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午十二点开打,到下午四点打扫完战场,整个主要的作战部队连船都没有下。
操作火炮的学生们,连血都没有看到一点,整个战斗就结束了,真的是开战十分钟,打扫四小时。
南关城头,张盘手里拿着城下射上来的信,看着扬长而去的船队,心里犹豫不决。
书信里写的明明白白,外面全是建奴伤兵和死掉的建奴兵。还有一千多匹逃散的战马还没寻回,要自己安排人拿出去把那些战马都收了,也是大功一件。
信里明确指出,把那些死掉的建奴用来报功,那些受伤的,特别是被砍了手脚的万不能杀,要把他们送回女真人那里去。
并且指出自己人马太少,这南关城守不住,让自己早些退回旅顺口去,等到毛大师的军队回来。而且特别提醒在南关城的那些降军里有奸细,千万小心。
张盘犹豫再三,还是派出了几支小股的斥候,到各处查看战况。
很快,出去的斥候们返回报告,围困南关城的建奴已经全部撤走了,南关城暂时安全了。
张盘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己好像逃不出升天了。
可是外面还有上千的人头,几千的伤兵 ,上千的战马在等着自己,现在自己也分辩不出谁是奸细,自己只剩下一千多人,那可怎么办?
张盘沉思良久,最后只能用个笨办法,把所有的降兵全都手脚相连反捆起来,关进大牢里。
这才放心留下几百人防守,放出斥候四处寻找散落的战马,自带一千人马出城,直奔建奴骑兵哀嚎之地。
张盘带着一千士兵,小心翼翼的向建奴被攻击的地方前进,全程保持战斗队形,真的是处处小心,步步谨慎。
结果都快到地方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各种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可现在是什么情况,都看见躺在地上的人了,也没听见哀嚎声。
张盘担心是陷阱,不敢上前,只派出十几人前去查看。
那十几人也是提心吊胆的摸进入堆里,可进去一看,几人大吃一惊,直接站起身来大喊:“将军,全是死的真奴啊。”
张盘闻言,心中大定,挥挥手,士兵们蜂拥而去,冲入战场。
进入自己眼缘的那只能叫一个干净彻底的战场,除了一具具分得清面目和分不清面目的尸体之外,一个个被扒得赤条条的,连一根纱都没有留下。
除了那些女真旗帜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张盘倒吸一口凉气,见过打扫战场的,但没见过打扫战场,打扫得如此干净的。
“弟兄们,大家清理一下,看看这有多少尸体。”
明军只能把那尸体一具具的抬到一边,没办法,这些尸体太乱了,好多已经是四分五裂,根本凑不出一个人的样子。
一千人忙碌了半个时辰,才把完整的尸体清理出来,一共一千六百一十三人,其他的那些脑袋碎了的也就懒得去数了。
张盘纳闷了,信上说有那些手脚受伤的女真人,不让自己杀,还让自己把他们送回女真人那里去,可现在哪有活着的女真人?这让自己如何是好。
张盘哪里知道,这事的始作俑者,程风下达的一个没有经过大脑的命令。
他只让人砍了女真人的手脚,就没有想过这些人被剁了手脚之后,没有来得及止血救治,单是流血,就能把他们给流死。
更何况那些打扫战场的护卫们,把这些女真人扒了个精光,打扫得非常彻底干净。
这二月底的辽南,气候还是异常的寒冷。那些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手脚又被斩断,正在大量流血的女真人再英勇,在这样外寒内流的夹击下,没有一个女真人能活下来。
大少想帮奴儿哈赤建立拐子军的计划,第一次实施就被自己想当然的主意搞破了产。
找不到活人,张盘也没办法,只能把这些人的脑袋都割了送回城去,这才回头清理码头的汉军。
码头这一边的情况就好多了,凡是没有受伤的和伤势比较轻的都被带走了。
在这里的,除了死的就是伤的,虽说这里的人也是断手断脚,可没女真人那里被人齐齐砍断的那么断的彻底。
再加上这些汉军里大多数的人都只是穿着破烂的鸳鸯袄,并没有像样的盔甲。
这些破烂的鸳鸯袄程风也嫌弃,不让护卫扒拉,正因为如此,才没有被那些护卫扒个干干净净。
张盘到来的时候,这里的人还没有死绝,好歹还有几百个活着了。
张盘在苦战两个多月,伤亡大半,眼看着就要战败身死之际,莫名其妙的就把这仗给打赢了。
自己平白的得了将近一千六百真建奴的脑袋,八百七十个汉军的脑袋和四百多名伤残的俘虏。可自己连打赢这仗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张盘很苦恼,这让自己如何写战报?说是忽然天降神火,灭了女真兵?
还是写女真的黄台吉派人灭了女真兵!这两条,不管怎么写,都像是鬼扯,没人会信啊。
张盘只能叹气,先把这些俘虏和人头带回城去再说,在安排人员挖个深坑,把那些无头的尸体,全部推进深坑一埋了事。
斥候们辛苦了两天,也只找到了五百余匹战马,大多都还有伤,其它的真不知道跑哪去了。
斥候们也不敢往金州方向找寻,害怕遇见女真人的斥候。
南关战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张盘除了得到那五百余匹战马之外,就得到了近两千四百多颗人头,四百多名俘虏,还有几百匹死马的肉。
其他的武器装备之类,是一根毛也没有得到。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张盘他活下来了。苦恼的是,他的文吏不知道这个战报该怎么写?
两天后,通过反复斟酌的张盘,还是遵照书信里的建议,放弃了南关堡的防御,把所有人员全部撤回了旅顺口。
南关堡成为一座无人空城。辽南城市攻防战的进程,还是回归了一点历史的原貌。
张盘活了下来,旅顺口没有失守,虽说原本的历史上,旅顺口也只丢失了两个月就被重新夺了回来,但怎么说也是丢过的。
现在,程风这只蝴蝶小小的翅膀,第一次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虽然说程风平时救了不少本应该被饿死冻死的难民,但那些都是与历史进程无关轻重的小人物。
但是张盘不是小人物,张盘命运的改变,有可能会对整个历史进程都会造成影响。
大获全胜的程风,带着一千多名俘虏,八百多匹战马,还有那成堆的武器,一千多套正白旗的盔甲,兴高采烈的走啦。
可走出没有多远的程风,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好像改变历史的轨迹了,原本应该战死在南关堡的张盘,这回没死成。
原本应该拿下南关堡,旅顺口,活捉张盘的杜度却成了阶下囚。
程风突然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历史的进程可能被自己改变了。
自己这先知先觉的本事,可能会因为这次行动彻底的丧失。
“唉,现在后悔也晚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程风叹息一声,满载而归的喜悦,顿时也就消弥于无形了。
“杜度这家伙不能死,将来定会有大用。无论如何都想办法保住他那条狗命。”
程风想到这里,便鸣笛通知后面押阵的台中号侦探艇,提前返回青山堡去接两位神医到希望岛。
“你就告诉两位神医,希望岛上有两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受了外伤,需要医治。”
台中号领命,扬起满帆,顺风顺水顺洋流,真的如离弦之箭一般的快速,只眨眼的功夫便跑了个没影。
二月三十日深夜十一点,舰队缓慢的驶入海豹湾。天空只有星光,没有一丝月色,舰队没敢直接驶入白翎河,只在海豹湾内下了锚休息。
三月初一,天刚放亮,舰队才回到白翎河码头,这天,正好希望岛乡民族小学开学。
台北号进入码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两位金人抬下船,安排在码头旁边的希望岛乡村民护卫队营房,把留守海岛的温山大夫请来,重新把这两财宝的伤口作了处理。
这才安排把战马牵下船,八百匹马,只一天时间,把个交州号搞得乌烟瘴气,不好好清洗两天,那船都没办法住人了。
战马下了船,这才押着战俘下船,暂时关押在白翎湾码头的库房里。
然后才是大捆小捆的往下搬武器。
岛上的岛民们没想到,船队只出去了几天,就带回来几百匹战马,一千多战俘,还有那成堆的刀枪弓箭。
当大家看到那一千多套,正白旗的盔甲被搬下船来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这些战马,战俘是打哪来的。
很明显,咱们打那个大胜仗啊。
看着自己的那些护卫队员们,一个个兴高采烈,脸上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看得出来,自己的人没多大的伤亡。
除了那两个受伤的俘虏之外,也没有见你开什么别的人下来。岛民们也放心了。
等物资全都下了船,这才把所有二年级的学生集中琼州号上,他们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要返回齐鲁书院读书。舰队只留下三年级的几十人。
上午九点,李树初,戴铭轩来到希望岛,他们都没有想到,程家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
见到这绿树悠悠,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两个人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是,当二人来到希望岛护卫营,见到被绑着的二人时,两老头不干了,转身就往外走。
李树初很生气:“沈老爷子,程公子,这二人是建奴,老夫不给建奴治疗。”
“真是的,还以为是自己人受了伤,急慌慌的来医治,早知道是建奴,老夫来都不来,这种人早死早好。”戴铭轩也很生气,那胡子气的呼呼的直往上跳。
沈有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也觉得,这种人一刀砍了事。
程风无法,只能自己出面解释:“两位老爷爷,他们可不是普通建奴,他们可是移动的金山,捅那建州老奴的利刃。
他们要是死了,那只是两具尸体,一点作用都没有,扔出去还不如一条狗有价值,好歹那狗肉还能卖点钱呢,他们扔出去狗都不吃,一文不值。
他们只有活着,活着才有价值,能给咱们带来好处,能成为钳制女真人的筹码,成为老建奴的心病。
所以啊,二位老爷爷,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这两条狗的命,不能让他们死了,死了咱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你看了,咱们这次的辽南去,凡是受了伤的女真人都被剁了,就这俩受伤的,咱们抬了回来医治,为什么只救他们俩,因为只有这俩家伙值钱了啊。
用他俩找奴儿哈赤换银子,换来的银子,咱们买成粮食能救多少灾民。
咱们一刀把他俩宰了,这俩货就连一个铜板都卖不掉,咱们一颗粮食都换不回来,那就太不值了。
所以啊,求求两位老爷爷,看在银子的份上,莫要把他们当人,就当狗来治。”
“你怎么知道这两货值钱?”李树初动心了,能用这两货换粮食救人,那治一治还是值得的。
“有一个是奴儿哈赤的亲孙子,还是长孙,名字叫杜度,这家伙肯定值不老少的钱。
另外一个叫佟图赖,具体是什么官职不知道,但就看那一身金晃晃的盔甲,肯定和那杜度差不多,是个值钱的货。
就这两个家伙,不说换百万两吧,一个人换十万两应该是没问题的,能换二十万的银子去买粮食,那得搭救多少灾民啦。
两位爷爷,你们想一想,亮晶晶的二十万两,就这么流血流死了,那咱们岂不是损失惨重。”
戴铭轩问:“那为什么不把这两个货交给朝廷处置?”
程风笑道:“两位爷爷,小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朝廷的那些文官们不懂什么是国家政治,什么是外交。
把这两货交给他们,他们只会一刀砍拉了事,不会用这两个家伙来做文章,为朝廷谋好处。
朝廷最多奖赏我们一百两银子就算不得了啦。你说,咱们拿到一百两银子能干什么?
咱们什么都干不了,朝廷一点好处没有得到不说,咱们也没有得到一点好处,还凭白的得罪了女真人。
横竖都要得罪女真人,我怎么说也不可能为一百两的事,得罪女真人吧?
所以说把这两货送给朝廷,朝廷没好处,就挣了一个一文不值的脸面。
咱们也没好处,价值二十万两的东西,就换来了一百两,那岂不是大大的亏本买卖?
所以说咱们得把它们治好,然后用他们去换大钱才是正道。”
李树初,戴铭轩对视一服,这小子说的对呀,这么值钱的货要是死了,岂不是损失惨重。
“那行吧,看在你小子这么能说的份上,咱们就帮他们治治,只要他们不死就成了。”
两位老大夫,总算是同意治治,大少放下心来,只要这两位神医愿意出手,自己潜在计划就跑不掉了。
其实程风心里压根就没想过用这两个人来换钱。他想的是,如何利用这杜度的身份,搞更大的事情。
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程风见到了一直在希望岛带队维修船舶的蒙炳刚大匠。
经过这一个冬天的时间,二十三条破旧的船,已经是焕然一新。
能修的修,能补的补,基本上恢复了原样,那沉重的竹排帆也换成了布帆。
现在船都已经全部维修好了。程风觉得去辽东招募流民的事,应该继续了。
“田伯伯,既然那船都维修好啦,咱们还是先安排安排,咱们现在有三百料鸟船两条,八百料船两条,一千料船十四条,一千五百料船十条,二千料船一条。
两条鸟船,那条硬帆的开到宁海船厂去。飞翼帆的那条开回青山堡去作交通船。
那两条八百料的和十四条一千料的分组成两队,一组由一条八百料和四条一千料的组成,主要负责青山堡送往各地的货物。
另一外由一条八百料和十条一千料的组成,主要负责从铁山镇运送铁矿石和石炭,顺便接送那些愿意迁移的辽民。
十条一千五百料的与那条二千料的,主要负责接送移民。
这次你们先去辽东接收愿意迁移的辽民,顺便把在铁山镇的吴正哥哥及那些加工好的船用琉璃运回青山船厂去。
但是你们几个班头和一千五百料的船在三月十八日前必须回来。咱们三月二十日出发南下。”
“公子,咱们要去抢那岛啦?”
程风点点头:“是的,你们现在可能组织起三千人以上的护卫?”
“公子,现在岛上有近两万人,征召三千人没有一点问题。”
程风点头道:“那你们先把这次收获的刀枪清点一下,把好的选出来,有多少刀枪就征召多少人。
保证正规护卫队有三千人就可以,有多余的分给各村青壮,帮他们组织村民兵连。
我去找林乡长,由乡里成立乡民兵团负责各村民兵连的管理。”
田思胜保证道:“公子放心,这些事都会做好的。”
旁边沈有容道:“小子你想去南边?”
程风点点头:“听说那东番岛被红毛鬼抢啦去,那可是爷爷您当年浴血奋战了多次才打回来的地方,现在又被红毛鬼占了去,我心里不甘。
所以想去看看,能不能先去占个地方,听说那红毛鬼同时建了两座城。等红毛鬼把城建好,我好抢个现成的住。
爷爷有没有兴趣再去东番岛玩玩,顺路爷爷也可以回家乡看看不是。”
沈有容沉默良久才道:“你小子是不是嫌弃爷爷了,想把爷爷赶回老家去?”
程风笑笑,爬到沈有容腿上的坐好:“爷爷说哪里话,小子哪里愿意赶爷爷走,小子可是要为爷爷养老送终的。
主要是这次,去的是东番岛,小子是想,爷爷是南方人,对那东番岛又熟悉,所以想让爷爷带个队。
有空时顺便去宣城帮帮那些无地的流民,把他们移民到东番去。
这样流民有了地,我也有了人,宣城地方官府也解决了问题,这种三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沈有容笑骂:“就你小子嘴会说,好像啥事通过你的嘴说出来,都特别有道理的样子。爷爷答应你啦,陪你一起到南方去走一趟。”
三月初四,由田思胜带队,郭子光,尹路正为船把头,所有希望岛的船只,倾巢而出,前往铁山镇。
班头于雷任护卫一队千夫长,王休任护卫二队千夫长,朱春良任护卫三队千夫长。
三人留在岛上训练军事,并负责监督那一千四百多战俘的劳动改造,每天安排他们去伐木开荒。
学校安排了十名夫子,有空就教授俘虏认字,把那民族版的语文课程做为政治教育课本,天天背诵。
开始的时候,那些俘虏每天胆战心惊的,惶惶不安。
但是经过几天的劳动,吃了几天饭后,就发现顿顿饭里都有充足的油盐,伙食还不限量,管饱。
战俘顿时心安了下来,这样的俘虏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比没当俘虏的时候好过多了,就算干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原来担心俘虏吃饱了会闹事的于雷几人,在几天过后,发现俘虏的干劲一天比一天大。大有愿意干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几人不知缘由,便找了几个俘虏过来询问。只一问才知道,这里的俘虏伙食太好了,战俘们都愿意这样干一辈子的活。
是不是战俘已经不重要了,每天只要认真的劳动,不挨打不挨骂的,这天天能吃饱饭,还每顿都油盐充足的生活。
要不是每天都要去背那课文,实在是辛苦外,那己经是天堂了。
别说是让他们自己跑啊,就是现在撵他们走,他们都不愿意走啊。
三月初五,李戴二人随侦查艇回了青山堡。程风要在岛上训练新兵。并没有回去。
在希望岛上,程风胆子也大了些,一些在青山堡都不敢说的话,在这希望岛上就敢说了?
每天无事,就会在俘虏休息时间去给他们讲课,告诉他们富人为什么会富,穷人为什么总是穷。
贫富产生的基本原因是什么?原本有地的农民最后为什么会变得无地。
官府在处理土地的问题上,官商是如何勾结起来剥削百姓的。
大家当兵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保护危害压迫自己的敌人?还是为了保护和自己一样受苦受难的百姓?
在程风十余天的不间断洗脑下,阶级斗争这个理念在战俘们的脑子里扎下了根。
现在别说是那些战俘了,就算那些看守俘虏的护卫们,都被程风的演讲给洗了脑。
他们也从程风的演讲里听出来了,他们现在所学习的知识,就是在学习阶级斗争经验。
三月初九,船队返回,运回了整整十船铁矿石,五船石炭去青山堡,六千多移民回希望岛。
至此,希望岛的人口突破了两万,达到了两万五千人,希望岛的建设与开荒全面加速。
三月十八日,田思胜从东江镇返回,又运回人口六千,希望岛总人口达到三万,岛上的粮食缺口很大,最多坚持到月底。
去年新开荒种下的两千亩冬小麦,加上原有耕地,冬小麦也不到四千亩,最多也只能收获一百五十万斤小麦,勉强够三万人吃上二个月。
青山堡只需要给希望岛输送两个月以上粮食,让希望岛坚持到五月夏收。
但是,经过整个冬季的开垦,再加上八百头牛的加持,三月春耕时,希望岛的耕地翻番可达到二万六千亩。
总耕地己达三万亩,希望岛开荒过半,秋收时,岛上粮食就可自足。
等到明年,全岛开荒完成,整体耕地达到五万亩,就有能力反补青山堡。
现在,青山堡最少要为希望岛输送四个月的粮食,这一下,原本储备了大量粮食的青山堡,突然粮食就紧张起来。
三月十九日,程风组织了田思胜,于雷,董祖辉,何阿菜等负责人开会,仔细的对大家讲解了去东番岛的路线和路上的注意事项。
下午时分,把化工厂新生产的二百四十枚且听龙呤火箭弹,一百枚热情似火单兵火箭弹装上了船。
三月二十日,田思胜,王休带领第二千人队,分乘十一条福船,在三艘侦查艇的引领下,驶向东海。
于雷带领第一千人队,两百匹战马上了交州号,马邑城号,跟随程风返回青山堡。
在青山堡补充好火箭弹弹头后,又装上了三千人的开荒铁农具及粮食淡水。
又收罗了几百个大南瓜让侦查艇带上,送给运输船队做绿色食粮。
毕竟,三千公里海路,它们最少得跑上大半个月。
程风同父母,老师汇报了此次的行程和目的,并保证在五月底的时候会返回来。到时给老师交一本游记为作业。
三月二十一日,以沈有容为指挥,黄祖辉为向导,戴铭轩想去看看南国风光,便自告奋勇要随船。
程风自然是求之不得变,邀请了马万年跟随戴铭轩做了随船医师。
马哲文,马哲武,林又漪为随船文化教员,程风自为狗头军师。
在程风父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名不符实的南海舰队正式离开黄海,驶向它历史使命的正名之地—南中国海。
舰队也不等慢悠悠的运输船队,舰队绕过成山头正东十里,转向正南偏东三度,舰队满帆加速,直奔上海方向而去。
台北号前行十里引路,淡水号一路狂奔,前出五十里往返侦查探路。
沈有容戎马一生,大半辈子都是在船上度过的。福建到山东的水路,他也走了不是一次两次,每一次都是沿着海岸线行驶,目光所及之处,海岸线都是能看得见的。
并不是大明的水师不知道走直线距离更近,只是因为这时候的舰船上,基本上都没有安装固定罗盘。
需要确认方向的时候,各船领队会拿出随身携带的罗盘出来进行确认,很明显这是很不方便的。
完全不像程风的船上有驾驶台,驾驶台上一堆的罗盘,随时可以观察确认方位。
另外,就是因为船的速度太慢,如果远离海岸线,遇到风暴时来不及靠岸避风,就会造成船毁人亡的惨剧。
这也是为什么古时候的商船,大多都是沿着海岸线走,不敢远离海岸线的原因之一。
程风敢让自己的舰队进入东海后远离海岸线走直路,一是船上装了众多的罗盘,随时可以确认方位。
其二,是因为自己的船比那福船速度快了近三倍。万一感觉不对,转向正西也是跑得赢的。
其三,主要是现在的时间是三月,海上还不会有台风,当然遇着老天爷抽风的时候不算。
四条巨舰,两条小船在东海上一路风驰电掣,奋勇狂奔,直到三月二十三日下午才看见左舷有一座小岛。
小岛周边还有几条小渔船,船上的渔民远远的看着正向南航行的船队,脸上露出一种惊讶的神色。
沈有容高兴的拍拍程风的头:“好小子,这船果然够快,这才两天就到了佘山岛。
这要搁以前,没有十天哪里跑得到这里。从这里转向向西,七十里就是上海县了。”
程风看看沈有容,又看看旁边的董祖辉:“是不是现在就想回家去看看?你家可就是上海县。”
董祖辉叹了口气:“算了,都离家十余年了,也不急这一时,还是先把少爷的事情办好了,咱们回返的时候再说吧。”
程风笑道:“肯定要先把咱们的大事情给办好,到时候回到这上海县,你就得帮我找一找,这上海县有没有无家可归的流民。
只要能从上海这里运个几千人到那台湾岛上去,咱们可就赚大发了。”
董祖辉苦笑:“这天底下人人都不喜欢流民,官府更是恨的要死,只有少爷您把他们当成财富。”
程风道:“人口就是财产,没有人口,什么都是白搭,就像你们在希望岛十几年,就那几百口子人,混了十几年还是那种鬼样子,一点发展都没有。”
董祖辉不说话了。
程风叹息:“还是南方好啊,南方的官府很人性。竟然准许老百姓出海打鱼。”
沈有容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啥眼神啊?那些定然是海盗的探子。佘山可能是他们的一处另窝点。”
程风吃惊了:“这距离上海才七十里,就敢有人明目张胆的占岛做海盗?这里的水师岂不是胀干饭的?”
这问到了董祖辉的知识点上了,董祖辉道:“别说这佘山岛是孤立海外的一座小岛,就是那舟山群岛,站在海岸上,眼睛都能看得见的地方,那还有不少的海盗呢。”
“为什么如此的明目张胆,难道他们不怕官府吗?”程风更是吃惊了,舟山群岛啊,杭州府的家门口,竟然还有不少的海盗,那杭州知府完全就是个胀干饭的啊。
董祖辉看了看旁边的沈有容,见老头子没有阻止自己说话的意思。
这才道:“其实那些所谓的海盗,只是名义上的海盗,他们真实的身份都是各地官府和世家大族豢养的打手。
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去抢劫那些没有官府,世家背景的小民小户的商船,不让他们出海做买卖罢了。”
程风明白了,那些都是官员,世家大族自己养的海盗。
程风斜眼看看身边的董祖辉:“那你当年怎么敢一条小船就跑朝鲜的,你不怕那些海盗抢吗?”
董祖辉得意道:“少爷有所不知,我董家在这一带,那也是大族。”
程风又看看董祖辉:“你们家是上海县的大家族,那你们家肯定养得有海盗了。
这上海县外海就佘山岛这一座孤岛,这岛上的海盗不会是你家养的吧?”
董祖辉急了:“这怎么可能,少爷可不要乱讲,我家虽然在上海县有些势力,但做海上买卖的主要地方是杭州不是上海。我家怎么可能会在上海这边养海盗。”
程风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看你自己说漏嘴了吧,你家倒是没在上海养海盗,肯定在舟山养的有海盗的。
如果这样也好,既然这佘山岛上的海盗跟你家没关系,那等咱们有返回的时候,去岛上看看,如果可以,这岛作为咱们以后的一个停靠基地也好。”
沈有容笑道:“你小子想什么呢,就这小破岛,巴掌这么大,最多能住百十口子人。还没有避风港湾,停停小渔船还行,停咱这种大船,跟本不可能。”
程风听沈有容这么一说,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本来我很看好长江口那崇明岛的,只是那地方不知是哪个世家大族霸占着,真是可惜啊。”
董祖辉道:“少爷说的是长江口外那个小岛吗?那地方小的知道,只是我们本地人都不知道那岛叫啥名字,少爷却知道它叫崇明岛。
那岛上全是沙石滩涂,草都长不好,倒是个没主的岛,那个世家大族也不会要那无用的地。
那地方离岸也不还,到是比佘山岛大多了。只是把,想上那岛有些难,除了竹排,小船都靠不上去。”
程风呵呵一笑:“我就是说说而已,哪里可能到那里去占地方,不过你说的那个地,等去松江时可以看看。过了这佘山岛,咱们向东转向三度,绕过舟山群岛。”
下午四点,舰队从舟山群岛外海擦肩而过,舟山群岛里确实有不少的海盗,都出来跟随。
可是这支舰队的船舶又瘦又长的长相怪异不说,船只还挺巨大,还没有任何的旗帜,所有的海盗都只敢远远的观察,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他们就是想妄动也妄动不了,那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这里准备跟踪的船还没准备好了,人家已经从自己眼皮底下飘过去了。
越过舟山群岛,舰队再次转向正南,继续乘风破浪,一路向南狂奔。
过了舟山群岛继续往南,气温是噌噌噌的往上涨,出来的时候都是穿着小棉袄的,现在全都扒成了单衣,就这还有些汗流浃背。
三月二十四凌晨,了望台传来消息:“报告,左前方三十里发现海岛。”
海岛?睡梦中的程风被这一句海岛惊醒过来,翻身从躺椅上坐起:“看见东番岛了?”
值班的景正荣问:“了望台,了望台,可是看见大岛了?”
了望台回答:“没有,左前方发现几座小岛。”
程风奇怪,正常现象怎么还会有岛屿?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也没有见到任何岛屿的影子。
程风道:“肯定看到的不是东番岛,要是东番岛,阿里山多高啊,三十里的距离,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可是,这附近怎么会有岛屿呢?”
吵醒的沈有容,董祖辉也纷纷起来查看,可是这四周茫茫大海,一点参照物都没有,也看不出来哪里是哪里。
了望台所说的那个小岛,只能在高高的了望台上还能看到,甲板上根本就看不见那倒的影子。
对这一路为什么会出现岛屿不解的程风,在二十分钟后看到了一座他无比熟悉的小岛。
不知是前世还是后世的时候,这个小岛在电视上出现的次数少说也有几百次。
“我的天,怎么偏航了?”程风惊呼。
一听舰队出现了偏航,景正荣紧张起来:“风哥儿,这是啥岛?咱们偏到哪里去了。”
“小子,你认识这个岛?这里老夫好像都没有来过。”沈有容在这东海一片混了十来年,也没到过这个岛,他也不认识。
“这岛当然认识了,再熟悉不过了,南华经里有记载,想当年庄周他老人家从北冥之地追赶一条鲲鱼至此,就在这个岛上钓大鲲炖火锅,所以这岛叫做钓鱼岛。
你们看见那个岛没有?原本那山头是个完整的山,并没有少一半。
是因为庄周他老人家端着口铁锅没地方放,便拔剑把那山削了半边,削出一个平台出来,这才放好铁锅在那里炖大鲲。
所以现在那个山头只剩一半了,所以说,这岛至春秋以来,就是咱们中国的,谁要是敢占据,定然要把它那狗爪子给打断。”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还继续向正南吗?”景正荣问。
程风摇摇头:“不能直接向南了,再直接向南走下去,咱们就到旧港宣慰司去了。现在转向西南五十五度。”
程风苦恼的道:“本来现在不想到基隆去了,可现在都到这里了,没办法,横竖都得从那里路过,就先到基隆去看看吧。”
舰队要转向,台北号只加速追赶淡水号,传达转向命令。
三月二十四日,上午八点,高高的山峰出现在了眼前,九点,一条漫长的海岸线出现在了眼前。
舰队延海岸线五里,慢速向西航行。台北号,淡水号延海岸线二里侦查地形。
十一点,淡水号来报,发现一处港湾,港湾外口有一座小岛遮挡,远处不易察觉其所在。
在淡水号的引领下,舰队缓慢驶入港湾。从一进入港湾入口,看见那座小岛一刹那,程风便可以确认,这里就是基隆湾没错了。
这基隆港最大的特点就是出海口狭小,内部水面宽阔,水道纵深大,水深超过十米,有名的深水良港。
因为周边没有巨物遮挡,视线还特别的好。向东北聊望,茫茫大海蓝洼洼的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