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天启七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世界各地,战火纷飞,打得不亦乐乎。
正月的时候,刚刚稳定住局势的黄台吉,想再次出征蒙古,可身后的毛文龙是个心腹大患,总是藏在草丛里虎视眈眈,只要逮住机会,就会狠狠的咬自己一口。
为了解决这个后顾之忧,黄台吉下定决心,先拔掉东江镇这颗钉子。
天启七年正月,黄台吉派出镶黄旗旗主阿敏,贝勒齐尔哈朗,正白旗贝勒阿济格,镶红旗贝勒岳托,总兵宝楞额礼,备御官雅逊。
带着朝鲜降将姜弦立,金景瑞,率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于正月十三,跨过鸭绿江,开始攻打东江镇。
原本历史上的这次军事行动,还有正白旗贝勒杜度的事。
只是这个时候的杜度,却在台湾岛修路,没有机会参与这次讨伐朝鲜的战争了。
女真人满脸杀气,气势汹汹的要找毛文龙拼命。可镇守东江镇的毛文龙,他就是一个打游击战的,不是一个打正面战场的主。
一看阿敏带着三万人,杀气腾腾,来势汹汹,毛文龙大感不妙,转身就跑。阿敏是一路狂追,可追到海边干瞪了眼。
面对着茫茫大海,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明知道毛文龙的几千人马,就在对面的岛上。
可自己的人马,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敢在海里玩的。
心中有怒火没处发泄的阿敏,回头看了看身后五十里外,暗自给自己让出一条路来的义州府,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子打不着毛文龙,还打不着你吗?
于是勒转马头,带着三万人马直奔义州城。义州府尹李莞正在为自己暗放女真人过境而沾沾自喜。
没想到阿敏抓不着毛文龙,回过头来就把义州府一顿暴打,整座义州城被抢了个干净。
抢光了义州城的阿敏,余怒未消,思考着找哪个倒霉蛋出气呢,一位朝奸走上了前台。
这人就是朝鲜前国王李适亲信韩明琏的儿子韩润。
天启五年,现任朝鲜王李倧打败前国王李适,李适的亲信韩明琏战死。其子韩润逃到辽东,投降了女真人。
这次对毛文龙用兵,韩润作为文职人员及带路党也在队伍之中。在见到阿敏打了义州之后,余恕未消,觉得这是为自家父亲和前国王报仇的机会来了。
于是这个家伙就给阿敏出主意,毛文龙之所以跑得快,打不着,全是朝鲜国的错。
要不是朝鲜把那平岛借给毛文龙,毛文龙也搞不出个东江镇。
要不是朝鲜一直支持毛文龙钱粮,毛文龙早就被饿死,也守不住东江镇。
于是阿敏改变了战略目标,把攻打毛文龙的战略改成了抢劫朝鲜。还给朝鲜定了三条大罪,萨尔浒之战时,派兵支援大明其罪一也。
把平岛借给毛文龙建东江镇,并给毛文龙提供粮草物资,其罪二也。
作为边陲小国,不向金国大汗称臣,其罪三也。
有了这三条大罪,可谓是师出有名,阿敏在朝鲜横冲直撞,把朝鲜上上下下抢那个底调。
一度攻进汉城,住进了王宫,做了逍遥似神仙的开心快乐王。
女真人的野蛮,把个朝鲜国王李倧吓个半死,王宫也不要了,携家带口跑到江华岛避难。
占了汉城的阿敏,被王宫里的温柔迷住,在汉城当起了土皇帝,时间长达半年之久。
要不是没有消灭了毛文龙,引起皇太极发飙,责令入朝的部队返回辽东,阿敏都不想回去了。
后金这次入侵朝鲜半岛,青山堡唯一得到的好处,只是希望乡乡长李善玉,乡武装部长尹路正借机从瓮津府招募了三千多户难民,共一万四千多人,转送去了浪漫岛。
这让浪漫岛海军基地的朝鲜族人数与汉族基本持平,总人数达到二万五千余人。
四月的时候,西班牙无敌舰队在英吉利海峡和英国佬打了一架,西班牙无敌舰队被打得满头包。
无敌舰队损失严重,势力直接退出了英吉利海峡。这一次的失败,直接影响了西班牙全球殖民计划。
五月的时候,世界格局的搅局者程风回到山东,为他的军事工业系列升级,在做着各种准备。
进入六月初五,青山堡终于分离出世界上第一桶汽油。
六月初八,使用蒸馏分离塔经验逐渐丰富的试验人员,分离了第一桶石碏油。
六月十四,分离塔终于用上了可直接观看温度高低的温度计,焦油炼化工程加快。
六月十七,程风念念不忘的煤油,柴油分离出来了。
六月二十日,最后的化工产品,润滑油也被分离了出来。分裂塔里最后流出的,只剩下了沥青。
有了第N次分离的经验后,程风家后院空地上的煤焦油大酒缸,被逐渐的清空。
因为有了煤油,程风让刘老实再多制造一千盏手提煤油马灯时,刘老实这才想起来,好几年前少爷让自己做的那盏琉璃罩的灯。
做出来好几年了,少爷没问,自己也没说,那灯就束之高阁,无人问津了。
现在少爷问起那灯,还要求要做上一千盏的时候,刘老实才把那做好的样品找了出来。
于是刘老实的铜器工坊,刘永寿的琉璃工坊好一通的忙活,加班加点的干了好几天,做出了第一批手提马灯。
也就是从六月中旬开始,青山堡的乡亲们告别了天黑就睡觉的日子,点起了煤油灯。
晚上走路也不用打火把了,提着盏马灯都可以走遍天下,从此,青山堡开始有夜生活。
……
淡水村三月的清剿行动, 逼迫郑芝龙退出了福建沿海海域。
逃避到广东一带的郑芝龙为了找帮手,正在积极的联络荷兰人,葡萄牙人联合对付淡水。
荷兰人,葡萄牙人也感觉这股新兴的海上势力,威胁到了自己的商业安全。
三方都有相同的压力,自然而然的便同意联合起来。
只是他们在中国沿海的海军力量比较薄弱,需要从印度和美洲调集兵力,就需要很长的一段准备时间。
郑芝龙在四处拉拢人手帮忙的时候,被闻着腥味而来的俞咨皋死死的咬住不放。
烦不胜烦的郑芝龙,不想节外生枝,尽量的规避着福建水师。
但还是在七月中旬,从广东返回台湾苯港时,在望安岛南,七美岛北与俞咨皋遭遇。
望安岛海战,就此拉开,郑芝龙在船只数量,人员数量上皆不如俞咨皋。
但俞咨皋除了船只数量优势和人数优势外,在战斗经验,士兵素质,战斗意志,火炮数量,火炮射程等方面皆不如郑芝龙。
双方在望安岛海域展开了三天的厮杀。最后郑芝龙伤亡二百多人,损失船只十三条代价击败了俞咨皋。
福建水师损失战船三十余条,伤亡七百多人。
向导许心素战死,许心素手下的二十余条商船投降。
郑芝龙大获全胜,福建水师落荒而逃。
郑芝龙又一次在台海找回了面子,俞咨皋一点功劳没有捞着,还担上了战败的责任。
七月初,又一次带人出关购买牛马的姜云升回到青山堡,带回了马匹四百,耕牛一千二百头。
卖牛马这个方面,程风是很舍得下血本的。现在的前卫所,寻山所,希望岛耕牛基本饱和。
就浪漫岛和台湾岛严重缺少耕牛。
所以这批牛到后,马上就派人到浪漫岛去通知,让那边派运输船过来,把一百匹马,一千二百头牛运走。
浪漫岛基地留下两百头牛,其它的全部送去了台湾岛。
大少这段时间都在搞一个新鲜的玩意,老铜匠刘老实陪着他干了十来天才搞出一个叫什么负压呲水枪的玩意儿。
为了解决这个呲水枪的密封问题,大少从医院药房搞了十几斤杜仲皮,就把这杜仲敲打散了泡在了高度酒精里好几天。
又是加温,又是过滤的,才得到了一小块乳白色的物体。
感觉那乳白色的物体软兮兮的,又用酒精重新把它融了,往那液体里吹燃烧硫磺产生的气体。最后就搞出来了八个大圈儿,八个小圈儿。
因为只有八个大小圈儿,最后只做了四把呲水枪。压上几下气缸能把水呲出五六米远。
大少有了这四把呲水枪,开心的不行,拿着呲水枪到处乱呲,那真是呲天吡地吡空气,玩了好几天才消停。
不玩呲水枪的程大少爷,就把自己关在化学实验室里,用硫酸和酒精搞了一个不知道啥玩意的液体,还一下子搞了好大一瓶。
也没人知道他搞的那液体玩意是做啥用的,反正就是让人抓了两只鸡试了一下,也没人见他是怎么试的,便宝贝似的收藏了起来。
七月中旬,程风在皮革作坊定制的武装皮带,枪套,子弹袋,经过多次的修改,终于领会了大少爷的意思,做出了满意的产品。
只是大少在见到皮革厂的匠人们一针一针艰难的缝制皮革的时候,但是决定要抽时间把缝纫机做出来。
八月的时候,京城的那一位游船落了水,从此一病不起,八月二十二日飞升成仙了。
八月二十四日,新皇帝登基,年号崇祯,开始了新的纪元,新的政治流血事件,即将开演。
而远在山东齐鲁书院的,十几名高年级的同学,在程风的带领下,从蒸馏硫酸开始,按部就班的在实验室里,搞出了第一份硝化棉。
制造子弹的三大零件,雷汞,硝化棉,子弹壳全部齐备。
虽说还是实验室产品,不能大规模的生产。但是,就算是实验室里的手段,同时搞的人多了,每个人一天搞出半斤的产量,要搞个几百上千颗子弹出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八月二十五日,程大少的八岁生日。这一天他带着十几个同学,带着五金厂送过来的二十支左轮手枪,抬着一千发同学们花了几天时间,千辛万苦搞出来的子弹。
驾驶着那条鸟船来到了海驴岛上,在岛上打了一天的靶,验证左轮手枪的性能。
九月初,阜城客来居客栈掌柜吴自用,把从朝鲜铁山镇借来的十几名矿工,送回了青山堡。
看见这些矿工,大少知道,客来居的改造工程结束了。
程风马上安排人,把这十几名矿工送去了浪漫岛,并把他们在朝鲜的家属也一并接走,送了过去。
九月二十日,机械厂终于组装完最后一台步兵火箭炮。
老师傅们终于可以腾出手来,研究程风设计的轧钢机组。
九月三十日,田来娣带着新进舰长宗华,吴应魁回到青山堡接新舰。
宗华成为3023威海号护卫舰舰长,吴应魁成为3024光荣城号护卫舰舰长。
完成最后两艘护卫舰测试的马兰湾船厂,把两艘护卫舰移交之后,最后留下来的三百多人,把五百架步兵火箭炮装船,全部搬迁到希望岛造船厂。
他们最后的任务就是把五百架步兵火箭炮,平均分配到希望岛,浪漫岛,琉球岛,台湾岛基隆和淡水五处基地。
至此,程风在山东半岛的两家造船厂完成了使命,正式关闭。
田来娣离开前,程风给了三条指令。
指令一:命令404长白山号登陆舰,5203洞庭湖号步兵运输舰,于十一月二十五日必须准时到马栏湾港报到。曹金虎挑选一百会骑马的沧州一带的人员随行。
指令二:命令种花红玉安排舰船到北中国海海域寻找鲸鱼,最少捕获两条鲸鱼,基地需要大量的鲸鱼油脂,任务必须在二月前完成。
指令三:调5204鄱阳湖舰,5206千岛湖舰到马栏湾港待命,及时准备转运需要搬迁到台湾的人员及设备。
十月初,因为气温太低,已经不能正常晒盐的天尽头盐场整体搬迁到台湾基隆港西面十里的月亮湾晒盐场。
而天尽头盐场,所有的制盐设备全部被清空,沙滩又被扫得平平整整,没有留下一丁点在这里晒过盐的痕迹。
在月亮湾晒盐场,晒盐将成为光明正大的行业,不像在青山堡那样偷偷摸摸的,始终不敢放开手脚。
青山堡的第一风险产业向外转移,彻底脱离了大明的势力范围
十月底,台北建成十座坊院,秦娘子带领她锦绣坊的姐妹们整体搬迁到台北,住进了由四座院子,一百四十四座三合院组成的一个独立坊。
台北城市管理委员会直接把这个坊命名为锦绣坊,首任坊主就是秦娘子。
跟随锦绣坊一起搬迁的,还有皮革作坊,作坊四十一户人家,全部搬迁到离锦绣坊很远的地方,占据了一个独立的坊院。
台北城市管理委员会,直接把这里挂牌:台北皮革制品厂。
进入十一月,青山堡开始安排商船,把三十口装满了汽油和柴油的大酒缸装船送到了天津。
再由天津改用平底沙船走子牙河向西,到青河镇向南进入清凉江,运送到阜城客来居客栈保存。
时间再晚,子牙河,清凉江都会结冰,船只将无法通行,河面上就只能跑爬犁了。
没人知道自家少爷到底发了什么疯,把这种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送到这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劳民伤财的没看出来有什么用,虽然都不理解,但还是按照命令去做了。
……
经过近五个月的建设,寻山所肥料厂终于建成,在十一月初八投产,每天能生产铁肥五千斤,并产生三百~五百斤不等的绿矾油,也就是稀硫酸。
虽说产量非常的低,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不错的产量了。
生产出来的硫酸液,被送到浪漫岛海军基地对面的牛岛,含有杂质的稀硫酸,需要在那里被提纯。
十一月二十五日,程风等待许久的种花敬德,武进峰,曹金虎,终于带着人来了。
程风带着曹金虎和他的一百名队友在海驴岛上反反复复练习了十天的拔枪装枪,又练习了五天的拔枪射击。
最后给每名陆战队员补足了三十发子弹后,在青山堡挑选了一百零二匹战马上船,于十二月十二日扬帆起航前往天津方向。
十二月十四日上午七点,舰队来到山东河北交界处辛集镇漳河入海口靠岸。
程风万万没想到,这河北竟然飘着鹅毛大雪,那凛冽的西北风像小刀子一样呼呼的刮得脸生疼。
程风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把两栖登陆舰带来了,要不然连上岸都上不去。
等着两栖登陆舰搭建栈桥,队员们帮战马披上了厚厚的棉袍。
程风把左轮枪,呲水枪,望远镜,指南针都检查齐备了。这才紧了紧身上的皮衣,带着曹金虎等人在漳河口上岸。
为了防止船靠岸被冰冻住,种花敬德,武进峰需要在渤海湾深处游荡七天,十二月二十日前必须返回漳河入海口搭建好栈桥等待。
大少清点好自己需要的东西,带着曹金虎一行一百零二骑,沿着漳河北岸向西行走。
此时的北直隶,天气异常的寒冷,整个华北平原雪花纷飞,白蒙蒙一片,肃杀中带着寂静。
因为马上就要接近年关,出门的人很少,除了远处的村庄,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四周静悄悄的,毫无人迹。
在沿着漳河走了不到五里,河面上就已经有了厚厚的冰层,在冰面上似乎还有动物走过的痕迹。
估计再往里走走,那河面上的冰层都可以跑马。到达东光时,天色已经渐晚,好在东光城外有客栈尚未放年假,一行人才得以安身。
十二月十五日中午,客来居客栈掌柜吴自用。独自坐在柜台前打着盹。
虽然外面寒天冻地的,这客栈的门窗也没有琉璃窗,用的是窗户纸。
得感谢但少爷当初在改造这个客栈时,建了一座大壁炉。
又让人送过来的两个大铁炉子,正呼呼的烧着火,屋子里非常温暖。
只是吴自用心情并不那么好,自从自己到这里来干这掌柜,一年多来生意始终没有起色,每个月都是花费出去的多,挣进来的少。
特别是少爷从朝鲜弄来十几个人在这客栈下面,还挖了一个老长老长的地洞,足有二里地。
那地洞直接联通那二里地外的院子,中间还隔着一大片树林。少爷说是防土匪抢劫,逃命用的生命通道。
吴自用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何在这荒山野岭的开一家客栈,一文钱没赚到,反而亏了几千两。
有钱的商队,人家都到城里住店去了。那没钱的小商贩又舍不得花钱住店。
这一年多来生意可谓是惨淡,特别是最近这半个月,一桩生意都没做成,一月下来,挣到的钱,还没有买烧炉子的柴火花得多。
吴自用正在那里低着头,闭着眼胡思乱想,耳朵里隐隐听见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声音非常的嘈杂,看来是一群马队。
吴自用眼睛都没睁,自言自语道:“唉,全是骑马的,肯定是要到城里去住,跟老夫这小店没关系。”
可没想到,自以为跟自家小店没啥关系的马队,跑到了客栈门口便停了下来,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嘶鸣声。
吴自用一下子来了精神,两位小二也慌忙的站起身来,跑到大门口去接客。
吴自用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容,满脸微笑的站在柜台后面,迎接客人的到来。
很快,屋子里走进来了一群人,中间一个小孩边低头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雪边问:“老板,可有上房?来个二十间。”
吴自用听着这声音耳熟,来不及细想是谁,忙走出柜台笑迎:“这位小公子,你是要包下整间客栈吗?”
程风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吴自用:“吴掌柜好!”
吴自用这回看清楚了:“哎哟喂,我的爷,这么冷的天,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咋跑这里来了?”
程风笑盈盈的道:“就因为快过年了,所以来看看吴掌柜你,接吴掌拒你回家过年。顺带在这里等一个贵客。”
吴自用好奇:“什么样的贵客值得我的爷顶着这么冷的天,上千里跑过来相见。”
程风笑笑:“肯定是值得的,在这里开店也是为了他。先给我们安排一下住宿吧,那位贵客估计还有四五来天才到。”
安排好了房间,程风把吴自用请到了房间里:“吴掌柜,这客栈里的人手可靠得住?”
吴自用道:“公子放心,这客栈里的三个厨娘两个小二,都是咱们花钱买的死契,就是直接被打死都不承担责任的那种。”
程风点点头:“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程风这才让陆战队员留下十五个人,其余的人员带着所有的马匹到两里地以外的庄子去居住,下一步的行动等待命令。
队员们离开时,程风还特意关照,走在最后面的人,用树枝把雪地上的马蹄印扫一扫,不要让人看出有大批马队经过的痕迹。
等队员们离开之后,程风才把留下来的人聚在一起开会。
“现在咱们开会,我和你们说一说咱们到这里的目的,过几天应该会有一群人从这里路过。
这群人的主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想把他弄到台湾去。”
只是大少没有说,他更惦记的是那人带来的那二十几车大箱子。
程风又道:“但我估计他会想着死在咱们店里,不一定愿意跟咱们走,所以,如果有必要,我会用一些强硬的手段,这需要你们各位配合才行。”
吴掌柜问:“公子,那贵客可知道你在这店里等他?”
程风摇摇头:“他肯定不知道我在这里,他也不认识我,我同他也只是双方都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吴掌柜摇摇头:“公子,这恐怕就不好办了。”
“为何?”
“公子你想啊,从咱们这里向南走五里地就是阜城,他们肯定会进城,不会住在咱们客栈。”
程风笑笑:“吴掌柜放心吧,这阜城县令与我那贵客是死对头。
等那贵客到来的时候,阜城县城门都不会开,他想进也进不去。
这城外方圆三十里,就咱们这一家客栈,他不住这里住哪里。”
“公子厉害,真是算无遗策。”吴掌柜都忍不住敲大拇指。
程风笑笑又道:“事情都与大家说清楚了,各位没有什么疑问,那就这么定下来吧,大家积极配合,不要出什么岔子。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吴掌柜的儿子,这里的少掌柜,你们统一口径叫我少爷。
曹金虎,罗志龙,宋开,杜涛,林光福,从现在开始,你们五个就是这个客栈的跑堂小二。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投入工作,熟悉熟悉环境。”
屈永平,你从现在开始,就是客栈的护院头领,带着他们几个保护这里的安全。”
一切安排妥当,所有人各就各位,只等时间的到来。
十二月二十一日,从北面来了一队人马,赶着二十几辆大车,随行三十几号人,呼呼啦啦的从客栈门口经过,果然是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直奔阜城而去。
看见这队人马过去,程风暗道:“终于来了。”
马上让护院们动手,把堆放在后院的那三十个大酒缸全部抬了出来,围着这客栈摆了一圈。又用那枯枝碎叶把这些酒缸围了起来。
……
且说那魏忠贤,由于自己一个失职不察,让天启皇帝做中了招。自己也失去了一个大靠山。
是的,新帝崇祯登基以来,魏忠贤是小心翼翼伺候着,生怕新帝一个不高兴,要了自己的老命。
可他自己小心翼翼有何用,他的那对食,奉圣夫人客印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妇。
自己的靠山已经归天了,她还在那皇宫里耀武扬威,这不,新帝刚登基一个月,便把那蠢妇赶出了皇宫。
魏忠贤心里更加的彷徨不安了,可是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十月,弹劾自己和魏党的奏疏突然出现,如山洪暴发一般涌向了皇宫,新帝面前的御案都堆不下了。
十一月,魏忠贤被免去司礼监和东厂的职务,新帝还算开恩,没有杀魏忠贤,只是把魏忠贤谪发凤阳守祖陵。
魏忠贤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啊,就拉着自己这些年来攒下的家底,带着三十五名护卫,赶着二十五辆马车,匆匆的离开京城,前往中都凤阳。
昨晚在献县收到密报,可能有锦衣卫要来诛杀自己,魏忠贤是心灰意冷啊。
今日里早早的离开献县,匆匆赶往阜城,只是想让自己死得离中都凤阳近一点,也算对得起先帝了。
可没想到,到达阜城之后,那阜城城门紧闭,守城的衙役说是县太爷的命令,关闲城门捉拿盗贼,三日内不开城门。
得到这个消息,魏忠贤心里拔凉拔凉的,莫非自己要死在这荒郊野外。
好在这时,护卫长李大勋上前提议:“千岁爷,属下记得,咱们来的时候,路边有一家客栈,离这城好像不远。
要不咱们到那里去住上三日,等着城门开了再走。”
这是李大勋是魏忠贤未入宫前,家族里的一个远房侄子,长得孔武有力,打小喜欢练武,而且武艺也还不错。
魏忠贤得势之后,便把他找来做了自己的护院头领。是魏忠贤心目中比较信任的几个人之一。
听李大勋如此说,魏忠贤心里苦啊,等上三日,估计自己的脑袋都已经送到京城去了。
这又有什么办法,这冰天雪地又荒山野岭的,自己总不能暴食荒野吧。
只能摆摆手,叹息一声:“唉,只能这样了,你安排吧。”
李大勋大喜,忙指挥车队调头,往回走。果然,往回走了五里地,真的有一家客栈。
李大勋打马上去查看,只见这客栈前院好大的一个院子,足足占了一亩地还多,一人多高的木栅栏倒是修得,规规整整。
院子里正有五六个人在提着扫帚扫雪,大门口有两人像是看大门的,又像是干护院的,抱着根棍子靠着那墙根瑟瑟发抖。
李大勋抬头看那门匾,匾上书写:客来居客栈五个大字。
大门左边挂着欢迎光临,右边挂着宾至如归。
李大勋看着这守门的,扫地的,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便大声喊了一句:“掌柜的可在?”
李大勋的一声大吼,好像才把那看大门的两个家伙给震醒,两人抬头,无精打采的问:“客官,你是要住店啦?还是要打尖啦?”
那语气,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就像三天没有吃饭。
李大勋心里来气,门上还挂着宾至如归呢,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可没办法,只能笑脸相问:“这位小二哥,我们要住店,不知可还有上房?”
那是守门的家伙一脸的不耐烦:“客官要是打尖,小店还能招待一下。要是住店的话,恕不招待,咱们要放年假了。”
李大勋暗喜,既然要放年假,说明这店里没有客人,正好可以包下。
忙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偷偷递给这守门的小二,满脸堆笑道:“这位小二哥,麻烦通报一下掌柜,咱们老爷愿意双倍价格包下你们的客栈三天,只耽搁小二哥三天的日子,三天过后还有重谢。”
那店小二也不避讳,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满脸都是笑容:“客官你等着,咱去问一问掌柜的还招待客人不。”
这守门的小二把手里的棍子递给另外一个守门的,自己便晃晃悠悠的进了大厅。
很快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老头跑了出来,边跑还边骂:“你们这群不干人事的懒汉,东家白养了你们,有贵客上门,竟然还敢慢怠。信不信老夫告诉东家,把你们全都辞退了。”
跟在掌柜后面的那个小二一脸都无所谓,还跟着顶嘴:“随掌柜的,你说啥就是啥吧,这都半年没发工钱了。
要不是一天还有两顿饱饭吃,俺们早就不干了。
想告诉东家,你只管告诉去,被东家辞退了,俺们几个正好心里没内疚,走得也心安理得些。”
掌柜的大骂:“一个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最好滚远点,老夫懒得理你们,一群好吃懒做的懒汉,真是没眼看。”
这才骂完小二,马上就换了一副热情的嘴脸对着李大勋拱手笑道:“这位贵客请了,本店虽然小,但床铺都是好的,被褥都是新的,屋里都是热的,服务好,菜饭香,住在这里就跟住在家里一样。”
李大勋从马鞍的褡裢里拿出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给掌柜:“掌柜的,我家老爷要包下你这客栈三天,这是付给你们住店的钱,麻烦掌柜的再辛苦三天,再放年假也不晚。”
掌柜的拿着银子,满脸堆笑:“不辛苦,不辛苦,伺候客官是应该的,客官里面请。”
回过头来,又就沉下一块老脸骂那些小二:“你们几个吃白饭的蠢货,一个个傻不愣登的站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去给客人把房间收拾干净。”
“掌柜的,那俺们的工钱?”
“少不了你们的工钱,三天后给你们结就是。”
小二们大喜:“好勒,谢谢掌柜的,俺们马上去收拾。”
几个小二把那布巾往肩上一搭,欢天喜地的撩起厚重的门帘便进了中堂,收拾各处的房间去了。
李大勋看看事情定下,也忙转身出去,把车队迎了进来,一时之间,偌大一个院子就填满了马车。
李大勋从一辆非常普通的棚顶马车里扶下一位老者,搀扶着也正要跨进中堂,掌柜忙上前,亲自撩起厚重的门帘,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掌柜非常热情的躬身:“几位客官里面请。”
迎面扑来的暖意,让魏忠贤感到身上的寒气顿消,浑身上下全是舒坦。
李大勋暗叹,这家客栈屋子里这么暖和,也不知道燃了多大的柴火。
掌柜的把人引过门帘,就笑呵呵的说道:“各位客官,请在这里稍等片刻。里面正屋火气太胜,直接进去恐身体不适,请各位客官在这里稍稍停留,适应一下便可。”
李大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但看看身边的老爷并没有说话,而是按照掌柜说的停了下来。
李大勋只好压住心中的不满,扶着魏忠贤,默默的站在那里等待。
掌柜的也站在旁边面带笑容,向几位客官解释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待,而不直接进去的原因。
魏忠贤听了,也是默默点头。
约莫过了几十息的样子,吴掌柜再次上前,伸手掀起里面的门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李大勋感受到那火烫的热气,终于相信掌柜说的是真的,这室内外的气温差这么远,直接进去肯定要出问题。
众人进得正堂,便注目扫视正堂里的情景,正堂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客人,但两个大火炉子烧得正旺。
魏忠贤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人,只正堂的一个角落里有个小孩,手里拿着两样奇怪的,黄澄澄的物件,正朝那角落里的墙上呲水。
见到自己进来,那小孩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对着自己露出来一个天真的微笑,又自个自的,玩自个的玩具去了。
这个小孩对自己的那甜甜一笑,让魏忠贤心中有些震撼,有多少年了,凡见到自己的小孩,就算是皇宫里的孩子,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眼睛里充满着恐惧。
今日里猛然一见这么一个小孩,对着自己微笑,眼睛里充满着天真和无邪,没有一点的恐惧何不安,这样的微笑,一下子拨动了魏忠贤尘封很久的那根弦。
吴掌柜注意到了魏忠贤的目光,笑呵呵的解释:“各位客官老爷勿怪,那是小人的老来子,平时带在身边,娇惯坏了。
平时就调皮捣蛋,就喜欢用他那玩具往墙上呲水,小人也舍不得打,就随他去了。”
魏忠贤笑笑,给李大勋使了一个眼色,说道:“不是咱家说你,俗话说惯子如杀子,这么大冷的天,这小子还在那里玩水,万一受了风寒,掌柜你岂不哭死。”
李大勋看见老爷暗示的眼神,便笑呵呵的走过去,来到那小孩身边,笑道:“这位小掌柜,你那个玩具能让叔叔看看吗?”
程风早就知道进来的这群人是谁,他躲在角落里玩呲水枪,目的就是让这帮人一进来就看见他在那里玩耍。
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就是一个小孩的玩具而已。看习惯了,自然就会对这个东西掉以轻心,失去防范意识。
等到这群人进了正堂,中间一位老者只轻微的扫视了一下屋子,便看见自己。
程风见那老者不胖不瘦,面白无须,长着一对甲亢眼,眼圈有些发青,嘴角向下耷拉着,一脸的褶皱像瀑布一般。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天下人都欠他八百吊似的。
这人肯定就是魏忠贤了,程风对着魏忠贤一龇小白牙,给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便不再理会,转过头来继续玩自己的呲水枪。
这时眼角的余光便看见魏忠贤身边的一个护卫向自己走来,对自己微笑道:“这位小掌柜,你那个玩具能让叔叔看看吗?”
程风看看护卫,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呲水枪,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看是可以看,但你别给我弄坏了。”
护卫笑道:“小掌柜放心,叔叔只是对你这玩具喜欢的紧,想好好的欣赏欣赏,绝对不会把你的玩具弄坏。”
程风歪着小脑袋,好像沉思的样子想了一下便同意了:“好吧,你可拿稳了,别给我摔了。”然后就把右手的呲水枪递了过去。
李大勋接过这个长得非常古怪的玩具,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个啥名堂,便弯下身来询问:“小掌柜,你这玩具怎么玩?”
程风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那小表情好像是在嘲笑,一个大人,连小孩的玩具都不会玩。这让李大勋心灵有些受伤。
程风脸上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毫无掩饰的嘲笑表情,开始讲解这水枪怎么玩:“你看了后面这里有个小罐子,罐子上面这个压杆。
你往下面来回的拉这个压杆,这个小罐子里就会有气。
然后你就用手指扳住这个牙盘儿,气就能把前面那个罐里的水喷出来。”
正说着,曹金虎带着搬箱子的护卫走了进来,程风抬手,对着曹金虎的脸,就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