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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叔跑进叶果家时,鞋都掉了一只,小婉见此二话不问,先进屋喊小姑。

正在午休的叶果,头发都来得整理,就听里正叔,一脸焦急的跟她说,卢县令正在来她家的路上。

三人走出门,果然见不远处的田埂上,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有些人手里还举着……仪仗。

“小果,豆油是不是不能继续卖了?”里正一脸的不舍。

有道是,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

叶家村的这段时间,卖豆油的收入,都抵得上他们十几年的收入了。

叶果也是其中的得益者,她却没有太多的留恋。

“里正叔,没有豆油,也可以还有其他东西。田里刚插下去的秧苗,可是不用缴税的。”

里正猛拍大腿,“是了是了,一季稻谷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呢,看我这榆木脑袋。”

人都这般,有时候总是被太想要的东西遮住眼睛。

“里正叔,这队伍,是不是有点,特别?”她对大庆的制度,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才一眼就看出,那些衙差手里拿的东西,非同寻常。

里正作为村里唯一的官方人士,又经提醒,自然也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顿时大惊失色,“这队伍里,怎么会有龙旗?”

“之前,你好像说,豆油方子,上奏给了陛下?”

由此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仪仗用品,但是礼部的官员,还有皇城的侍卫,又一个都不见,一路敲锣打鼓,跟宫廷音乐也扯不上半点关系。

“小果,你说,会不会?”

“里正爷爷是说圣旨吗?我觉得不大像,但是赏银估计少不了。小姑,上次你说想找个人研究水车的银钱,这下有着落了。”

小婉字字清脆,说着村里姑娘,不可能说出来的话。

里正一脸的怀疑人生,“小婉,你见过圣旨?”

稍不留意,便不小心透露出,自己在岭南的见识了。

小婉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脚步已经向外走,“我得去赶紧通知娘。”

“对了,里正爷爷,要准备香案吗?”

小婉这话,把两人都给问住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拿不定主意。

不说圣旨,就算是有圣赐之物,这么大个事儿,肯定也是要提前通知的啊!

“不用,你让大嫂,穿一套正式点的衣物就可以了,你也是。”

既然不通知,就假装不知道。这是前世的职场铁律,没想到,到了大庆,也能用上。

里正上下把自己看了又看,“我这一身?”

“没事,等我爹回来了,给你拿套新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爹估计前脚刚进门,他们人也到了。”里正又喜又愁的,脸色变来变去,“这卢县令平时不管事就算了,怎么这种大事,也是这般掉以轻心的。”

叶果知道,里正这话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但是说实话,让她提前准备,还不如就这样,一次性解决。

她跟里正叔说了声,自己也回去换了身衣服,然后就是让大嫂他们准备茶水,点心,红封等。

至于给多少,都听里正叔的。

叶果领着一家老小,把卢县令他们迎了进来,“寒舍简陋,卢县爷不要介意。”

这话真不是谦虚,叶家村这地理位置太偏了,十里八乡,最穷的就是这里,一路走来,一条像样的石子路都没有。

因为村里卖油,虽然穷,但是有了改变的希望,人人的精神面貌都不错。

卢县太爷看了眼,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茅草屋的房子,心里叹息……如果豆油还能继续卖,叶家村不用半年,就能脱胎换骨。

院子里站满了人,能跟县太爷说上话的也就叶果一个,寒暄了几句,卢县令就一脸热气的直入主题,“小果姑娘,我这次来,是奉了当今陛下的旨意,来给你册封,还有赏赐的。”

叶果听得一愣,“那我,先让家里人摆个香案?”

其他人当然必须要,但是他几天前才因为这事,被国师敲打过,哪里敢拿乔。

急忙劝阻道,“心诚则灵,你听旨就行了。”

说完还不等叶果下跪,拿出明黄色的圣旨就开始念。

前面豆油方子的事情,叶果还是听得懂的。

只是兰心蕙质,知书达礼,说的是自己?

还有乡君?

这不是皇族未嫁女子,才能有的称号吗?给自己一个乡野村姑,合适?

卢县令嘴里的好话,一句一句的往外吐,叶果听得稀里糊涂的,只恨自己古文水平太差。

此时卢县令还在继续:“许叶家叶果殊荣,以乡君之身,随时殿前见君之特权……”

叶果沉默,皇城离这里,上千里……怎么见?

大庆的皇帝,就不能务实点?

殊不知,这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殊荣。

如果不是因为有徐长卿的信,就身份这一项,叶果就经不起反复审查。

“这是圣赐的白银千两,还有您的身份腰牌,印玺,朝服。”

卢县令一一打开红绸,一阵阵抽气声,此起彼伏。

“乡君是有俸禄的,吃穿住行,也都是有定制的。”

“我家中有一宫廷出身的老仆,如果乡君不介意,明天我就让她过来服侍,您看?”

叶果挑眉,“这倒不必,皇城规矩多,说不定,这辈子都去不了一回。”

这话卢县令是半点也不信的,但是拒绝的意思,他听懂了。

“那就麻烦您回头写个谢恩的折子,笔墨纸砚都给您备好了。您看是到时候,我派人来取还是?”

原来还有这规矩,叶果向来是不喜欢咬文嚼字的,“卢县爷有没有,现成谢恩折子,我想参考学习一下。”

“那自然是有的。”卢县爷觉得自己总算做对了一件事,笑得红光满面,“我还特意另写了一篇,希望您不要嫌我多事。”

对于卢县令这明显异于平时的表现,叶果只道是,因为自己身份改变所导致的。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改日定然登门道谢。”

卢县令走的时候,也是一愣一愣的,因为他的手上拎着两竹筒的油。