沃,一年两季产量很高,到了那里肯定饿不了饭,他们到那个岛上去是给自己的孩子和女人建造自己的家的。
不要觉得那里是个海岛就不愿意去,哪里都是咱中国的地盘。都混成流民了,就别再说什么故土难离的屁话。”
“你小子说什么话了?这么粗鲁?”程风的屁话刚一说完,后脑勺就被揍了袁可立一小巴掌。
大少摸摸自己并不疼痛的后脑勺,脸上带着无辜的笑认错:“老师你莫生气,学生就是说秃噜嘴了,这次听说得了几张好的虎皮熊皮,要不老师去看看。
咱拿一张回去放在太师椅子上,想想老师坐在虎皮椅子上,那得多威风。还有貂皮狐狸皮之类的,也给师娘拿几张做件衣服,一定美的紧。”
袁可立哈哈两声:“你倒是挺会做人情的,老夫弄张虎皮铺在椅子上,在往那一坐,威风凛凛的就像一个山大王。
你小子是不是觉得做山大王挺威风啊?其它也说了,你小子也忒没良心,沈老大人为了你的事如此辛劳,你怎么不给沈老大人几张?”
“怎么可能,沈老爷爷劳苦功高,少了谁的也不可能少了沈爷爷的。学生看了清单,有三张虎皮,一张熊皮,不知道老师和沈爷爷要虎皮还是熊皮?”
沈老爷爷笑笑,“说实在的,那几张皮子老夫都没有看,也不知道好坏,在这里说什么也没用?咱们亲自去看看那虎皮成色如何?要是不好都懒得要。”
两老头哈哈大笑,抱起程风,迈着虎步出了库房,程大龙,姜云升紧跟其后,进了物理实验室。
现在的物理实验室还比较空,没有多少实验的器材,不像化学实验室里瓶瓶罐罐的特别多。
现在的物理实验室被清空了半间屋子,堆满了各种皮草。程大龙姜云升赶紧的把那虎皮态皮找出来放在中间的桌子上,让两老头查看。
大少自己没去看虎皮,只盯着那堆豹皮拉扯,结果就是把那豹皮拉了一地,自己就拖着一张皮子跑到自己的椅子边,把那豹皮铺设上去。
然后就左看看右看看,自我觉得果然是威风的紧。果断的爬到那椅子上坐了上去,感觉那豹皮的毛挺锥屁股。
只坐了一小会儿,那小屁股上就全是汗。大少赶紧的滑下椅子,算了,这大热的天,这东西坐不得的。
大少的山大王体验很不好,有些失望的去看老师们的选择。两老头研究了半天,两人还是各选了一张虎皮,并不是那态皮不好看,只是因为那毛太粗糙了,手感实在太差。
大少又亲自给师娘选了两张红狐狸皮,六张毛光水滑的水貂皮。
次日,根据大家定下的章程,整个青山堡就开始高速运转起来。运货的,装船的忙碌了两天才把玻璃门窗,琉璃器皿,普通食盐和带包装的精品雪花盐装上了船。
七月十一日凌晨,八百多名天津学生的爹爹哥哥爷爷们登上了前往白翎岛的船,来送行的女人们没有一个哭哭啼啼的,知道自家男人是去开发荒岛给自家挣田地去的,全都眉开眼笑。
这一次事关重大,关系到白翎岛的布置开发的问题,还有铁山镇那边的问题都需要亲自去看看,加上沈老爷子不喜毛文龙,也不想到东江镇去,所以大少决定亲自带队,前往白翎岛安排指挥。
因为白翎岛还要修建码头,需要专业的人员去指导,船厂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的徐盛宇,余尚峰两位大师傅也一起随船前往百翎岛指导。
……
终于可以回东江镇了,毛永诗的心情也非常的好,在这里前前后后混了一个半月的快乐日子,好吃好喝好睡的,还没什么烦恼,人都胖了一小圈。
现在可以回去了,心里还有点恋恋不舍的。假装很伤心的装上程大龙送的各种礼物,开开心心的也跟着船队走了。
毕竟是走过一次来回的,这回船队可谓是轻车熟路,队长们对罗盘的运用也比上次更纯熟,刚看到海驴岛,船队便转向东北。
在罗盘的指引下,径直奔目的地而去。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七月十二凌晨五点,撩望手便看到了白翎岛,船队开始降帆减速 缓慢的向海岛靠近。
天才麻麻亮,船队进入了海豹湾,海水正在涨潮,近岸的水路虽然并不明朗,两条鸟船还是直接驶入河道,其它的五条福船没有冒失的进入,只停泊在海湾河口处等待,反正现在人多,便准备用小船牵引。
新岛民们开始放下小船,用几条小船牵引着一条小福船慢慢的驶向内河。
这里毕竟是新河道,虽然上次已经探索过,可水路还是不熟悉。要不是正好在涨潮期,两条大福船都不敢进去。虽然海水高了不少,还是要小心翼翼的。这么反复一折腾,等到四条船全部到达内湖临时小码头,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
只是毛大帅的那条三千料大福船实在是不敢冒进,最后只驶入河道三百来米便靠岸下锚。
好在那大福船实在是高,靠岸后船舷比河岸都高,毛永诗和船工们轻松就上了岸,沿着河岸一路披荆斩棘,也顺利的到达了临时营地。
这座白翎岛,毛永诗也路过几次,只是,每次都行色匆匆的,距离又太远,从来都没有认真的观察过。
这回要亲自登岛,可还没有登上岛屿,远远的便被在岛上绿意葱葱的树林给吸引了,特别是沙滩上那些若隐若现的胖家伙,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直觉告诉他,这岛比皮岛好,皮岛上全是石头,耕地很少,而这个岛上只看森林的密度,便知道土地很多。
可惜了啊,以前怎么从来没注意过这个岛。早就知道这个岛屿有这么好,早些来就把它占了。可是现在没了机会,程小公子捷足先登,先把这岛给占了。
可转念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后悔的,程小公子占了,那不就等于自己占了,自己想要到这里来混日子,小公子还能不让自己上岛不成?
心里豁然开朗,毛永诗的心情愉悦,再看这景致时,觉得这海岛的风景更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